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室黑影
很難想象,一座旅館怎麼會建造在這裡,一點經營理念都沒有,不過附近數十里只有這一處能歇腳的地方,我們別無選擇。大巴停在山坡下簡陋的公路上,我們一行連同司機一共十一個人冒著寒風踩著厚厚的積雪攀上山坡,天色黑的很快,停車的時候還能看到半拉太陽,等到了旅館門前時,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給我們開門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身穿肥胖的袍子,我不由愣了幾秒,這才發現那是一件標準的藏袍。這的確是一個藏人,自稱「格瑪」,不過他的普通話說的很麻利,溝通方面完全不成問題。
他帶著我們走進旅館大門,進去之前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視線的盡頭隱約可見一片延綿起伏的黑影,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籠罩著那裡,顯得神秘十足。而在另一邊,荒漠已經被積雪完全覆蓋,但仍然可以看見幾座金字塔一般的東西聳立其間。斜子在我耳邊輕聲提醒我,那片黑影就是神奇的賀蘭山脈,裡面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故事。而另一邊那些金字塔一般的建築就是神秘的西夏皇陵,最重要的,二舅他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兩者之間的一片區域,不知道那裡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旅館裡面的空間很大,而且客人不多,容納我們十一個人是綽綽有餘的。格瑪一邊和我們介紹一些這裡的特色一邊將我們帶到樓上,二樓有二十多個房間,從大小和格式上都是一模一樣的,不管住在哪一間都沒有什麼差別。這方面我也沒有去過多注意,思緒還停留在格瑪在向我們介紹四周環境的時候說的一番意味深長而又奇怪的話,他說樓下是用餐、廚房等地方,樓上是住宿的房間,這些是我們可以隨意活動的地方,但在後面還有一個院子,他特別囑託我們,沒事千萬不要在那院子去裡面閑逛,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他沒有說麻煩是什麼,不過我看他說到院子的時候神色間非常不自然,想必那裡肯定發生了什麼讓他不愉快的事情,以至於過了很長時間,他都不願意再觸及記憶深處有關於那裡的秘密。
人在極度疲乏的時候有一張柔軟的大床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雖然這旅館里的床不大也不是很柔軟,只是一張木板床上鋪了一些乾草和皮毛而已,但對於我來說已經非常奢侈了。腦中還在想著等明天司機聽到我們要留下來不跟他一起回去的時候他該是怎樣一種吃驚的表情時,人卻已經變得恍恍惚惚然後將全部的思維都收攏在腦中某個寂靜無聲的黑暗角落。
天還沒亮,我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看了窗子一眼,外面還是漆黑一片,但手錶顯示已經早上七點了,我才想起造成這種現象肯定是因為旅館的地勢原因。門外傳來斜子的聲音,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話,或許是腦子裡還不太清明,我沒有聽清他說些什麼,等到問的時候卻沒有得到回答,想必是下了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這麼急切,想著我也趕緊起床,一開門就看到一副讓人驚悚的畫面。
旅館的二樓有一條八角型的走廊,房間便是在這走廊的八條邊上,每一邊都有三個相等的房間,所以這裡的布局都是非常對稱的。我所在的房間對面有一間相同的房間,不管是外觀還是裡面的空間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剛打開房門便看到對面的房門同樣是打開的,不過只打開了一扇。裡面黑乎乎一片,隱約能看到一些物件模糊的輪廓,我便是在其中看到一個人形的輪廓。他靜靜的站在房間中央的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面目五官,甚至看不清他的四肢形狀,乍一望去,就像一根筆直的柱子上安放了一顆圓滾滾的東西。若不是那個圓滾滾的東西我會以為那是一個高大的花瓶,但事實上,一間普通的客房裡是不會出現那種裝飾性的東西的。
所以我覺得那是一個人,儘管他扭曲的形態帶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而且,我更感覺到他似乎已經注意到我了,甚至和我現在一樣正用一雙深沉的眸子凝視著我。他沒有表現出任何能展示他心中想法的動作,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所以我也沒敢說話,甚至有些緊張和慌亂,不知為何我心中有種感覺,一大早他打開房門靜靜的站在房間中央,就是為了等我打開房門的這一刻用他那雙幽暗的眼睛注視我。
很怪異的想法,但很真實,雖然看不到他具體的樣子,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但還是讓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這種感覺的來源,更是我覺得他好像認識我,對我有什麼企圖,而我對他卻一無所知。
「小皇爺,快快,猴子聽到鑼響了。」斜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這是一句俗話,意思是好戲要上演了,催我趕緊過去。看來下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跟我們應該沒有太大關係。
這正好給了我一個轉移注意力的借口,我趕緊從那房間里將視線收回來,不敢再去看第二眼,急沖沖從樓梯往下跑。這時我才突然聽到一陣嘈雜聲傳來,有人的罵聲,爭執聲,是從旅館的後面傳來的,由此,我已經隱約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下了樓梯便是旅館的前廳,這下面的布局頗具古風,很像古時的酒館,在深處有一道拱門,聲音便是從那裡傳來的。我走進拱門,是一條五米長的夾道,盡頭同樣是一道拱門,我已經能看到那裡圍著一些人。
大巴下來的人竟然全部都聚集於此,問題就出在那六人一行的壯年男子身上,其中一個眉心有一道傷疤神似三隻眼的男子不停的謾罵咆哮,在他們的身前,格瑪滿臉鐵青的站著,但是卻寸步不讓。司機、年輕情侶以及那冷漠女孩都現在一邊冷眼旁觀,斜子伸著腦袋站在拱門的正前方,看來他是最後一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