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奪走天賦的天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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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年就出現在了門口，少年面容清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過道上燈籠淺黃色的光芒打在他臉上，顯得他的臉又柔和了幾分。

少年便是陳晏瀾。

「鳳知，我來看你和哥哥啦。」

陳晏瀾語調輕快，明明鳳知比他要大幾歲，可他卻是直呼鳳知其名。

鳳知對此倒是不在意，對陳晏瀾，他向來都比對別人多了幾分寬容，且不說他對陳晏瀾有著些許好感，就單憑陳晏瀾的天賦來看，也值得他這般對待。

畢竟有這樣天賦的人，未來的成就必定不會差，雖說就算陳晏瀾成長起來，以鳳知的實力，也不會絲毫懼怕他，但與這麼一個未來的強者交好，對鳳知也沒有任何壞處。

「嗯。」

輕輕應了一聲，鳳知點了點頭，末了，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經意的問道：「給你送去的暮雪草你收到了嗎？」

「收到了！」陳晏瀾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多虧了你的暮雪草，我現在才能從家裡出來，不然爹爹總一直讓我呆在房間裡面躺著，我都快悶死了！明明憑我的修為完全可以壓下這麼一點毒！」

說到最後，陳晏瀾開始抱怨起來，他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

「中毒了就不要隨便亂跑。」

瞥了陳晏瀾一眼，鳳知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雖說面上沒有多少表情，可他的語氣卻充分地表達了他對陳晏瀾父親此舉的贊同。

「……連你也這麼說。」

陳晏瀾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因為沒有得到鳳知的附和而有些悶悶不樂。

可過了一會，他卻又重新恢復了活力：「對了，哥哥呢？他最近怎麼樣？」

陳晏瀾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其實他對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並沒有親近之感，還不如說，他一開始並不是很喜歡這個突然被爹爹領回來的哥哥，他擔心這個哥哥會搶走爹爹對他的寵愛，所以小時候對燕千歸頗有敵意，可後來，他明白燕千歸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人，他沒有天賦，也沒有健康的身體，他不會搶走他的東西，所以陳晏瀾便收回了對燕千歸的敵意，開始學會了無視燕千歸這個人。

陳晏瀾對燕千歸併沒有絲毫興趣，他覺得這個人無趣得很，而且太過懦弱，大概……跟爹爹提出想要跟鳳知在一起是他做出的最有勇氣的事情了吧。

陳晏瀾出神地想著。

「他……」聽見陳晏瀾突然問到燕千歸身上，鳳知抿了抿唇，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很好？可實際上燕千歸在他這裡過得並不好。

想到委屈與自己說餓了的那個人，鳳知心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他抬眸，與陳晏瀾說道：「我今天還有些事，你明天再來吧。」

記起那個還在等自己回去的少年，鳳知竟然有了一絲快點趕回去的心思，萬一讓他等著，他又要露出那種難過的表情了。

陳晏瀾一愣，沒想到鳳知竟會趕他走。

但很快他又回過神來，笑了笑，狀似抱怨道：「怎麼我才剛來你就趕我走？」

「抱歉，有點事。」

明明說著抱歉，可鳳知臉上卻絲毫沒露出任何一點歉意，讓人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誠心在道歉。

「好吧好吧，那我走了，明天我再來找你可不許趕我走啊。」

「在家裡悶了好幾天，你明天可一定得陪我出去走走。」

雖說被鳳知趕著離開，可陳晏瀾臉上也沒有露出半點不愉快，只是說笑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他做事很有分寸，即不會纏著人讓人生厭，又與人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會讓人徹底淡忘了他。

就這一點上，燕千歸不如他，他太過纏人了。

垂下眼帘，鳳知有些出了神，他以前覺得這樣的燕千歸太煩人了點，可現在卻覺得纏人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

許凜不安地在房間里等著鳳知回來。

廚房的速度很快，沒幾分鐘便把菜都做好了，端了上來。

那個失職的侍女的位置也很快有人頂上了。

新來的侍女是一個圓臉的小丫頭，名叫阿翠，肉嘟嘟的，笑起來很可愛，不過卻是個啞巴。

阿翠手腳麻利得很，力氣也大，許凜雖瘦弱，也也是個成年男子，然而阿翠卻能夠一下子直接將他抱起來，然後放到輪椅上。

「……」

突然被人抱起來，抱起他的人還是一個比他矮很多的小丫頭，許凜一時失了言語。

然而阿翠本人卻沒有一絲自覺，她拿起筷子，遞給許凜，大概是想讓許凜趕緊吃飯的意思。

無言地接過了筷子，許凜望向桌子上那一大桌子菜，胃裡餓得直冒酸水，他卻提不起絲毫胃口。

鳳知還沒回來。

許凜看了看門口，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菜也有些涼了，許凜幾乎有些焦躁起來，忍不住開始想到一些糟糕的結果。

鳳知是不是……不來了？

想到這一點，許凜呼吸一窒，他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可是現實並不會按照他所想的來。

過了一會，許凜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他眼睛微亮，以為是鳳知終於回來了。

可接下來響起的聲音卻不是鳳知的。

「煩死了，這種人有什麼值得尊上在意的，尊上竟然為了他把雪柳趕了出去。」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下人衣服的少女，與雪柳，也就是那個被趕出去的小丫鬟的關係非常不錯，說這話大有一些為雪柳打抱不平的意思。

「噓，別亂說！」

同伴一聽少女的話，感覺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

「他就在裡面，萬一被他聽到與尊上告狀怎麼辦，小心和雪柳一樣被趕出去。」

同伴壓低聲音，用眼神示意著少女。

「切，他也只會告狀了。」

少女翻了白眼，雖然意不平，但得了同伴警告的她還是乖乖閉嘴了。

「你也別太生氣，尊上估計也就一時起興，看他可憐，照顧照顧他了，過幾天就會忘了他的，到時候你怎麼說都隨你。」

同伴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安撫道。

「但願吧。」

「先別說這個了，我聽人說陳公子好像來了。」

「什麼！陳公子來了！」

少女一聽同伴這麼說，立即拔高了聲音，她曾經遠遠看過一眼陳晏瀾，雖明白這樣的人是她高攀不起的，但每當陳晏瀾來的時候，她還會假裝路過去看幾眼，這次因為被調來許凜這邊，她沒見著陳晏瀾，不由得有些惋惜。

「小聲點！」

沒想到少女這般一驚一乍的，同伴不由得沒好氣地提醒道。

「哦哦。」

少女後面雖壓低了聲音，可那句卻確確實實地被許凜聽了個正著。

陳晏瀾來了。

許凜愣了愣，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鳳知何為過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沉默了一會，許凜突然動了筷子，開始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儘管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不打算再等鳳知了。

等不等得其實都無所謂了。

許凜突然意識到，選擇再相信一次的自己很可笑，就算這次鳳知回來了，可那又怎麼樣？

說到底，鳳知如今對他也不過只是同情可憐罷了。

而他想要的，不是這種同情和可憐。

許凜認清了自己。

相信什麼的，從一開始他就做不到，因為他從來沒真正擁有過什麼，所以他不知道擁有的感覺，他在懷疑，每分每秒都在懷疑。

就算鳳知真的來了，他也會開始懷疑以後鳳知會不會拋棄他，離他而去，他會想到一切最糟糕的結果，他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他的不安全感讓他不相信自己會真正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在擁有的那一瞬間，他就會開始害怕失去。

唔……真討厭。

許凜討厭這樣的不安全感，也討厭有著這樣不安全感的自己。

嘴裡吃著的菜漸漸地失去了原本的味道，開始變得索然無味。

可許凜依舊吃著，他慢慢將自己填飽才停了下來。

門外又有腳步聲傳來了。

這陣腳步聲許凜很熟悉，他曾經在痛苦絕望的時候希望這陣腳步聲能夠再次出現在耳邊。

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出現。

他掙扎著，嘶喊著，努力地向那個人曾經救過自己一次的人求救，然而沒有再一次救他，只是用著讓他無比熟悉的充滿了厭惡的目光看著他，讓他再一次跌回了深淵。

他也沒有責任一定要救我。

許凜無所謂地想著。

鳳知可真倒霉，遇到了他這樣一個人。

許凜心底帶著惡意地笑了一聲。

他開始沒有理由地討厭所有人，明明鳳知救過他。

忘恩負義。

許凜用著所有一切他所知道的負面的詞語形容著自己。

可在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襲紅衣終於出現在門口時，他卻揚起了一抹驚喜的笑容，可惜笑意不及眼底。

「你回來了！」

他開始帶上了面具。為了自己一開始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儘管現在的他想到鳳知時內心也是一片平靜。

他不太聰明，甚至是有點笨，所以一開始用錯了方式，以為只要拼盡全力就能讓鳳知也喜歡上他。

不過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改變方式應該……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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