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急轉直下

「都趴下！」火球的方向傳來一個渾厚，粗獷的聲音，「全體學生！」

「是誰來了？」

「是他們來了嗎？」布雷司激動地問。

「是的，那是諾特！」

學生們滿是汗水和擦傷的臉上都露出喜悅之色。沒過多久，大多數學生都俯身趴了下去。這時候，他們幾個就顯得很突兀了。

「伊狄，我們怎麼辦？」同在蛇背上的布雷司問，「他們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也許要用什麼威力很大的魔法。」

伊狄抱著蛇，請求它和查爾斯也趴下。但奧古斯丁明顯地表達出對人類的懷疑，它拒絕了。

「我可以把你放下去，但我們要離開了。」

「他們是來救我們的，」伊狄想和它解釋，「你們可以放心。伊萬卡也許只有他們能對付。再說，如果你們逃跑，我怕他們誤傷你們。」

「誤傷？」奧古斯丁冷笑著，「他們還沒那個資格。」

見它實在是頑固，伊狄也只好勉強同意先讓它們把他們放下去。她趴在雪地上，看著高大的蛇群逐漸往另一個方向退去，心裡仍有些惋惜。

可不是嗎，就這麼幫它們解決了一個巨大的禍患，還什麼都沒得到，實在是可惜。

接下來的事情就發生得很快了。伊狄趴在地面上，聽見砰的幾聲巨響，耳朵就像聾了一樣。她抬起頭，看見所有人都在寂靜中茫然地張望。伊萬卡已經不見了，他們面前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煤炭似的厚厚的肉屑。還有……黑色中一點醒目的紅。

那是伊萬卡一開始穿的上衣的顏色。

她，死了嗎？

隨著她的思維開始運轉，耳邊的聲音也開始清晰起來。伊狄聽到有誰在叫她的名字，還有一些聲線陰沉的怒吼。

「該死！他們跑了？」

她一下子挺直了膝蓋，站了起來。

「他們跑了？」

「沒錯。」她面前伸出一隻戴著一根細細的銀鏈的粗獷的大手。伊狄扶著他站起來，這是一個魁梧的大鬍子巫師。

「小心。那些汁液還到處都是。」他扶起她就準備轉身。

「等等，」一隻雪白的手抓住了一隻粗糙的手，手臂的內側翻過來，露出銀鏈的一片窄窄的六邊形的金屬掛墜，「我們沒人追上去嗎？」

「當然，」大鬍子隨意地點頭，「他們兩個跑不了多遠。」

「不，要跟著他們，他們還有同夥，」伊狄執著地和他對視，「麻煩你和他們說一聲。」

這下，大鬍子終於重新轉了回來。他盯著她，眼神變得犀利而古怪。

「是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到蛇說的。他們就在這附近紮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伊狄嘆了口氣，「是的。我也是今天才發現我能和蛇講話。是它們幫了我們。」

「克里斯！」

大鬍子扭頭看了一眼，然後慢慢地咧開了嘴。

「蛇？你說的是那幾隻嗎？」

伊狄驚訝地順著他的視線朝他身後看去。幾名巫師押著一個巨大的黑籠走了過來，裡面裝了一些粗壯的黑色的扭曲的東西。

「呃啊！」

「莉莉絲……」

「查爾斯？莉莉絲？奧古斯丁！」伊狄這才聽清它們的聲音，「你們怎麼變成這樣了？」

籠子里的它們還是四足蛇的樣子，不過比剛才縮小足有幾十倍。三隻蛇都在裡面緩緩地糾纏，拉扯，□□聲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伊狄？」莉莉絲驚叫，「救救我們！」

「這是怎麼了？」伊狄這才問大鬍子。

但她卻發現這時候周圍所有的巫師都用古怪的眼神瞪著她，就像見到了什麼怪物——除了大鬍子。

「這個孩子聲稱她能講蛇語，看來是真的，」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剛才就在和它們交流？你們說了什麼？」

「它們很疼，」伊狄簡短地說，「為什麼要把它們弄成這樣？」

「弄成這樣？這些四足蛇很危險，」其中一個瘦高的巫師疑慮地看著她，「在這裡我們必須把它們控制起來。」

「我和它們說了，它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你和它們真能說話？」

「當然了，」伊狄冷冷地說，「我為什麼要騙你們呢？我的其他同學也可以給我作證。」

「就算是真的，我們也不能讓這些蛇……」

「她說的應該是真的，」大鬍子打斷了那個巫師假惺惺的話，「不過，你和它們說的什麼，我們也並不清楚。」

「好吧，這些都不是當務之急，」伊狄看著遠處越來越暗的火光，「我們得放著他們，追上去，直到找到他們的同夥。」

「還有同夥？」

「她說也是蛇告訴她的。」大鬍子說。

「伊狄！」莉莉絲忽然又發出了一聲尖叫。

「你們對它們做什麼了？」伊狄立刻把視線收回來，「放了它們！」

大鬍子拍了怕她的肩，「別緊張，這位——小姐。只是個簡單的魔法道具，它們不會有生命危險。」

「好吧，」伊狄用蛇語轉告了三隻蛇，然後又說，「無論如何，請你們不要傷害它們，先找到其他人再說。我知道這聽起來很離奇，但布雷司他們都知道，事後你們可以找他們問個清楚。」

幾個巫師交換了眼神，大鬍子沖他們點點頭。

「那麼，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們通知了霍格沃茨……」

「我要舉報！」一個尖利的女聲傳來。

伊狄和大鬍子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伊狄的臉色一下子糟糕了起來。

霍爾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了。她雙手顫抖著指著伊狄，眼神充滿恨意，看起來很不穩定，隨時都會崩潰。

「冷靜，小姐，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大鬍子走了過去，「你有什麼要說的？」

隨著大鬍子走近，她似乎徹底支撐不住了，一下子跌進大鬍子懷裡。

「是你，」霍爾用看畏懼和憤恨的眼光瞪著伊狄，「當時的意外一定也是你做的，對不對——她用一種恐怖的火焰燒我……蛇形的！從她的魔杖里冒出來！太可怕了。」

伊狄把手背在身後，慢慢地走過去，霍爾害怕得整個人藏到了大鬍子後面。

「哦，」她慢悠悠地逼近霍爾，「看來——你等這一刻很久了。剛才都是裝的？你應該早就清醒過來了吧。」

「嘿，等等，你說你要舉報的，是這位——」

「伊狄·里德爾。」

「里德爾小姐，」大鬍子禮貌地說，「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看起來就完全不一樣了。請不要嚇唬這位受害者。她身上的傷看起來的確不全是擦傷。」

「沒錯，她從蛇身上被我推了下去。」伊狄直接承認。

大鬍子盯著她，「我很欣賞你的坦率。不過你身上古怪的事情太多了，對不起，恐怕我們需要暫時把你控制起來。」

「伊狄！」

這時候，布雷司朝這個方向沖了過來，滿臉輕鬆。他一聽到最後一句話，就停了下來，瞪著大鬍子。

「伊狄救了我們。為什麼要抓她？」

「伊狄救了你們嗎？」大鬍子突然抬高了聲音，掃視了一圈。

伊狄的眼神正好和佩吉對上。她偏移了目光，直到看到特倫斯也抬起了頭。他看起來不比她乾淨多少，臉上全是污跡。但他擦了擦，就徑直走了過來。

伊狄警告地盯著他。

「對。」特倫斯說，「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是她為我們拖住了時間。」

他的臉看起來依然那麼臟，但是意外地順眼了一些。

「不，你們什麼都沒看到！」霍爾馬上激烈地反駁，「她在那之前就把我推下去了。」

「那是因為你突然撒起了奇怪的藥粉，霍爾。」伊狄說。

「哦，是嗎？」霍爾突然笑了，「我可沒看到這裡哪裡有什麼藥粉。」

「皮特，你去查看這附近有沒有里德爾小姐所說的藥粉的痕迹。」大鬍子又高聲問道，「還有誰，除了霍爾小姐之外，目擊了里德爾小姐和霍爾小姐之間發生的事？」

布雷司抿起了嘴角，他看著伊狄，眼神猶豫起來。伊狄輕輕地沖他搖了搖頭。粉末全都被她燒了個乾淨，他們找不到。但是應該也不會有其他人看見了。

果然，其他人都默不作聲。有的人有些畏懼地看向她的方向，但誰都沒繼續說什麼。包括特倫斯。

可緊接著，一個令他們沒想到的人走了出來。

「里德爾的確很可疑，」沃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戴上了兜帽，嘴角拉開來，一張一合，「我看見了。所謂的火焰。她能和蛇交談，火焰也是蛇的形狀。我想這其中必然有什麼聯繫。你們一來，蛇就離開了，也十分可疑。不排除她是和誰串通好的。」

「你在說些什麼？」伊狄皺著眉。

「帕特爾先生，沒有發現粉末的痕迹。」

之前叫皮特的巫師也回來了，朝伊狄遞了一個懷疑的眼神。這時候，所有的巫師看向她的目光已經變了。變得警惕、冷漠。

大鬍子——帕特爾也在其中。他的視線十分寒冷。

「看來我不得不收回基於你的建議的命令，」他說道，「我有理由懷疑，你不讓我們的人抓到那位瓊斯博士，還讓我們追去所謂的『同夥的營地』，是想要把我的同事陷入危險的境地。包括這一切，我們事後都會配合霍格沃茨，調查清楚的。里德爾小姐，抱歉，我們不得不把你單獨押回去了。請你配合我們。」

皮特上前，按住了伊狄的肩，力氣很大，骨頭就像被碾過一樣。她呻/吟了一聲。

「等等，你們不能這麼做！」布雷司喊道。

「你們不能這麼做！」

與此同時，另一道女聲響了起來。

伊狄抬眼看著，佩吉就站在凌亂的雪地中央，眼神複雜地望著她。帕特爾盯著她，眼神像狼一樣可怕。但佩吉並沒有一直和他對峙，而是環顧四周，看著周圍或畏縮、或退卻的其他同學。

「你們是啞巴嗎？伊狄剛才救了我們！就沒有人說句話嗎？」她的聲音顫抖著。

馬爾福被她的視線掃過，卻只是皺著眉站在原地，雙腿交叉。其他人也全部屏息凝神，寒風簌簌地吹，有人打了幾個噴嚏。

除了她，沒有人再站出來為伊狄說話。

這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佩吉身上。除了特倫斯。他凝視著伊狄。她被一個成年巫師像個犯人一樣押著，背深深地彎了下去，但頭依然勉強抬了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冷漠得嚇人。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