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怪物 第三十四章 黑夜、洪水、方舟
徐暮很快進入到出口之中，來到高塔之頂的平台上。
平台上的四面都是圍牆，天空也變成一片黑暗，只有寥寥數顆星星在天空中閃耀。
八條通道的入口都在圍牆之上，而且，玩家一離開通道，入口就會消失。
徐暮出通道后沒走幾步，就面部朝下癱倒在地。幾秒鐘之後，徐暮才用盡幾乎全身力氣翻過身子，貪婪地呼吸著高塔頂部新鮮的空氣。
高塔之頂的情形並沒有徐暮所預料的複雜，有的只是躺成一片的、筋疲力盡的玩家，以及少數的站立著的肉體進化的較強者。
在此等疲憊又已無生命危險的情況之下，所有人都懶得挑起爭端。
平台上只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天空中的電子計時板的時間只剩最後一分鐘。
站在高塔之上的人們能夠聽清不遠處傳來洪水急流奔涌而來的浩大之聲。
平台突然一震，隨後緩緩上升至與圍牆齊高。
很快，計時板的時間歸零，洪水也淹沒整座高塔，水位與高塔最高端齊平。
浪一陣一陣地從頭到腳地沖刷著徐暮的身體，讓他感受到一陣暢快，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平靜。
徐暮側著頭，嘴巴微張，伸出舌頭，舔著水往嘴裡送。
許多玩家不約而同地與徐暮有著同樣的動作。
突然，徐暮感覺身體略有些不舒服，身體之中好像多了些熟悉的氣息。
「遊戲結束。」天空中傳來電子音，「恭喜所有來到高塔之上的玩家獲得遊戲的勝利，請登上方舟離開。」
一艘巨大的木船無聲地駛來，停在平台邊緣。
幾位有體力站著的玩家先行登上了方舟。
等了約十幾分鐘之後，所有存活的玩家陸陸續續地上了方舟。
徐暮上船之時，故意撞到一名東華國的軍人。
那名軍人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徐暮。
徐暮先是道歉，隨後在軍人耳邊說了些什麼。
船上沒有通道之中那種現代的照明燈，有的只是一盞一盞的油燈，照亮整艘船的甲板與船艙。
徐暮獨自一人坐在甲板上，獃獃地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
忽然，一個人坐在徐暮的身旁。
「恭喜。」徐暮輕聲道，「可惜。」
此人正是徐暮在進遊戲之前與之交談的男人。
徐暮說著，將外放的精神力收縮至以其自身為圓心，半徑二十五厘米的範圍內。
「我早就意識到逃不了，」男人笑了笑，「這樣也好。」
「是，是遲早要面對的事。」徐暮道，「大家都想活下去。」
「誰對誰錯呢？」徐暮低聲道，「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不知道。」男人笑著搖了搖頭，道，「現在的藍星，就是一個養蠱的容器。我們就是一群蠱蟲，只有吃蟲才能更好地活下來。」
「這是很讓人心痛又沒有任何辦法的事實。」男人道。
「是啊。」徐暮輕聲道，「特別是親手殺死兄弟同胞或者被背叛和欺騙......又或者是不被信任的時候吧。」
「是無奈？是失望？是心痛？是憤怒？」徐暮猛地轉頭看向男人，道，「還是最後殺戮的快感？」
「不要猶豫啊。」徐暮突然笑出聲來，「人心險惡。」
男人臉色一變，立即便要起身逃走。
一個東華國軍人已經不知何時摸到了男人身後，奪下男人手中的刀，將男人制服。
「徐先生，他要怎麼處置？」軍人將男人壓在地上，問道。
「我想想。」徐暮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男人。
「你為什麼要在身上放下追蹤的巫術呢？」徐暮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否則，我這次可能真的要栽。」
「我沒有！」男人掙扎著求饒道，「我沒有想害你想法，求你放過我！」
「進去之後，不要因為同情就手下留情。」徐暮面無表情地看著男人，道，「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你的原話是這樣的吧。」
男人與徐暮對視，眼中充滿哀求，而哀求的深處是一抹難以察覺的怒火與不甘。
不巧的是，在油燈火光的照映下，徐暮正好讀到了那一絲憤怒與不甘。
「我嗅到了你的殺氣。」徐暮道，「這是你的敗筆。」
說完，徐暮轉頭看向那名軍人，道：「把他砸暈丟到水裡面去。」
「系統，借我一點精神力。」徐暮在心中暗道。
「扣除兩點進化點數......輸入精神力，」系統的聲音在徐暮的腦中出現，「剩餘進化點數-12點。」
「根據保護法則，宿主的進化點數不得低於－20點。」系統道。
「知道了。」徐暮在心中暗道。
「嗯。」那名軍人點了點頭，一記手刀將男人砸暈后，將男人抱起走到船邊的圍欄處。
正當軍人要將男人丟入海中之時，徐暮突然打斷了他的動作。
軍人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徐暮的同時，一陣詭異的風突然吹來，將男人吹入水中。
徐暮將精神力猛地向風來之處鋪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魚終於被釣出來了。」徐暮的嘴角微微翹起。
一道身影被徐暮的精神力抓到。徐暮的精神力迅速地爬滿拿到身影的全身，抓取他全身的信息。
很快，那個身影的長相、身材、身高等外在的一切信息進入徐暮的腦海之中。
徐暮留下一抹精神力在那道人影身上之後，便不再理會。
「是不是只會掠奪我親手殺掉的進化者身上的進化點數。」徐暮在心中暗暗問道。
「只需要死亡與宿主有關。」系統回復道。
徐暮點點頭。
「那男的只要淹死了，你就能拿到他的進化點數給我，對吧？」徐暮補充問道。
「在這片汪洋中淹死，即可掠奪其進化點數補充到系統之中。」系統道。
「嗯。」徐暮應著，轉頭微笑著對那名軍人道，「謝謝，我會向陳崗將軍說明情況的。」
那名軍人向徐暮敬禮。
徐暮道：「你去休息吧。」
「好。」那名軍人應道，轉身離去。
徐暮再次坐到甲板之上，閉上眼睛，凝神關注著那一抹精神力的動向。
方舟繼續往前行駛，東方冒起第一抹魚肚白。
「方舟能給我什麼？」徐暮問道。
「希望。」系統道，「以及一些其他的東西。」
「在西方的傳說之中，方舟保衛的是人類最後的火種。」系統補充道。
「我沒有任何感覺。」徐暮說完，忽然愣了一下，隨後笑了出來。
「我明白了。」
……
船上某處。
「被發現了？」威納森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人，「好像還帶了點什麼回來。」
「沒有用處了。」威納森說完，背靠著牆，閉上雙眼。
一名斯德里軍閥的軍人左手按住男人的嘴，右手拿著刀直接插入男人的喉嚨之中。
男人瞳孔猛地放大，面孔猙獰，喉嚨中發出「嗯嗯」的聲音。鮮血從男人的脖子中噴濺而出，濺到威納森的臉上。
威納森不爽地皺起眉頭，抬起手拭去臉上的血。
「這種骯髒的鮮血不配沾染我的身體。」威納森冷聲道。
那名軍人保持動作，不敢動彈，生怕惹惱這位冷酷的儈子手。
沉默片刻。
威納森擺擺手，不耐煩地道：「算了。」
軍人緩緩將男人的屍體抱起，從窗戶丟入水中，隨後匆忙離開。
威納森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木地板。
「罷了，」威納森起身整理了一下軍裝，「我親自去會會他。」
……
「被發現了？」一個穿著運動裝的、身材挺拔、長相俊俏的男人低聲對身旁同樣穿著運動裝的、瘦高、長相一般的男人問道。
「是。」瘦高男人低著頭道。
「還帶了點東西。」男人笑道，「算了，還有機會。」
男人說著，先是擺了擺手，手掌中飛出一道金光落到瘦高男人身上，隨後又把手插進右口袋之中，握緊口袋中那枚圓形的印有金色太陽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