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揚軍威

第一百五十四章初揚軍威

謝玄帶領著一萬北府軍，繞過淮南的淮陰、盱眙，直奔淮北的彭城。到了才發現，秦軍早已經把城圍的水泄不通。

謝玄使了一個險招，讓北平幫將領何謙帶著少量人馬去進攻留城。留城在彭城的北邊，是東線秦軍的補給站。

彭超不知道北府軍去了多少人，急忙調動大軍去圍剿何謙，導致彭城之圍產生空隙。結果這邊謝玄立刻領軍殺入，趁彭城包圍空虛之際，把彭城軍民**了包圍圈。

彭城守將戴逯只有幾千兵，而且早已疲憊不堪。謝玄見秦軍勢大，只好放棄彭城，退守淮南。

彭超知道上當之後，立刻回軍奪取了空無一人的彭城，然後率軍向淮南的淮陰進攻。同時，符堅又派姚萇去進攻四川東部，晉國在川東無重將防守，謝安只好抽調右將軍毛虎生去川東。這樣，淮南的防禦力量更薄弱了。

符堅這樣還覺得不夠，又派攻下襄陽的毛當、王顯兩人率領兩萬騎兵賓士支援東線淮南戰事。他們二人和彭超、俱難一起拿下了淮陰。然後符堅又發兵支援，使淮南的秦軍軍力達到十四萬，彭超任總都督。彭超信心十足，很快又順利的拿下了淮南的重鎮盱眙。隨後直奔東晉的首都的前哨城市——三阿。

三阿距離首都只有一百多里，目前已經到了東晉生死存亡的時刻了。

此時東晉滿朝文武都看著謝安，謝安不管心裡多著急，他面上也不會表露出來。謝安急忙從南方調動士兵前來支援，先給了自己弟弟謝石几千水軍，讓他在長江沿線布防。

又給了衛將軍毛安之四萬預備兵，他並不指望毛安之能擊退秦軍，他只希望毛安之能象朱序一樣抵抗幾個月也行。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秦將毛當、毛盛率領二萬騎兵趁夜突襲了毛安之，他連象樣的抵抗都沒有，四萬人就潰散了。三阿也丟了。

當謝安聽到這個消息時，他差點沒氣死。現在整個東晉朝廷從上到下都有畏秦心理。桓沖畏秦，不敢出兵救援朱序，導致襄陽失守；江陵太守劉波也不聽命令出戰；現在毛安之一見秦軍鐵騎就放棄抵抗。

「如果手下有幾個象朱序那樣的將領就好了。」謝安這樣想道。「難道是天要亡我漢人？」謝安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他手中還有最後一張底牌。在這張底牌還沒出之前，勝負還沒有分曉。現在，是他不得不出底牌的時候了，如果這張牌也輸了，那麼他就是徹底的輸給死神了。

北府軍終於要和秦軍正面交鋒了。謝玄帶領北府軍從長江北岸的京口出發，北上迎擊秦軍，正好迎面趕上秦軍從三阿南下。兩軍相遇於白馬塘。

秦軍的前鋒由大將都顏率領，全是秦軍的騎兵精銳。北府軍全是由遊戲者組成，本來身手就不錯，在謝玄精心訓練下，他們個個都成為了以一當十的勇士。雖然北府軍全是步兵，但是他們的裝備優良，訓練有素。和秦軍一照面，就把秦軍鐵騎打得落花流水，劉牢之更是陣斬秦將都顏。

白馬塘一戰雖然只是擊敗了秦軍的小股部隊，但是給東晉朝野帶來了巨大的影響。首先是這幾年東晉逢秦必敗的神話破滅了，其次是遊戲者們發現自己的驚人戰鬥力，是可以逆轉死神陰謀的。

謝安為了鞏固得來不易的勝利，從各地緊急抽調了兩萬精兵，撥給了謝玄。謝玄把這兩萬人編入北府軍，每個遊戲者帶兩個非遊戲者。繼續北上，進攻三阿。

彭超大軍正在三阿集合，能有將近十萬人，根本沒想到北府軍能攻上來，只好急忙應戰。以慌張的驕兵來迎戰一鼓作氣的北府軍，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秦兵的戰線還沒有展開，就被遊戲者攻到了跟前。雖然在總數上是秦軍對晉軍三比一，但是在戰鬥的前線，晉軍總能保持人數優於秦軍。前線的秦軍一吃緊，自然就後撤，導致後邊的秦軍也跟著跑。於是謝玄輕易的拿下了三阿。

彭超和俱難好不容易控制住潰敗的秦軍，退守盱眙，準備在盱眙稍事休整，然後再戰北府軍。但是他們沒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謝玄，居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居然帶著北府軍緊緊跟上來了。

在連敗的局面下，能控制住遠離家鄉作戰的秦軍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想讓他們再有勇氣面對強敵，對彭超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當秦軍和北府軍第三次交手時，是逃脫不了失敗的命運的。於是彭超和俱難又帶領殘兵敗將逃到了淮南最後一個據點——淮陰。

謝玄是不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的。他在最危難的時候能挺身而出，說明他就是一個敢打敢拼之人，在這種形勢下，他更不會放棄擴大勝利果實的。

此時，謝石帶領的水軍也來到了淮河邊上。淮陰在淮河南岸，淮陰北面有一座淮陰大橋，是通往淮北的唯一通路。

謝玄一看水軍來了，派遣劉牢之、諸葛侃、孫無終等人率領水軍去襲擊淮陰大橋。他們在上海幫的幫助下，夜間趁潮水上漲進攻，不但成功的燒掉了大橋，還把秦軍的浮船全燒了。

秦軍雖然是敗軍，但是人數還是要比北府軍多很多。彭超本來想鼓勵士氣進行背水一戰，沒想到退路被毀，不戰而潰。

許多秦軍為了逃跑，跳入水中，淹死大半，秦軍大將邵保被一個遊戲者斬殺。彭超、俱難只帶著少量殘兵逃過了河。

逃過河后，兩人都以為這下謝玄不能再追來了，都鬆了口氣。沒想到謝玄扔掉輜重，親自帶三千遊戲者輕裝追擊，在君川追上了秦軍，徹底把秦軍殘部殲滅。彭超、俱難丟棄部下，隻身逃亡。

符堅得知消息后大怒，揚言要治二人的罪。彭超羞愧難當，自殺身亡；俱難在回朝之後，被符堅扁為平民。

謝玄因此大功，被晉朝廷封為冠軍將軍，加領徐州刺史。

另一邊，符堅本以為一舉滅掉晉國，沒想到遭此大敗，心中不服。他任命毛當為徐州刺史，毛盛為兗州刺史，同時調動全國人力財力，準備在東線再次進攻東晉。

東晉朝廷剛剛鬆了口氣，聽到這個消息后，又緊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遠在幽州的符洛突然起兵，發動七萬大軍向長安攻去。他公開打著符堅不是正統的旗號，宣稱自己才是秦國的正統。他同時徵調周圍鮮卑、烏丸、高句麗、百濟、新羅等附庸國，下令要求隨軍出征。那些小國也不聽他的話，只是應付了事。

外人都認為符洛的造反沒有任何理由，而且他們的準備也不是很充分。但是謝安、謝玄卻知道符洛的真正用意。

他們兩個人早就從朱序那裡得知符洛也是一個遊戲者，而且是一個野心很大的遊戲者。也知道他是嫉妒北府軍的成功，和北府軍競爭才發兵進攻秦國的。

其實符洛這次出征，確實是看到了北府軍的成功。他認為北府軍以一萬遊戲者為班底，就能擊潰十幾萬秦軍精銳，而且在北府軍成功之後，大量的隱藏在民間的遊戲者紛紛投奔北府軍。他怕自己再不打出點成績來，那些隱藏的遊戲者就都被北府軍招募去了，所以急忙發兵攻符堅。

符堅一看符洛反叛他，心中不由一嘆：「想不到那個讖語真的說中了，皇室里果然有人造反。」他派遣大將竇沖、呂光率軍四萬，苻融為大都督率軍三萬分兩路在中山攔截敵人，又派石越率領一萬騎兵從蓬萊渡海偷襲幽州。

由於符洛此次師出無名，無論是普通士兵還是遊戲者，都覺得這仗打的沒有意義。當符洛的七萬人遇到竇沖、呂光的四萬兵時，他的手下多數不戰而降。而他本人也被活捉。出乎意料的是，符堅沒有殺他，而是把他發配到了涼州一個偏僻的地方。

符洛手下本來有很多遊戲者，其中以遼北幫人數最多。眾人跟他時間長了，發現他根本不是為了大家著想，而總是為了自己的地位著想。於是趁這個機會，決大多數遊戲者南下投奔了北府軍。朱序多年前的心愿，如今終於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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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中，長安城西，土山上，朱序望著眼前的三座墳，沉浸在痛苦之中。

這三座墳的墓碑分別寫的是「母朱韓氏之墓」，「愛妻胡姬之墓」，「摯友李伯護之墓」。下面落款都是朱序。現在的朱序面容憔悴，鬚髮都有些白了，他再也不是年輕時的模樣了，如果他現在回到東晉，估計很多人都認不出來他了。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痛苦和磨難早就將把變成了一個中年人。

如果他拿把鋤頭站在田間，不會有人想到他曾經是個將軍。他的人雖然沒死，他的心已經死了。

「為什麼想死的人死不了，該死的人死不了？不想也不該死的卻死了？」朱序痛苦的想道。

他用他粗糙滿是裂口的雙手捧著一束野花，插在胡姬的墳上，他又捧起一捧土，把野花壓了壓。在做這件事時，他的手一直在顫抖，好象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喃喃自語道：「胡姬，我對不起你，我應該早一些娶你，早一些給你幸福。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辦法，我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個時代。我雖然早知道你的愛，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很後悔，我後悔我為什麼不早接受你的愛。可是我不能對不起我的妻子，她還在等著我回去。」朱序越說越傷心，聲音逐漸哽咽了起來。

慢慢的他哭完了，坐在地上，望著眼前的花，思緒回到了兩年前襄陽被攻破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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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胡姬面上的微笑，感受著她的身體慢慢變涼。他的思想突然變得一片空白，他終於體會到了釋道安所說的入定的感覺。那一刻，他什麼都不想，甚至連仇恨都忘記了。他不恨那幾個殺死胡姬的秦兵，也不恨打飛胡姬兵器的慕容垂，他只恨這場戰爭。

人類為什麼要有戰爭，不同民族的人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我為什麼不能阻止戰爭的爆發？

他抱著胡姬的身體，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漸漸的天都亮了，襄陽的百姓們都出來了，都靜靜的望著朱序，望著這個他們景仰的太守，也望著這感人的場面。

當朱序清醒過來后，慕容垂恭敬的問道：「朱將軍，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朱序茫然的點了點頭，抱起胡姬，跟著慕容垂向城外走去。這時襄陽百姓們突然集體跪了下來，哭道：「朱太守，襄陽百姓不會忘記你的救命之恩。不會忘記你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全城百姓的性命。」

朱序一愣，轉眼他就明白了，這是百姓們把李伯護為他們做的事記到了朱序的名下。他此時才理解李伯護的良苦用心。他寧可背著千古罵名，也要為百姓著想。他暗自嘆息了一聲，低著頭跟著慕容垂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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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懷裡掏出了一瓶酒，這兩年，這酒瓶子幾乎就沒離開過他的左右。他喝了一口，然後倒在李伯護的墳上一些，道：「老李啊，兄弟。你再喝幾口吧。你從來都捨不得花錢，連酒都捨不得喝，現在你該多喝些了吧。你不應該啊，你不應該去獻城。你應該和我說，由我去獻城多好。你放心吧，你兒子也長大了，他也娶妻了，你可以多喝點酒了。」

他象一個老年人一樣絮絮叨叨沒有條理地說著，說完，又在李伯護的墳上倒了一些，然後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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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朱序和李伯護上殿。」隨著太監趙整的一聲高呼，朱序和李伯護被帶了上來。

「你就是朱序？」符堅仔細的看著朱序，問道。

「沒錯，我就是。」朱序立而不跪，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那你就是李伯護了？」符堅又道。

「是，是。」李伯護跪在地上道。他沒有抬頭望符堅。

符堅也沒有仔細看他，他盯著朱序問道：「朱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無話可說。希望陛下能遵守諾言，不要殺襄陽的百姓，包括襄陽降兵。」朱序答道。

「哈哈哈。」符堅聽罷笑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哈哈哈。」

「你，你……」李伯護抬起頭來，結結巴巴道：「你們說過，如果獻城，就不殺百姓的。」

「那是我兒符丕說的，不是我說的。」符堅大笑道。

「老李，別跟他廢話了。」朱序對李伯護說道。說完他又轉頭對符堅道：「只要你不殺襄陽百姓，我隨便你發落。」

「你已經落在我的手裡了，還不是隨便我發落嗎？哈哈哈。」符堅大笑起來，他覺得朱序的想法和別人不太一樣，感覺很有趣。

「我雖然落在你手裡，但是你只能殺我，讓我做其他事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放了襄陽百姓，我可以任你處置。」朱序道。

「好啊。」符堅道：「我不殺襄陽百姓，你要替我做事，將來我要進攻晉國，你必須得隨軍出征。」

朱序聽到這話，不由得猶豫了起來。符堅雖然不殺襄陽百姓，但是代價是朱序將要去攻打自己的國家。李伯護也跪直了身子，望著朱序。

「好。我答應你。」朱序一咬牙，同意了。

「來人啊。」符堅看朱序同意了，大喊一聲道：「把這個人給我拖出去殺了，本朝不養叛主之人。」說完，他一指李伯護道。

「什麼？」朱序驚道：「你說過，不殺襄陽百姓的。」

「他不是襄陽百姓。自從他打開城門的一刻起，他就屬於我秦國的人了。」符堅道：「我們大秦，向來沒有這樣貪生怕死之人，更不能容忍這樣的人。」

「他不是貪生怕死，他是為了全城的百姓著想才這麼做的。你要殺應該殺我，是我率領守軍抵抗秦軍的。」朱序喊道。

「哈哈哈。我一直就希望能得到你這樣的人才，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而且還忠心耿耿，還不怕死。」符堅此時有些相信朱序就是那個能力挽狂瀾的「一人一矢」了。

「至於他？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始終是個叛主之人。我不能留這樣的人，給我拖出去殺了。」符堅指著李伯護道。

「不行。」朱序喊叫著。他的手還在綁著，他拿身體去阻擋那些押運李伯護的武士。那些武士使勁一推，把他推倒在地上。他還掙扎著爬起來，又要衝上去。

這時李伯護道：「朱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認了。你也認了吧。只要你不怪我，我死就瞑目了。」

「老李，我不怪你。我怎麼能怪你呢？你應該把事情和我說清楚，我來獻城，你就不會死了。」朱序的淚水又不爭氣的留了下來。

「朱序，我走了，你替我照顧好我的家人。求你了。」李伯護把頭一扭，快步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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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序又喝了一口酒，來到了朱老夫人的墳前。他望著墓碑，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哽咽道：「娘，孩兒不孝。孩兒辜負了爹和娘的期望。孩兒根本不是什麼力挽狂瀾的人物，孩兒只是一個只知道喝酒的廢物。」

朱序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酒瓶子，這酒瓶子已經跟了他兩年了，他對它已經有了感情。此時他突然將酒瓶子一摔，哭倒在墓碑前。

「娘，孩兒也想戒掉酒，可是孩兒戒不掉啊。孩兒沒本事，天天就知道借酒澆愁，讓娘對孩兒失去信心，讓娘憂憤而死，讓娘客死他鄉啊。」說到這裡，他已經泣不成聲。

「娘，你離開了孩兒，孩兒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嗚嗚嗚。」他哭著哭著，手又開始顫抖了起來。由於地上都是黃土，酒瓶並沒有碎，只是酒灑了很多。他顫抖著摸索著揀起了酒瓶，又開始喝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喝了多少。漸漸的，他睡了過去。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照在朱序的身上。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月光下，那黑影越來越近，象烏雲一樣遮擋住朱序身上的光亮，彷彿是死神帶走將死的人一樣將朱序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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