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疏離

「沒有，還在都城呆著，在四處找你。我本來可以早過來幾日，可是有眼睛盯著，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林雲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頭望著柳青涵，道：「我不希望影響到你和他，畢竟你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我知道你的心裡不會好過……」

柳青涵在她跟前蹲身下來，仰面淡淡道：「我心裡不好過，但是我不後悔。若是在你和他之間做選擇，我只會選擇你——他是一國之君，什麼也不會缺，自然也不缺我這個朋友。」

「青涵，其實我……」

柳青涵立刻阻止了她的話，有些著急道：「你不要說，只要你和他結束了，我就會在你身邊，無論你怎麼趕我都不會走的。你心裡還愛著他，我知道，所以我會等，一年，兩年，十年，我都會等你……」

林雲夕無言以對，也不能和柳青涵充滿情意的視線對視，便轉過頭去看向別處，輕嘆一聲。

「你又是何必呢？以你的條件，尋一門更合適的親事易如反掌。而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件事……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為好……」

柳青涵撇開往日的矜持，猛然抓住了林雲夕的手緊緊攥著，嘴角勾出一個迷人的笑：「我試過，可是再找不到比你好的女子，所以我只能在這裡守株待兔——這哪裡是浪費時間，是以逸待勞好不好？」

林雲夕忍不住笑了出來，白了他一眼。之前沒有注意，這個溫文爾雅的傢伙還有幽默的一面，可是——

她的內心不由嘆了口氣，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提到拓拔軒這個名字，可以平心靜氣的沒有任何波瀾的面對，怎麼能去面對另外的感情呢？雖然自己並沒有準備一直獨身下去，但是還沒有準備迎接另外的感情。更重要的是，自己現在的狀況並不是太好。

現在和柳青涵再說這個問題，對方也不會告便心意——他的為人自己也了解一些，外表溫和，內心固執的男子，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讓他改變心意。

「我帶你去那邊看看好不好？」柳青涵含笑指指不遠處，那裡群花競放，彷彿彩虹落在人間一般，極其瑰麗。

林雲夕點點頭。

柳青涵對那侍女們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我推公主去那邊看看。」

交代完畢，柳青涵輕輕推著輪椅，帶林雲夕往那邊緩緩走去。

忽然，林雲夕和柳青涵都是一愣！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挺拔地熟悉的身影已經落在池塘對面。

半年沒有見面，他似乎瘦了不少，比例絕佳的身材更顯頎長，熟悉的美顏一片深邃，眼眸比大海一般，看不到任何情緒。他雙手負后，直直看過來。

柳青涵暗叫不好，是自己太不小心了，躲來躲去還是被他跟蹤了過來，於是他嘆了口氣，俯首低聲道：「對不起，雲夕，是我疏忽了。我以為……」

林雲夕微微抬手，神色不變，緩緩道：「不怪你，我與他遲早要見面的，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先去吧，不用擔心我。」

事到如今，只能面對了。柳青涵暗暗攥了攥手心，又遙望了拓拔軒一眼，囑咐了幾句轉身默默離開。

園子里很靜，林雲夕幾乎都可以聽到金魚吐泡的聲音，身邊花瓣簌簌落地，還有不知名的鳥兒輕盈鳴叫。

隔著水池，林雲夕和拓拔軒對視著。

拓拔軒慢慢踏上通向林雲夕的木橋，可是每一步都舉得格外艱難，彷彿負載了千金重量。

他的眼眸漸漸有些濕潤，可是他立刻強迫自己噎了回去。幾個月沒見，她清瘦了，而且最扎眼的是——她竟然坐在輪椅上！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受傷了？難道是武陽之戰？！可是明明有人告訴自己她沒事的！

他不可思議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腦海里卻感覺到天旋地轉——設想了一百種和林雲夕見面的方式，卻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狀態！

林雲夕雲淡風輕，臉上波瀾不興，在拓拔軒走下目前距離自己不到十步的時候，緩緩開了口，道：「皇上如此固執，又是何必呢？」

拓拔軒在忍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到林雲夕跟前，手有些顫抖地想要去觸摸她的腿，卻遲遲不敢落下，最終目光往上落在那張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顏上，顫聲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是武陽那次對不對？」

沉默良久，林雲夕還是點點頭，隨即又是一笑：「身在戰場，受傷難免，我並沒有什麼怨言，替魏國的皇帝解圍，也算是我分內之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拓拔軒打斷了林雲夕的話，將手最終還是落在了她的雙腿上，從上往下一寸一寸察看，那份專註彷彿是摸著稀世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會碎掉一般。

「不要檢查了，右腿沒有知覺，」林雲夕語氣淡淡的，彷彿在說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人事一樣，她看見拓拔軒的手頓住了，繼續淡淡道，「可能過段日子就會好一些吧——不成天成的，應該有希望好的。」

拓拔軒蹲在林雲夕跟前，仰面看著林雲夕，眼底已經由愧疚、自責、心痛轉成了悲慟，他喃喃問道：「你對我已經失望至此了么？就連受了傷也不肯讓我知道？雲夕，為什麼會這樣？我真的從來沒有過別的心思，你要信我……」

林雲夕低頭迎著拓拔軒的視線，望著他，千言萬語一時卻不知怎麼說，半晌，輕聲道：「軒，我們到此結束吧，不要再糾纏了。一開始便是錯誤有何必堅持？我知道你重情義，但請尊重我。現在我想要在飛雲部落，不想進你的皇宮，更不想做這個麻煩的皇后——你與劉麗華的感情在前，我這個後來者實在不想繼續夾在中間。劉麗華對你感情至深，只認定了你一個，可見你們之間的感情堅定，非我可比。

「我現在倒是覺得世上的有緣人不止一個，人總不會在一棵樹上弔死，十步之內也可能真的有芳草——在這一點上，我比劉麗華要想得開，所以，你回頭吧，我們之間的這段就讓它隨風去。我只希望你可以善待敏兒，若是你覺得麻煩，可將她送來飛雲，我親自撫養，長大之後讓她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