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並不愉快的重逢

吃飯那天老天爺很給面子，雖然天空還是陰陰的，但是卻沒有下雨。容淮提前一天晚上給左唯發了地址，離左唯家比較遠。好在有直達的公交，不需要轉車。

提前了一個半小時出門，左唯厚厚的圍巾擋住了她半張臉，只留下一雙圓圓的眼睛。因為是周末，所以不是很堵車，左唯上車的時候車上甚至還有空位。

挑了公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左唯坐下，將車窗打開。

「姑娘，你把窗戶關小一點唄。這大冬天的。」前排有個阿姨轉過頭來說道。

左唯嘴裡說著：「不好意思。」一邊動作迅速，將窗戶只留下一條縫。

下車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左唯在街邊買了一杯熱奶茶捧著。因為吃飯的地點在商場里，左唯覺得商場里冬天是不太舒服的，便在街邊找了個椅子坐下，看著來往的人群。呼吸間都是白白的霧氣。

電話響起，左唯笨拙地掏出手機。她怕冷，向來穿得厚，取下厚厚的毛手套，左唯一看是容淮的名字就立刻接起：「喂？你們到了嗎？」

「到了，你呢？」容淮停好車走出停車場，站在商場門口四處打量。

「你們現在在哪？我過來找你們。」左唯起身。

「商場門口。」

「好，等我三分鐘。」

將電話放進包里，左唯舉步朝商場大門走去。遠遠看到容淮和羅月並肩站在一起，宛如璧人。左唯輕笑著，將圍巾向上拉了一下，遮住自己的表情。

「你怎麼不在商場里等？來很久了？」容淮眼見，大老遠就看到了左唯的身影。今日溫度下降，左唯穿得明顯比前幾天兩人見面時厚得多。

「沒多久，剛好下車你就打電話了。」左唯笑著，眼神複雜。視線落在立在一邊笑意盈盈的羅月身上，左唯笑眯了眼：「文娛委員，幾年不見，更加漂亮了啊。」

羅月捂嘴笑：「謝謝誇獎啊。前陣子聽容淮說你也在這裡，我想著這麼多年沒見你們居然還能在一家公司上班那多難得啊，正好我現在也在這裡上班了，以後可要多多指教了哦。」

「不敢不敢。」左唯連忙擺手，「你還是和容淮指教吧，我就是一打醬油的，今天託大美女的福來蹭吃蹭喝的。」

「好了，進去吧。」容淮開口，「站在門口當保安呢？這麼冷。」

「你說什麼呢。」羅月嗔怪地拍了一下容淮的肩，「我們這麼多年沒見，就不能允許我們敘舊一下么？」

「待會吃飯，你們有的是時間。」容淮也不在意羅月的動手動腳。

左唯跟在兩人身後，大概慢了兩步路的距離。今天溫度很低，可是羅月依舊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裡面搭配一條冬裙，下半身的絲襪還是不加絨的那種，和渾身穿得像顆球的左唯一對比，頓時高下立分。

「左唯，我們吃烤肉好不好？」羅月突然回頭笑著問道，「聽容淮說這裡有一家烤肉特別正宗，我想嘗嘗。可以嗎？」

左唯點點頭：「我沒意見，你們決定就行了。」

乘坐電梯上六樓，左唯站在電梯最裡面，看著眼底迅速下墜的景色。羅月和程淮有說有笑，見程淮不時轉過頭去看左唯，羅月臉上笑容不變，回頭：「左唯，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我們的話題太無聊了？」

左唯將視線收回，見羅月和容淮都看著自己，左唯苦著臉：「沒辦法啊，肚子餓了，沒有精力開口說話了。兩位行行好，待會讓我多吃一點唄？」

羅月「噗嗤」一聲笑了，左唯的表情很生動，眼裡都是閃亮亮的狡黠，看著容淮不由自主放柔了表情：「待會隨便點。」

「這可不行，羅月也是剛開始工作吧。」剛出來工作，能有幾個錢。

「這個啊，左唯你就放心吧。」羅月一把攬住容淮的手臂，「今天雖然是我請客，但是，可是我們容總買單呢。」

「這麼好。」左唯裝作驚訝的睜大了眼，「那必須要多吃一點才能回本了。你不知道，我家離這裡好遠呢，我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呢。」

「我不是要去接你，你不願意？」容淮皺眉，電梯門打開，容淮彷彿是無意般抽出被羅月挽住的手臂放在電梯門上防止電梯門關上，「你們先出去。」

一個多小時……

若不是左唯說要打車來，容淮是絕對不可能放左唯一個人來，肯定是要去接的。

羅月率先踏出電梯，左唯因為商場里給力的暖氣而覺得有些熱，在踏出電梯的時候將圍巾取下。

「帶路吧。」羅月回頭，眨眼看著容淮。

「這邊。」容淮腳步輕快。

左唯照例是走在最後面的。這個商場她之前很少來，只有一次，在一二樓陪敏敏買衣服，六樓倒是沒有上來過。一路走來，幾乎都是些知名的餐飲品牌。

「歡迎光臨，請問是幾位？」

剛踏進烤肉店，就有服務員迎上來。

「三位。給我們靠窗的位置。」

「好的，請這邊來。」

左唯打量了一下店裡的裝潢，很有檔次，也很安靜。正好是晚餐時間，雖然客人很多，但沒有太嘈雜的聲音。

靠窗的位置視線極好，步行街的景色一覽無遺。左唯坐在兩人對面，容淮很有風度的為女士拉椅子，服務員也恭敬地給左唯拉開椅子。

暖氣很足，左唯的臉蛋都是紅撲撲的，；羅月坐穩后開口：「左唯，你是不是有點熱？要不把外套脫掉吧？」

左唯搖頭：「還好。」

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脫掉了外套。身上著一件毛茸茸的卡通毛衣。羅月笑著說：「記得以前高中時你就喜歡動畫人物，現在還喜歡呀？」

左唯但笑不語。

這件毛衣是大一的時候買的，當時買得挺貴，後來家裡出了事，她還後悔了好久要買這麼貴的衣服！好在貴是有道理了，穿了這麼多年也不起球，就是舊了些。

服務員拿上菜單，容淮遞給羅月，羅月又遞給左唯：「今天是請你吃飯，你先點。」

左唯抬眼看了羅月一眼，也不反駁，拿起菜單一路看下來。也不客氣，點了幾樣，然後將菜單遞給羅月：「我點好了。」

「這就夠啦？」

左唯笑著點頭。她對食物不挑剔，基本上沒有不吃的東西。所以不存在別人點的不合她口味的事情。

「容淮，要吃什麼？」羅月拿著菜單湊到容淮身邊，「這個好不好？這個呢……」

左唯饒有趣味地看著對面的兩人。

真親密呀……

左唯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點好餐，左唯起身：「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等等，我們一起唄。我也去。」羅月也跟著起身，「容淮，你把包包看好哦。」

「嗯。」容淮點頭，「左唯，你也把包放在這裡吧，背著不方便。」

左唯笑著搖頭，和羅月一起走向洗手間。

「你怎麼不把包留給容淮看著啊。」羅月笑著問，「還怕淮偷拿你東西啊？」

「怎麼可能呢。」左唯抿嘴笑，「只是習慣了。」

若是不把包包背在身上，她會沒有安全感。況且這不過是一個小包，並不礙事。

「那天我一聽淮說你們現在在一家公司上班，我就覺得好有緣分。」羅月言笑晏晏，「之前本來我是沒有想過要來a市這邊上班的，可是剛好這邊有家公司開出的薪資很好，容淮又說我要是來了，他會很高興，兩人也有個照應。我這才來的。」

「你怎麼不去c&a？」左唯疑惑地問。

「我怕到時候公司里的人知道我和淮的關係，會說閑話啊。」羅月嘟嘴，「你也知道，現在社會上什麼人都有。」

「這有什麼，你本來就很有實力啊。」左唯隨口說了一句。

「其實還好啦，其實我性子很懶得，要不是為了追上容淮的腳步，估計我讀書那會兒肯定是學校倒數。雖然淮一直在說讓我不要那麼辛苦。」羅月嘆了口氣。

左唯看著洗手間的門打開，偏頭說了一句：「那我先進去了。」

「嗯。」

直到關上洗手間的門，左唯的臉上才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唉，今天這都是什麼事兒呢？她大老遠冒著寒風出門吃頓飯，就是為了讓羅月有個示威的對象么？

以前羅月沒這麼咄咄逼人啊，難道是覺得自己和容淮在一家公司，她不滿了？

可是拜託，一個底層小職員，一天能看到頂頭老大一面都算是不得了了好吧！

席間三人的氣氛很好。左唯吃飯的速度很快，但是看容淮和羅月兩人的樣子，明顯是打算要吃很久，於是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每一口都要嚼夠二十次才吞下肚子。

容淮很照顧在場的兩位女士，不時將烤好的肉夾給兩位女士。左唯來者不拒，他願意烤，她就願意吃。倒是羅月一直在讓容淮自己吃，不要管她。

「你別給我包這麼多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吃太油膩的東西。」羅月皺眉，笑著說，「你是想把我喂成豬嗎？」

正拿著豪華版烤肉往嘴裡送的左唯頓了頓，抬頭：「沒事，容淮你給羅月重新烤嘛，很多女孩子都不太喜歡吃肉太多的食物。那個你自己吃唄。」

「容淮不太喜歡吃生菜……」羅月嘆口氣，「算了，看在你是容淮的份上，這個我就勉強吃好了。」

容淮無奈搖頭，笑著說：「大小姐，我這麼伺候你們兩，你還嫌東嫌西呢？」

「你別勉強吧，放我盤子里吧，我吃。」左唯聳肩，「反正我挺喜歡吃烤肉的。」

她是吃不出來到底這家是否正宗，但是味道確實很好。

「啊？這樣不好吧。」羅月有點猶豫；

「不要浪費食物啊，想想非洲難民。」左唯舉起盤子遞到羅月面前。羅月看看左唯，又轉頭看看容淮，這才將烤肉放進左唯盤子里。

「果然是肉好多。」左唯瞄了一眼，似笑非笑，「容淮，做人怎麼能差別對待這麼明顯啊？你看看，你給羅月包的肉明顯比我多呀！就算羅月比我漂亮，你也不能做得這麼明顯啊！」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容淮舉手投降，「好了，我不伺候兩位大小姐了，你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來，這個給你。」羅月很好心地給容淮夾了一塊烤肉，「吃吧吃吧，這麼大一塊肉還堵不住你的嘴啊！」

左唯端起飲料喝了一口，只吃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