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波未平
何一飛見狀,趕緊亮出手銬,把人銬住。
然而就在這時,二樓隔壁的窗戶口又一前一後蹦下來兩個身形健壯的男人,落地的一瞬間見有警察,不是調頭就跑,而是硬生生沖了上來。
「小何!」安貞話沒說完,就見其中一個壯漢猛衝過來,手裡舉著什麼東西都沒看清,就聽何一飛悶哼一聲,倒地起不來了。
安貞一手揪住剛剛銬起來的嫌疑人,一手扣住槍扳機,朝襲擊何一飛的男人連開了兩槍。
一槍命中對方腿部,另外一槍則打空沒入旁邊的牆壁上。
另外一個壯漢見狀也不敢貿然上前,只趕緊攙著腿部中彈的男人,拔腿朝後巷裡跑去。
何一飛生死不明,加之手裡抓著嫌疑人,安貞無可奈何地望著兩個跑掉的背影沒入黑暗之中。
嚴副隊的增援很快就趕到了,幾個人去追逃掉的兩個犯罪嫌疑人,幾個人護住受傷的何一飛,安貞則跟著嚴副隊把嫌疑人推上了押解的警車。
進了警隊,驗明正身,此人正是逃逸已久的「7.18特大聚眾賭博案」頭目李雲彪。
審訊連夜就開展起來,安貞作為副手參與了審訊。
審訊室里煞白日光燈下的李雲彪顯然很不服氣的樣子,吐著剛才從二樓蹦下來摔掉兩顆大門牙的血星子,嘴裡一邊罵罵咧咧:「老子算是栽了,竟然栽在一個臭娘們兒手裡!哼!不過你們給我等著,戲還沒完。」
意料之中的,李雲彪完全不配合審訊,而且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一直負隅頑抗。賭場組織裡頭餘下來的共犯有多少,具體藏匿位置,贓款去向等等一樣沒交代。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2點多,安貞他們踏著《難忘今宵》走進辦公室的時候,經歷了從抓捕到審訊長達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之後,人人臉色都有些發白,精神頭也滅了一半。
「愛熱鬧」嚴副隊長說話也沒有了平日里的中氣:「小安和小康今晚繼續值夜班,明天初四調休的兄弟先過來頂一下,強度太大人也受不了。就這樣吧,大家好好休息。哦對了,打的到現場的那幾個放假回來找隊里報賬。」
言簡意賅地安排好工作之後,眾人回家的回家,值班的繼續值班。
安貞和康正把辦公室里吃了一半的飯菜用微波爐熱了熱,繼續把年夜飯補完,然後各自回單位宿舍睡覺去了。
第二天嚴副隊把初四調休的人臨時換到初一來,意外放假的安貞一大早回到未名城原本想睡個回籠覺,結果被袁夢華女士的電話炸回了家。
一進家門,安貞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母親和父親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吃的菜也是年夜飯剩下來的,壓根兒今天誰也沒有做飯的興緻。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戳破,各自默默地扒拉著碗里的飯。
吃了飯,安貞借故去洗碗,想著洗乾淨碗早點進自己沒搬出去時住的小卧室補個覺。
結果還是在關門的剎那被坐在客廳里的母親叫住了:「安貞,你來一下,我和你爸爸有些話想對你說。」
安貞預感來者不善,但是也硬著頭皮坐了過去:「怎麼搞得怪嚴肅的,有事兒么?」
「你們倆聊吧,我約了隔壁老張下棋,時間到了。」父親安宏宇很明顯不想參與這次對話。
「咱們是一家人,連坐在一起推心置腹都有難度了嗎?」母親袁夢華說話聲音提高了一些,臉色也肉眼可見的不好看起來。
「不是有難度,是因為只有你想跟安貞談!我沒有這個意願。」父親難得的臉色一沉,正面跟母親較真了。
氣氛一時間降到冰點,母親見狀越發不服氣,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嘿!我說安宏宇你想幹嘛?!沖我吼什麼?」
安貞無奈地揉揉太陽穴:「好了,我受不了了,爸你少說兩句。媽,你有什麼要說的就直說吧。」
安貞的話瞬間讓大家都安靜下來,本來憋了一肚子話的母親此時卻有些語塞。
「那個......安貞,我就直話直說了,你之前答應過我和你爸,就三年時間,過了這三年就選擇別的職業。眼看年一翻過去,時間也就到了,你表個態吧。」
安貞閉上了眼睛,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承諾是自己紅口白牙立下的,原來想著三年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但是現在近在眼前。
「媽,我5月入的職,現在2月,按理說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就給我三個月,之後......」安貞說著望向父親。
安宏宇臉色很差,他心疼女兒,也知道警察情節真要放下很難。因為女兒經歷的就是曾經他經歷過的。
想當年自己轉業不再當緝毒警,別人眼中的老安一樣瀟瀟洒灑嘻嘻哈哈,可是心裡的那份割捨和牽念到現在想起來都一陣陣揪痛。
「安安......你自己的路,你自己......」安宏宇覺得自己需要站出來為女兒做點什麼了,起碼這種遺憾再不要在女兒身上重蹈覆轍。
「爸,媽,三個月以後我就不幹警察了,轉行做別的。」安貞打住了父親的話頭,轉而也給母親一個她所期待的答覆。
父親安宏宇沒想到女兒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心裡一驚,獃獃望著女兒。
然而母親卻好像並不滿意這樣的答案:「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半年在警隊一直玩命一樣出警,做案子!就拿昨天來說吧,你是不是又動槍了?我不想以後白髮人送黑髮人......」
母親越說越激動,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打斷了。
母親和安貞同時一怔,說不出話來。
只見安宏宇舉著還未落下的手掌,顫抖著對母親袁夢華大喝:「你給我閉嘴!」
這是安貞從記事開始第一次見父親伸手打了母親。
那個唯命是從,那個寵妻狂魔,竟然因為女兒的前途第一次失控了。
這一巴掌對於袁夢華來說也是前所未有,她就這樣愣愣地望著安宏宇半天,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直到安貞撫上她的脊背,這才像是被拔了泄氣口的高壓鍋一樣,瞬間哀嚎起來。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安貞就是在不斷安慰要收拾行囊離家出走的母親,和勸說坐在陽台悶聲不吭氣的父親之間來回拉鋸中度過。
直到夜幕降臨,安貞親自下廚炒了兩個不怎麼美味的小菜,又招呼哭累了的母親和沉默寡言的父親一起吃了頓晚飯。這一天才算暫時消停了。
晚上,安貞躺在床上感覺身子骨和腦袋瓜子都像被坦克反覆碾壓過一般難受。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把從警以來經歷過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放了一遍。略過最痛苦的那一段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在心裡默念著:「安貞,你的未來到底什麼樣子呢?」
春節假期一過,市局刑警大隊辦公室又開始像菜市場一般熱鬧著,亂鬨著。只不過看似亂糟糟的你來我往,大家身上都各自揣著案件,嚴謹非常。
安貞下午走訪一個「河底沉屍案」,剛從郊區的村莊趕回來。就被康正堵在了走廊里。
「審出點兒東西來了!」
「看你這表情,應該是李雲彪吧?」
「聰明如我們安貞,真是天生的警察料!」
康正的「馬屁」讓安貞心頭一緊,不提還好,一提又想起來下周該提前跟嚴副隊長打報告了。
「你那嘴巴,一說點兒好的,下一句保不準就來壞的了,可打住吧!說,到底審出啥來了?」安貞抱著卷宗,朝牆邊一靠,準備等著康正做「長彙報」。
「你記不記得抓捕那天,從後窗跳出去的三個人?除了被你抓住的李雲彪之外,逃走的那兩個?」
「印象太深了,其中一個高個子臉上有刀疤的人非但第一時間沒有逃,還衝過來搶我搶來著,然後被我打中一槍,好像在腿部。」
安貞努力回憶著那個人的臉,當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嗯,那就對了。這個人叫李曉光,是李雲彪的表弟,也就是這個地下黑賭場的二當家呢!」康正說著把戶籍資料遞給安貞看:「確定是他嗎?」
安貞眯起眼睛看了一陣,點點頭:「不帶差的,確定是他。哎?原先調查的時候,可並沒有發現這個賭場還有這號人物呀?」
「可不是,這個李雲彪原先嘴巴閉得可緊了,一個字都不說。是嚴副隊用了一招激將法,這才讓那孫子怒了,大叫著他表弟一定會給他報仇的,這不才暴露了嗎。」
安貞低頭看了看戶籍證明上的半寸照片,照片里這個叫李曉光的男人臉上隱約可以看見一道刀疤。
跟尋常人不同的是,一個證件照居然能把人的眼神拍得如此陰厲兇狠。
氣場這個東西生於無形,但有時候真的能於無形之中讓人從感官上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真的非常玄妙。
安貞把資料還給康正,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任務辦得不錯,值得表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