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醉酒

左唯和杜芃一路沉默。

小區里有一家燒烤攤，味道不錯。左唯原本就沒有吃得太飽，路過燒烤攤的時候停下腳步：「要不要吃？」

杜芃看著左唯，點頭：「行啊。」

兩人隨便找了張矮桌坐下，點了自己喜歡的燒烤，左唯猶豫一秒：「老闆，來兩瓶啤酒。」

「喲，難得啊。」杜芃挑眉，「你可不輕易喝酒的。」

不會喝酒的人，總覺得酒是苦的。而左唯，最怕苦了。

「還不是因為你。」左唯淡淡地說了一句，伸手結過老闆拿過來的已經打開的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小喝了一口，被那種苦澀的滋味弄得皺眉，「杜芃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次來是想斷我後路的是吧？」

杜芃聳肩：「我只是將過去的事弄個明白而已。況且你當我眼瞎啊，看不出你對容淮還有感覺？」

她不過是想著，若是容淮也有那麼點意，也許好友能夠在感情上有新的發展。

她並不是覺得，女人就一定要找個男人，畢竟杜芃自己就是個單身主義者。只是每次看到左唯一個人，她總是覺得不忍。

左唯這樣的女子，合該有個足夠優秀的男人，將她放在手心呵護，而不是任由她嬌小的身體在寒風中勉強屹立。

「感覺？什麼感覺？」左唯單手撐著下巴，「我喜歡他那麼多年，現在他也足夠出色，我不該多多他上點心嗎？這和正常吧。」

「可是，也僅僅只能是這樣了。」

左唯再端起一次性紙杯，將杯子里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不能喝就別喝了。」杜芃看不下去。

「今天突然想喝一點。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左唯還是有分寸的，知道自己的酒量，若是明天要上班，她是絕對不會喝酒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想法如何？」

「有點遺憾，但更多的是釋然。」左唯長吁一口氣，「即使不是羅月，那個時候容淮也不過是一樣拒絕我，不過是話更好聽一點罷了。可是你應該知道，這個社會，好聽的話和難聽的話，結果一樣的話，那就沒什麼區別。」

還是遺憾的，那樣鼓起的勇氣，小心翼翼，可惜卻沒有傳達到真正的那人身上。

左唯自認，如今的自己，再也沒有那樣的勇氣，能支撐自己毫無保留地喜歡一個人。

「唯唯。」杜芃開口，又遲疑，「真的沒有辦法再愛了嗎？」

「愛太虛偽，我還是更願意用『喜歡』這兩個字。」左唯眨眼，「我還是喜歡容淮啊，剛剛不是說了嗎？」

只是這種喜歡，並不會影響她做任何事情。最多不過是在大姨媽要來的時候，影響一點點情緒而已。

「唯唯……」杜芃嘆息，「你其實，本該會有很好的未來。」

左唯的性子一直都是討人喜歡的，成績也不錯，有分寸懂事理。

「什麼叫好？我覺得我現在也很好。」左唯偏頭，看著頭頂上方昏黃的燈光，「我們家現在已經沒有債務了。我再努力幾年，給爸媽存一筆養老錢，然後自己一個人，可以自由的，毫無拘束的到處跑。這樣的生活不是也很美好？」

她這樣說著，杜芃卻知道，那不過是左唯給自己勾勒的一個美好的夢。

足夠讓人嚮往，卻也足夠，不現實。

燒烤端上來。左唯晚餐沒有吃飽，又很久沒有這樣和人聊過天，於是很有食慾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苕皮。看，她明明剛剛情緒起伏那麼大，此刻還不是很有食慾。

杜芃舉起手裡的杯子：「乾杯，今晚我陪你。」

她的酒量不是左唯這樣生活干煸的人能比的，別說啤酒，就是老白乾也是不在話下的。

「乾杯！」左唯笑了，兩個紙杯相碰，左唯再次一飲而盡。

將這些年過往的辛酸，全部咽下。

那晚左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反正到最後，她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只記得杜芃結賬后扶著自己搖搖晃晃回家。心情莫名很好，左唯傻笑著，嘴裡滿滿都是酒氣，噴洒在杜芃臉上：「芃芃，我好高興呀……」

杜芃嘀咕一句：「酒鬼什麼的，最難纏的。幸好你這傢伙還比較聽話，不然我非得翻臉。」

左唯呵呵笑，步子踉踉蹌蹌，舉起手，一顆一顆數著天上的星星，然後不知不覺，就掉眼淚了。

杜芃看著毫不知情，臉上還掛著傻笑的左唯，心裡一陣心酸，抬手給左唯抹去眼淚：「乖，我們回家了。」

左唯聽話點頭：「好。」

沉默許久，左唯又說：「芃芃，這麼多年，謝謝你。」

即使喝醉了，她還是有一絲意識。

杜芃揉揉左唯的頭髮：「說什麼呢你這傻瓜。」

宿醉的後遺症，就是頭痛。

左唯活了二十五年，喝醉的次數屈指可數，加上這次不超過三次，可想而知當她早上醒來時有多難受。

想吐又吐不出來，腦袋裡彷彿有蟲子在四處亂爬，痛得她想哭。身子也軟綿綿的沒有力氣，躺在床上不舒服，坐起來也不舒服，總之就是，做什麼都不舒服！

「醒了啊？快去洗個澡。」杜芃走進房間，手裡端著一杯蜂蜜水，「洗澡后把蜂蜜水喝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們昨天喝了多少？」

「大概接近一箱吧，不過你只喝了四瓶。」杜芃皺眉回想。

「靠！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左唯哭喪著臉，如烏龜一般慢吞吞起身，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哎你這情況不太對頭啊，要不再躺會兒？」杜芃有點擔心。

「不用，再躺著也難受。我洗個澡清醒一下。」左唯揉揉太陽穴，「我想喝稀飯。」

「早就熬好了。」

「么么噠，最喜歡芃芃了。」左唯咧嘴笑了，慢騰騰走進浴室。

洗個澡果然清醒了一些，雖然還是頭痛，但是至少精神好些了。

裹了浴巾從浴室出來，左唯**著腳丫端起蜂蜜水，一邊喝一邊走出房間。杜芃基本上從小照顧杜遠習慣了，在家務上整個就是賢妻良母級別的。桌子上已經放了熬得白白爛爛的米粥，配著醬菜。還有幾個白胖的包子。

左唯直接癱在沙發上，將剩下的小半杯蜂蜜水喝完，四肢曲起，靠在沙發上發獃。她基本上不想動的時候就是這個姿勢。

「哎你注意一點形象啊，勞資都看到你的溝了。」杜芃嘆口氣，將桌上的粥轉移陣地，親自遞到左唯面前，「吃吧，我就是一老媽子的命啊！」

「謝謝芃芃。」左唯淡淡笑了笑，端過白粥，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好香。芃芃你怎麼不是男人啊，你要是男人，我一定倒追你，死纏著要嫁給你的。」

「別，我不喜歡你這類型的。」杜芃連忙擺手。

「我這類型的怎麼了？」左唯不滿，「身材也不錯啊，性格也不錯啊，臉蛋也還可以。」

「姐姐我要的是國色天香，身材惹火，你這……頂多就是『不錯』，這兩者間距離很大呀。」杜芃搖頭晃腦。

「太過分了。」左唯冷哼一聲，很有性格地將碗里的白粥一口氣喝完，將碗遞給杜芃，理直氣壯開口，「我要吃包子！」

杜芃「噗嗤」一聲笑了，很聽話地起身給左唯拿包子：「我給你包了滿滿一抽屜的包子，都放在冰箱冷凍室的，你要是想吃，自己拿出來蒸。」

「芃芃我愛你。」左唯歡呼，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頓時覺得腦袋又疼了。

「你就悠著點吧。」杜芃給左唯取了個包子，「昨晚真不該由著你喝那麼多的。我不在，你可絕對不能喝酒啊。」

「不會不會。」左唯乖巧搖頭。

杜芃又給左唯調了一杯蜂蜜水，放在沙發麵前的茶几上。左唯吃完包子又開始發神，杜芃拿了電腦在左唯身邊坐下，開始玩遊戲。

左唯是個手殘黨，連跑位都很困難，所以基本上都是看著杜芃玩。

客廳很安靜，只有遊戲的聲音，左唯放空了腦袋，靠在杜芃肩上，雙腿曲起，望著天花板。

敲門聲傳來的時候，左唯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遊盪到哪裡去了。杜芃疑惑起身，左唯很自動地將頭靠在沙發上，拿了個抱枕抱在懷裡，臉上的情緒很淡。

杜芃透過貓眼看了一眼，皺眉，把門打開：「你是……」

蘇敏敏扶著腰站在門外，她和杜芃有過一面之緣，此刻笑著說：「我是蘇敏敏呀，我們以前見過一次的，我是豆奶的大學室友。」

杜芃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讓她進來。蘇敏敏後面還跟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杜芃想起左唯那傢伙身上就裹了一條浴巾，急忙開口：「這位先生，不好意思請你在門外等一下，現在屋子裡稍微有點不方便。」

連管家微笑著點頭，站在門外沒動。

「豆奶呢？」

「在沙發上發獃呢。」杜芃眯眼笑著，「唯唯，敏敏來了。」

左唯下意識抬頭，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敏敏？你怎麼來了？」

「我在家閑著無聊，正好杜芃也來了，我來找你們玩啊。」蘇敏敏看著左唯身上半露的春光，很是邪惡地笑了，「妞，身材不錯嘛。」

左唯急忙將身上的浴巾拉好。

「快進去換衣服，連管家和我一起來的。」蘇敏敏在左唯身邊坐下，推推左唯。

左唯起身，腳步不停地朝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