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紛爭

伊狄嘆了口氣，只好鬆開讓他們去扶，自己去把沉重的十字架拎起來，扯去上面的外袍。

「教授，扶著這個。」

她想把十字架送到斯拉格霍恩手邊，但畢竟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一個人力氣有限。

似乎只有沃倫聽懂了她說的話，他馬上對諾特說道，「你去幫伊狄把十字架扶起來。」

「我去幫她？」諾特忽然顯得憤怒起來，「憑什麼？何況誰想碰那個邪門的十字架？」

伊狄第一次見他反駁沃倫，心中有些驚訝。

「那就讓格雷戈里去。沒聽明白伊狄剛說的？那只是塊普通的木頭，被施了替身魔法而已。」

沃倫看起來對諾特的感受毫不在意，諾特分明更加惱火了。

「你怎麼就這麼相信她？她明明——」他忽然閉了嘴。

沃倫聳了聳肩，一言不發。結果是高爾不敢動，伊狄也不急，喊了一聲布雷司。

布雷司蹲在地上，剛收好了那瓶嗅鹽，手上才騰出空來。他立刻站起來幫忙，他們把十字架扶到斯拉格霍恩手邊。他抖了一下，雖然還顯得搖搖欲墜，在其他人的攙扶下還是站住了。

「謝謝……謝謝，」斯拉格霍恩說，「孩子們，我們必須想辦法回去。這次的狀況——」

一道悶雷轟碎了他後面的話。霍爾尖叫了一聲，似乎暈了過去。阿布扶住了她。

「我們得儘快回去！」阿布擔憂地說，「教授，我們是不是還有辦法通知學校？」

這次活動顯然是出大問題了。斯拉格霍恩也意識到了這件事，但他閉了閉眼睛，所有人連忙衝上去，他還是一屁股重新坐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地的雪點。

「對不起，孩子們，」斯拉格霍恩看上去又疲憊又自責，「我不該喝他的酒，我們很久沒聯繫了……」

「您還能起來嗎？」伊狄問。

「我們扶教授過去，」沃倫走過來，用眼神示意不遠處一棵巨大的松樹，「這裡不能久待。」

「樹下沒問題嗎？」

沃倫搖了搖頭，「我是說那邊樹後面的山體。剛才我去看了看，有一處山洞。可以避雷。」

不幸中的萬幸，山洞的確比待在樹下好多了。教授也點點頭，同意了沃倫的提議。他們一行人便相互攙扶，鑽進了那個邊緣長滿了雜草的漆黑的大洞。

「我們是不是得進去看看？」安頓下來后，伊狄問。

「那邊有細微的風，應該不要緊，」沃倫回答，他似乎很清楚她在擔憂什麼，「山洞兩頭大概是通的，門口的雜草也是天然長成。應該沒有野獸會在這裡築巢。」

雪越來越大，人們開始互助生火，把身上濕漉漉的袍子烤乾。

「等暴風雪小下來，我們得出去探探，」伊狄盤腿坐在角落裡，對布雷司和赫敏說，「我們沒有水，也沒有了多餘的食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方不遠處就有一處村落。那裡或許還有在山裡過冬的居民。」

她把地圖攤開來，赫敏湊近看了看，上面全是她畫出的大圈。地形幾乎看不出來。

「你確定我們能在那裡求救？」

「只能賭一把。」伊狄說道。

赫敏看上去仍有疑慮，但什麼都沒說。倒是厄尼問道，「你是不是還想去找蜷翼魔？」

布雷司的臉色表明他也有相同的疑問，只是他忍住了沒說。伊狄看在眼裡，「你們這麼想完全是合理的。但眼下，我們得先想辦法活下去。」

「現在還沒到絕路。」沃倫走了過來。

「是啊。」伊狄說完了，便只是沉默。

事實上，她的確還是存了私心。暴風雪和瓊斯也並沒有完全打消她順著蜷翼魔的線索尋找那群人的據地的想法。

「現在你該解釋一下了，」沃倫繼續說道，「你是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勁的。」

所有人都轉過頭來，就連斯拉格霍恩在虛弱中也半支起身子，注視著她。

伊狄深吸了口氣，還是拿出了她那張被畫的亂七八糟的地圖。

「瓊斯找過我，在你們都在生火煮飯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他看上去……很怪。他暗示我達特穆爾比我們想象的危險得多，只勸我一個人不要去，但是卻沒有把你們勸走的意思。」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阿布問道。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伊狄重複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他是故意的。他勸我不要去，卻又無論如何都不透露理由。那時候我就懷疑他的目的了。如果他真的是教授的朋友，就不應該同意教授舉辦這次活動。」

諾特冷笑了一聲。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沒有證據，事實上，除了一些古怪可疑的跡象，我什麼也沒有。單憑這些，是不可能說明什麼的。」

「那你為什麼會突然過來？不是太巧了嗎？」霍爾忽然開口，「你剛一過來讓我查看，替身魔法就失效了。而且，瓊斯為什麼要單獨和你說話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盯著她竊竊私語的一下多了。不只阿布顯得有些疑惑，佩吉和德拉科也看了過來。

又來了。

不用多說，伊狄也已經知道她落入了她早在上前探查的時候就預料到自己會落入的境地。她沒法過多的解釋，越爭辯只會暴露更多她希望保密的事情。

大難面前，小人難纏。

這時候，不能浪費時間和他們多作糾纏，只能堅持爭取解決辦法。否則，越辯解只會越糟糕，遠不如行動有說服力。

「只是直覺。」她低聲說，「我們一直守在這裡不是辦法。教授，您有什麼辦法聯絡學校嗎？門鑰匙？幻影移形？」

這招岔開話題並不高明，但斯拉格霍恩似乎也並不打算糾纏這個問題，艱難地直起了身。

「門鑰匙在營地，幻影移形……應該可以。」

除了僵在原地的霍爾，他們都鬆了口氣。但伊狄對現狀仍然不樂觀。

「幻影移形一次不能讓所有人都回去，」她問，「其他人該怎麼辦？」

「這個……」

教授癱了回去，他看起來更糟糕了。整個人重重地喘著氣，臉頰越來越紅，就像呼吸不上來一樣。沃倫快步走了過去。

「那瓶黃油啤酒恐怕沒那麼簡單。」他皺著眉頭。

「我這裡還有一些別的藥劑，你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伊狄把斯內普給她的包裹拋給了沃倫。

「我看看。」

結果是還沒等他們找到葯，斯拉格霍恩就又昏了過去。這時，雖然沒有人表現出明顯的驚慌失措，但這沉默中蘊藏著一種奇妙的恐怖。每個人都在偷偷地看彼此的臉色，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聽見洞穴外的風聲嗚嗚地呼嘯。

「我們先等等吧，」阿布顫抖著聲音，「等暴風雪結束。還有，我們都不會幻影移形，只有教授……」

「萬一教授醒不來呢？」

伊狄原本閉著的眼睛睜開來。是佩吉。

「那我們也必須離開這裡。」沃倫果斷地說，「我們沒法在這裡過夜。」

「為什麼？」

伊狄知道他恐怕也在想他們去尼可勒梅的宅邸的計劃，但現在一切都變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沃倫說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離開。雖然不清楚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就是想把我們困在這附近。如果繼續待在這裡，就是讓他得償所願。」

這點她也考慮到了。但她沒想到沃倫也這麼敏銳。

「所以，假如教授還沒醒，我們要往哪兒去？」希格斯忽然開口。

「我們現在討論這些幹什麼，說不定教授馬上就醒了呢？」霍爾尖聲打斷他們。

「防患於未然。」伊狄和希格斯同時說道。

她看了他一眼，對厄尼繼續說，「時機。時間是不會等人的。就像你說的，教授能醒來當然最好不過，但是，如果情況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我們永遠都得做好第二手準備。否則為了安心錯過了時機，本可以挽回的事情也會失敗，那時候後悔也來不及。暴風雪，不只困住了我們，還困住了瓊斯。他現在恐怕也在焦躁地等待。但一旦暴風雪停下，我們還不轉移，早晚會被他找到。到時候也許會有更大的麻煩。」

厄尼點了點頭，但霍爾不依不饒。

「你真的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伊狄懶得理她。但布雷司似乎看不慣了。

「你是傻瓜嗎？如果伊狄早就知道，她會讓我們陷入這樣的境地？」

想不到也有布雷司罵別人傻瓜的一天。伊狄想。

霍爾沒想到布雷司會站在伊狄那邊，氣得無話可說。她回頭看了諾特一眼，似乎想得到支持，但諾特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什麼也沒說。

「好了，都不要內訌，」沃倫站起來，「教授的情況沒有我們想象的嚴重，也許很快就會醒來，也許還要過一會兒。我們不必太過緊張。但特倫斯和伊狄說的情況也需要考慮。」

「我建議我們去這兒。」

特倫斯的手指向的地方，是地上的地圖往西圈的一處。

「這是瓊斯指引我的方向。」伊狄看著他，「為什麼？」

「你說他勸你離開，看你不願意，又讓你往這邊，不是嗎？」

「你覺得這就說明，西邊反而是安全的？」

「對。」

「但你只是聽了我的轉述，不了解當時的情形，」伊狄搖了搖頭，「當時，我更覺得之前他的勸告是為了試探我的願望有多堅定。如果他是真心不想讓我和你們一起，就不會怎麼都不肯說出他阻止我的理由。應該恰恰相反，當他確定我要去，就下定了決心。西邊才是陷阱。」

「你不是說他有說過，另一頭是蛇王的巢穴嗎？」特倫斯不認同，「至少在路線這一點上，他給出了理由。我也不認為他有必要在這種當地人都了解的事實上撒謊。」

很多人開始點頭。這時候的特倫斯更有說服力。伊狄只是沉默了一會兒。

「可萬一，他已經確定我們接觸不到當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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