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紅泥小火爐

柯可兒發現，她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寬敞明亮的屋子。

屋子的正中，有一個紅泥小火爐，火爐里的炭火正在熊熊燃燒。火爐上有一個酒器，酒器里煮著酒，發出了滋滋的聲音。

一個全身白衣的中年人坐在火爐旁，他一塵不染，神情安然，彷彿世外仙人。

屋外的院子里飄著雪花，幾株臘梅在雪中開得正艷。一陣寒風吹過，送來縷縷梅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柯可兒懷中的吉利叫道：「父王，我回來了！」他跳了下來，向柯可兒道：「可兒妹子，這位便是我父王。」

那中年人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向柯可兒深施一禮道：「在下狐王鋒利，貴客遠來，狐族上下，俱感榮寵。」

柯可兒連忙還禮道：「前輩太客氣了，晚輩承受不起！」

她心中暗道：「狼王豪強是一條千年老狼，因此能變為人的模樣。這位狐王鋒利既然也能變為人的模樣，應該是一條千年妖狐了！」

寒暄過後，鋒利和柯可兒分賓主坐下，吉利則卧於鋒利的身邊。

這時，容器里的酒沸騰了，鋒利含笑吟道：「綠蟻新焙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方雪，能飲一杯無？」

鋒利所吟誦的，正是白居易的詩句，不過鋒利稍加改動了，此情此景之下，倒是十分貼切。

柯可兒雖是女流，卻生性豪邁，當下爽快地道：「正要叨擾前輩的佳釀！」

鋒利倒了兩杯酒，給了柯可兒一杯，道：「姑娘，請！」

柯可兒雖然年齡不大，酒齡卻不淺了，單從嗅覺上，便知道鋒利所煮的酒，遠遠不如師傅自釀的酒。因此，她只是淺淺地咂了一點。

吉利笑道：「人間有句俗話說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可兒妹子，咱倆能成為生死知己，實是結緣於酒啊！」

鋒利很感興趣地道：「說來聽聽！」

吉利簡明扼要地述說了與柯可兒相識的經過，卻省略了與查利交手之事。

鋒利目視柯可兒道：「多謝姑娘救了吾兒的性命。」

柯可兒謙遜地道：「路見不平，自當拔刀相助！」

鋒利道：「人間有句俗話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姑娘對吾兒有救命之恩，在下自當有所報答。」

說完，鋒利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姑娘，我狐族有一個寶庫，裡面儘是金銀珠寶。請姑娘隨我前去，隨便挑選一件吧！」

柯可兒想起了吉利事先的叮囑，便看著鋒利道：「我不稀罕金銀珠寶，只求狐王閣下嘴裡的那顆靈石。」

頓時，鋒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一會後，鋒利把口裡的一塊小石子吐在了右掌的掌心。

那塊小石子只有黃豆大小，卻是五光十色，耀眼奪目。

鋒利道：「姑娘，這就是靈石了！」說完，把靈石遞到了柯可兒面前。

柯可兒伸手接過了靈石，道：「多謝前輩成全！」

將靈石仔細觀摩了一會，柯可兒順手把靈石交給了吉利道：「吉利老弟，靈石歸你了！」

吉利很珍重地接過了靈石，道：「可兒妹子，委屈你在這裡等一下。」轉頭向鋒利道：「父王，請跟我來。」

鋒利跟著吉利，出門而去。

柯可兒獨坐屋中，百無聊賴，卻不敢出門。因為她知道，狐族有許多禁忌，要是無意中聽到了不該聽的話，看到了不該看的事，實在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天漸漸黑了下來，柯可兒往小火爐里加了一些木炭。除了小火爐發出的火光，周圍儘是黑暗。

柯可兒暗自苦笑：「我就算按照師傅的藥方按時服藥，也只能活兩年了！師傅讓我前往肅王府求葯，我卻捲入了狐族及狼族的恩怨！」

半夜的時候，柯可兒打個哈欠，只覺困意襲上身來，就倚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當柯可兒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身上已披了一條毛毯，火爐里的炭火燃燒得正旺。

屋裡已點起了燈籠，吉利正對著一個酒罈，兩個酒杯。

柯可兒揭掉了毛毯，揉了一下朦朧的睡眼，向吉利道：「回來了？」

吉利的臉上，儘是蕭索的神情，道：「可兒妹子，陪我喝酒！」

柯可兒抱起酒罈，把兩個杯子都倒滿了酒，問道：「怎麼了？」

吉利喝了一口酒，淡淡地道：「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柯可兒聽出吉利的這句話似乎一語雙關，便問道：「什麼意思？」

吉利道：「我父親退位了，現在我已是狐族的王者。查利則被逐出了狐族。」

柯可兒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呈現出了笑容：「恭喜吉利老弟！你可能是狐族歷史上最為年輕的狐王了！」

吉利苦笑道：「年紀輕輕，卻挑起了狐王的重擔，我怕承受不起！我此刻的心情，可用兩個成語來形容：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柯可兒喝了一口酒，笑道：「你不是還有我這個朋友嗎？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開口，不用客氣。」

吉利看著柯可兒，深沉地道：「你已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我能剪除查利這個對手，順利地登上狐族的王位，完全是你的幫助！」

柯可兒吃驚地道：「你言重了！我並沒有幫你做過什麼。」

「可兒妹子，且聽我細細道來。」吉利喝了一口酒，道：「雖然我是狐族的天才，但自古以來，天才易遭妒！」

柯可兒道：「是的，古往今來，正是由於有小人的妒賢嫉能，才導致了一些天才的隕落。」

吉利道：「查利雖是狐狸，卻是狼子野心，自命不凡，志大才疏，不甘心屈居我之下。人間有位名臣說得好：『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因此，對於我和整個狐族來說，越早一天清除查利這個毒瘤，越是有利！」

吉利再次喝了一口酒，道：「雖然我知道查利對我懷有不軌之心，但是，在他的陰謀暴露之前，我是不能動他的！也就是說，查利越早一天暴露，越對我有利！因此，我必須給查利一個提前暴露的機會！」

聽到這裡，柯可兒頭腦中靈光一閃：「你遠離首丘，到古廟找我，就是給查利一個向狼族通風報信的機會？」

吉利笑了起來：「可兒妹子啊，跟了我這麼久，你的頭腦倒是變得聰明了！不錯，我是有意給查利創造機會的！用你們人間的一個成語，叫：引蛇出洞！」

柯可兒心中一震，道：「這麼說來，你前往古廟找我，決不是貪圖酒香，而是處心積慮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