第109章 實驗品

「見鬼！」

「梅林啊！」

砰地一聲，一頭蛇已經支撐不住倒地了。查爾斯就在那之後，發出一聲怒吼，布雷司和沃倫在上面顯得搖搖欲墜。所有人的臉色都越來越差了。

伊狄卻忽然喊道，「試試鎖腿咒！」

「腿立僵停死！」

咒語命中的地方，幾條觸手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下一條觸手拚命想擠出來，但空間已經被堵住了。這是大多數一年級生都會的咒語，簡單，但卻有效。頓時，大家都發出了喜悅的驚嘆。

「這個有用！腿立僵停死！」

「腿立僵停死！」

當所有人都開始念咒的時候，觸手終於停止了最後一絲蠕動。他們都鬆了一口氣，恍惚地盯著眼前結成一團一團的塊狀的觸手，每個人都能聽見其他人起伏的喘息。

「結，結束了？」布雷司問道。

「好像結束了。」

「太好了！」

「教授怎麼樣？」

奧古斯丁也在用蛇語問，「雷克斯怎麼樣？」

聽到耳邊這些聲音，伊狄卻沒有輕易鬆懈，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些糾結的觸手，總有一種一切還遠遠沒有這麼簡單的預感。

「先別過去！」她忽然出聲喝住了高爾，他正準備去查看最靠近觸手的霍爾，「可能還有危險。」

「什麼？」高爾立刻把手縮了回來。

「伊狄說得對，我們還是應該小心點，」阿布也跟著勸道，「不過說到底，霍爾到底怎麼了？她中途突然消失了，怎麼又突然和你們在一起？還有這些，這些蛇——而且我們剛才好像在空中看見了一些……奇怪的火光。」

布雷司立刻積極地把剛才霍爾做出的奇怪舉動通報了所有人。但他最後看向伊狄，關於火光的事什麼也沒說。

「所以，呃，就是這樣。伊狄會和蛇說話，所以才請它們幫我們。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伊狄能和蛇說話？」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都被吸引了。伊狄能看到有些人的目光帶上了一絲恐懼，更多的是震驚和議論。

佩吉和德拉科也在。他們還背著掃帚，相互攙扶著。即使遇到了觸手，剛才他們也還是和其他人一起並肩作戰。沒有選擇逃離。伊狄看著他們，總感覺他們比以前更加親密了。

他們倆正在說些什麼。感應到目光，佩吉也抬起頭來。她沒有迴避伊狄的眼神。

「佩吉……」

「嘿，小心！」

「它們沒死！」

隨著一聲巨響，伊狄緊抱著奧古斯丁，蛇頭降落下來。那群觸手沒有動，但是，它們之間的縫隙中的樹榦，正在不斷地顫抖。轟的一聲，就寸寸碎裂開來。

「趴下！」伊狄和特倫斯同時大喊。

「那是什麼？」有人震驚的問。

一個巨型的、滿身都是肥大的觸手怪物從脆裂的樹榦后顯現出來。它下半身全都是黏液，上半身卻有一個人的身子和人的臉。

或者說——那是一個孩子的臉——五官還帶著稚氣，一臉無辜。

「嘔——」有人當場吐了。聽起來像是高爾。

但伊狄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望著那個半人半獸的怪物，眼眶竟然開始發酸。因為她知道，她找到了。她真的找到了他們。

只是她沒想到，伊萬卡已經變成這樣了。她看上去很懵懂，瞪著她的一雙灰色的眼睛也是毫無神採的。

顯然，伊萬卡已經認不出她了。當然，她們都變了。

現在的伊狄頭髮留得很長，也長高了，還穿著一身滿是血污的巫師袍。而伊萬卡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蹦蹦跳跳的活潑好動的、正常的女孩了。

現在她唯一活潑亂動的，是身下那些叫人嘔吐的觸手。就連伊狄也盯了一會兒，才發覺是她。她的臉看起來並沒有長大多少。

伊狄不是不知道那些麻瓜拿他們做什麼實驗，現在看來，他們的實驗一定也出了不少問題。

「可愛的孩子們，我們又見面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伊萬卡身後，那個蒙著繃帶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他現在的樣子竟然還是瓊斯的，正對他們咧著嘴笑，「沒想到你們這麼聰明。我已經迫不及待，要把你們拿去測試了呢。」

「瓊斯！」

「他不是瓊斯，」布雷司咬牙切齒地說，「他是假的！真的瓊斯被他殺死了！」

「嗯？回答錯誤！」那個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戲謔地搖了搖頭，「斯萊特林沒有得分。」

「怎麼會？伊狄明明看見……」布雷司驚訝地看向伊狄。

「伊狄看見？伊狄看見什麼了？」特倫斯問。

「我看見了，真正的安托萬·瓊斯，」伊狄看著那個男人，「他死了。起碼死了有幾個月了。就在那座村莊的地下密室里。那才是真正的藥劑師營地，對吧？」

「什麼？」

她身後響起了一片嘩然。

「沒錯。你殺了他，把他藏在地下，又假扮了他好幾個月，一直和其他藥劑師生活在一起——也許是為了獲取情報，也許是為了得到一些魔葯配方——直到你發現，似乎有其他藥劑師察覺你們的存在。他們發現了蜷翼魔的報道。於是，你就開始等待機會。」

「瓊斯」饒有興緻地聽著。其他同學也都屏住了呼吸。

伊狄也冷笑起來，「機會很快就來了，你得到霍格沃茨有一群孩子要來的消息。事實上，如果你能騙到我們，把我們全都拐走，充當你們的實驗對象，就是一石二鳥的事。於是就在這天，你精心謀划，投下『瑟姆普』讓所有人中毒，輕而易舉地殺了他們。然後再隨處選了一個廢棄的村莊，假扮來接應我們的嚮導，這樣就可以順利把我們引到四足蛇的巢穴，消耗我們的力量，然後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把我們這些孩子控制住。但是還不夠。」

「哦？」

「因為你發現我們身邊還有一個成年巫師——斯拉格霍恩教授。你還需要想辦法對付他。只要他是清醒的，你就會很難得手。但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居然在這種時候喝了你給他的黃油啤酒，這玩意兒讓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現在還昏著。普通的啤酒應該不至於這麼厲害，恐怕你在裡面也下了葯吧。」

「哈哈哈，」他拍著手掌，顯得十分快樂的樣子，和之前他們見到的那個有些陰鬱、怪異的嚮導簡直判若兩人，「令人驚嘆。里德爾小姐。你幾乎全部說中了。」

伊狄卻依舊很嚴肅。

「如果是這樣，我只有一個疑問。」她說，「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不在一開始就在我們的食物里下藥？那樣會方便得多，不是嗎？我還以為之前你特意來叫我去吃飯，是因為那頓飯里放了什麼呢。結果他們看起來都很健康。」

「啊，你說得沒錯，不過這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小問題，」「瓊斯」似乎很樂於為她解答，「像你還有你的同學這麼聰明，我怎麼忍心給你們下毒呢——豈不是——破壞了我最佳的實驗品嗎？」

「原來如此。」

「等等，什麼意思？」特倫斯嘶啞著嗓子問，「他在說什麼，什麼實驗品？」

「還有，你剛才說我說錯了，我哪裡說錯了？」布雷司也不服氣地問。

「問題真是太多了，不過後兩個，倒不如里德爾小姐的那麼好解答呢，」「瓊斯」聽著，朝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奧古斯丁發出警告的鼻息，「嘿，放輕鬆，小東西。」

眾人就看著他慢慢往左，走到了觸手女孩的身邊。他剛一靠近，還活著的觸手就自動把他攬在懷裡，慢慢形成一個椅子，把他托到幾乎和伊狄平齊的高度。

「這樣就舒服多了，同學們。」他發出滿意地喟嘆，「遊戲即將結束，但是我不介意和你們分享一下我這孤獨的大腦里的精密世界。我想當你們得知之後，會很高興成為其中的一員的。」

「他也太自戀了吧？」伊狄聽到佩吉小聲說。

「我向你們介紹伊萬卡，我目前最自豪的實驗品。」

伊萬卡伸出觸手，那上面的吸盤一鼓一鼓的，逐漸纏繞到他的脖子上面，一層接著一層，直到伊狄都覺得有點可怕的地步。他不會窒息嗎？

「太緊了，伊萬卡。」他突然悶悶地說了一聲。

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觸手瞬間層層斷裂開來，露出了「瓊斯」的臉。只有伊狄注意到，伊萬卡的臉上短暫地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恢復了那種毫無情緒的陌生的表情。

「完全地聽從指令，」男人看起來十分滿意，「真乖。這就是伊萬卡。她的力量可以摧毀堅硬的古木，勒死一頭巨蛇，甚至和你們這些小巫師對抗。當然，她還只不過是一個初步的實驗品。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伊萬卡』……」

「你要把我們都做成怪物？你瘋了嗎？」

特倫斯的語氣聽起來快吐了。難以想象他這麼一個整天假正經的傢伙也有這種時候。不過也難怪，這種瘋狂的言論在他眼裡絕對是無法忍受的。伊狄有些同情地想。

不過在她看來，這幫人一直都是這麼喪心病狂。雖然他和拿她做實驗的應該不是一組人，但他們拿她做實驗的時候，目標大概也是這個——殺戮機器——只是伊萬卡是最初消失的孩子。她比她幸運。

「你真的很有自信。」她說。

男人大笑起來，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起來更加瘋狂了。

「當然，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行，包括你，里德爾，」他盯著她，「你完全可以加入我們更高階的培養方案。」

伊狄大概能猜到他說的「培養方案」是什麼東西——反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這一點就夠了。絲毫無法讓人心動。事實上，如果是別的，她可能還會考慮藉此打入內部把他們一鍋端之類的行動計劃。

「你想得真遠。」她不客氣地說，「你要知道，你的殺戮機器再強大，可我們也都是巫師。想抓到我們可沒那麼容易。」

「沒錯！」布雷司跟著喊。

「沒錯！」

更多的孩子都情緒激昂起來，彷彿只要靠著氣勢，就可以打敗敵人一般。他們聲勢浩大，可「瓊斯」卻似乎更加輕鬆了。

「別急，別急，」他慢悠悠地說，「還沒回答第二個問題呢，問題沒解答完，怎麼能急著下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