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吃不下了」

飯桌就在廚房，蔡大娘幫著收拾著昨天謝昭做飯之後留下的首尾，抹布掉了，蔡大娘去撿，便看到了飯桌底下謝昭扔下的幾塊肉和豆腐，以及一小堆飯，是昨夜的晚飯了。

蔡大娘輕輕「哎呀」了一聲，去看李容治。李容治慢慢搖一搖頭，示意她噤聲，又轉過頭去看謝昭吃包子。

謝昭在一雙冷眼的監視下，雖然艱難但好歹將包子吃完了，李容治又推過來一碗粥。

謝昭有些抗拒，蹙眉看了那碗粥半晌，抬頭跟李容治愁眉苦臉地說：「吃……不下了……」

實則她方才那隻包子也不過小小一隻，京城胃最小的那個秦臻姑娘一口氣吞五隻也不會覺得飽了的。

李容治冷冷的，嘲諷笑她：「謝三，我倒不知道你胃口這樣小，你以往是這個樣子的么？牛肉你都能吃半斤，肉湯你都能喝兩蠱，京城哪家飯莊不歡迎你？你只要到人家飯莊吃飯，掌柜的能數錢數到手軟。京城又有哪家飯莊不怕你？被你吃垮的飯莊還少么？你現在這個樣子，學什麼小家碧玉？做給誰看？」

謝昭覺得有些委屈，低著頭看著那碗粥，實在是吃不下去。

蔡大娘在旁邊開始哭上了，抽抽搭搭的，問謝昭是不是她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怎的昨天午飯沒去吃，今日早飯也沒吃。

謝昭還沒解釋，李容治又在嘲笑她：「謝三，你不適合做這個樣子，你可是謝家的女將軍，是聖上欽點的，賜的號可是剽悍。謝三，你聽過東施效顰沒有？你現在想學人家吃少一些，做一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可笑得很，不就是東施效顰么？」

謝昭發愁，訥訥的，插不上話，李容治嘴太快了，蔡大娘又懊喪自責著，她實在沒個還嘴的機會，好半晌，終於還是捏著鼻子仰頭將那碗粥往嘴裡一倒，好似喝一碗苦藥，直接吞落到肚裡，落荒而逃似的，丟下一句「我去釣魚」，便真的從飯桌旁落荒而逃了。

逃到院子取了魚竿，又想起要先將李容治推到學堂去，返回廚房，在門口有些躊躇，看李容治在盯著桌上的空碗看，小心謹慎地問：「去……去學堂……嗎？」

李容治也不回頭看她，輕輕「哼」了一聲，扔下一句凍梆梆的「不去」，然後自顧自地吃自己的早飯。

那一句「不去」像是原本想砸在謝昭的天靈蓋的，謝昭卻得解放一樣開心起來，喜笑著跟蔡大娘招了招手，提著魚竿風一樣跑出門去。

廚房裡頭，李容治垂目盯著謝昭那個空碗，上頭的粥也沒喝乾凈，他取了一隻勺子，將那碗粥接過來吃，刮乾淨了，又慢慢小口喝著自己的。

粥很燙，要吹涼才能吃，那傻子剛才卻一口悶盡了，也不知道燙不燙嘴。

李容治笑出聲，心頭卻沉重得很。

蔡大娘取來掃帚，等著李容治吃完了，要將飯桌底下的清掃乾淨，邊與李容治抱怨道：「她總也不吃飯……」

李容治學著謝昭方才仰頭將粥一碗喝盡的樣子，將自己碗里的粥都幹了，果然是燙嘴燙舌又燙喉的，燙得他眼角都要逼出一滴淚來。咋著舌，與蔡大娘交待道：「不必掃了，由她自己來清理吧。你若是掃了，她就發現我們發現了。」

蔡大娘喏喏地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