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要報仇
十幾分鐘后,車子在民政局門口不遠處停了下來,展強並沒有下車,而是搖下車窗,看著外面一輛輛黑色的轎車,嘴角彎了彎,「來得倒挺快!」
我完全處於混沌狀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民政局門口齊刷刷的停著兩排轎車,而在馬路對面是一輛路虎攬勝和賓利雅緻,兩個英俊帥氣的男人靠在兩輛車上吸煙,眼睛很一致的看向我們。
我緊緊拽著展強的手臂,額頭開始冒汗,「小,小強,這是怎麼回事?」
展強點了一根煙,手臂搭在窗外慢慢抽著,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急了,使勁兒搖著他的胳膊,「小強,你快去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散開啊,這樣太恐怖了,很容易被人當做黑社會火拚的!」
展強反手將我的手握在掌心,屈指將煙蒂彈了出去,然後輕笑了兩聲,「走,我們下去!」
我愣怔的看著他掰開我的手,開了車門走了下去,然後繞到我的這一側,拉開車門,將手伸給我,「乖,下車!」
我緊緊咬著唇把手遞給他,被他拉著下了車。
展強攬著我的肩膀,從我包里取出兩個戶口本,然後朝著不遠處的兩個男人晃了晃,嘴角微微上揚,俯身在我耳邊輕輕吐著熱氣,「傲雪,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啊!」了一聲,猛地轉頭看著他,震驚的不知道是該閉上嘴巴逃跑,還是放聲大叫。
展強看到我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甚,然後將我更緊的摟在懷裡向著馬路對面走去。
我腦子一片空白的被他帶著剛走了兩步,就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的車門齊刷刷的被推開,然後二十幾個拿著鐵棒的黑衣人就直接衝進了民政局!
隨著一陣陣叮呤噹啷的聲音和不絕於耳的驚叫聲,展強摟著我退回車旁,將我緊緊箍在懷裡,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眉眼帶笑的看著混亂不堪的場面。
十分鐘不到,黑衣人已經全部上了車,絕塵而去,而整個民政局已經翻了個底朝天,一片狼藉。
我的臉上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哭笑不得的在展強懷裡扭了扭,「小強,我覺得我剛剛做了一場很荒謬的夢。」
展強放開我,轉過我的身體,眼神溫柔的看著我,「好玩嗎?」
我囧的一塌糊塗,皺著一張臉,對他突然爆發的惡作劇細胞完全不能適應,剛要回答,先後聽到兩聲馬達的聲音,轉頭就看到原本停在不遠處的兩輛轎車已經調頭飛馳而去。
展強扳正我的身體,捏了捏我的鼻子,寵溺的笑了笑,「我們也走吧,警察馬上就到了。」
我一臉挫敗的隨他上了車,看著他臉上神采奕奕的笑容,有種穿越了的錯覺。
「幹什麼苦著一張臉,只是砸了民政局,他們倆不會有事的。」
「小強,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讓我完全不能適應。」
展強眼睛看著前方,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答非所問的開口,「他們兩個都是真的愛你,現在你去隨便找一個都可以重新開始,你想好要找哪個了嗎?」
我愣了一下,盯著他線條完美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我將手放在胸口處,心裡想著林楓和左昊兩個人的名字,幾分鐘后,我苦笑了一下,「小強,我好像誰都不想找了。」
展強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頭眼神清亮的看著我,「那就誰都不要,開開心心的生活。」
我盯著他含笑的雙眼,長時間做不出任何反應,直到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才有些獃獃的點了點頭。
展強看著我的傻樣,抬手在我的頭頂揉了揉,「傻丫頭,沒必要每次都讓自己痛苦不堪的,以後別再虧待自己了。」
我看著他捏著我下巴的修長手指,吞了吞口水,有些發顫的開口:「小強,你是不是喜歡我?」
展強笑得一如既往的柔和,「我當然喜歡你。」
我心裡顫了一下,「我說的是那種喜歡,男人對女人的那種。」
展強聽到我的話,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遠方,笑容淡淡的,有些飄忽有些寂寥,良久,微微呼出一口氣,輕輕開口:「下個月我就要離開了。」
我愣了一下「你要去哪裡?」
「想出國看看。」
「旅遊嗎?」
展強轉頭看著我笑了笑:「算是吧,想到處轉轉,開開眼界。」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你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我的心裡一顫,咬了咬唇,「小強,我一直把你當做家人的。」
展強抿唇輕笑:「我知道,所以才要離開,如果我回來你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看著他真誠而滿含笑意的溫柔雙眸,過了一會兒重重點了點頭。
展強閉了一下眼睛,然後傾身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傲雪,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一個月後,醫院的病房裡。
我站在病床邊,掀開白色的薄被,熟練的給床上昏睡的人按揉著。
「小強,今天感覺怎麼樣?」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我。
「今天的天氣悶悶的,熱得人想死,我估計下午三點前肯定會有場暴雨!」
回答我的依舊是沉默。
「昨天晚上我去火鍋城對賬的時候,發現這個星期的營業額居然上升了十個點,真是搞不懂,大夏天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去遭罪。」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按揉完全身,將被子重新蓋好,然後坐在床邊,握著男人蒼白無力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挲著,看著他毫無生氣的俊顏,眼前慢慢變得模糊。
「小強,你已經睡了整整二十五天了,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話,你醒來看看我好不好?」
民政局惡作劇的當天晚上,我收到左昊的簡訊,他跟我說要出國一趟,三個月後回來,他說讓我給他時間想清楚自己的感情,我給他回了一個字「好。」
林楓沒有跟我聯繫,五天後我接到韓靜的電話,她將我約在比較僻靜的茶莊,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抽住了哪根筋,為什麼要去赴她的約會,展強理所當然的陪著我,韓靜跟我談論的事情毫無新意,翻來覆去就一個意思,就是讓我不要再糾纏林楓,還將她跟左昊的關係解釋了半天,說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一個小時后我和展強從茶莊出來,那天的太陽很大,天空萬里無雲,我稍稍抑鬱的心情瞬間放晴,上了車我跟展強說說笑笑,我們熱烈的討論著他即將到來的旅行計劃,而我有些蠢蠢欲動的想要跟他結伴而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而打破這個美好的是在一個紅綠燈的路口,先是展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然後車子就猛打了一個彎,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一輛大貨車橫著停在路中央,接著……展強沒有一絲猶豫的解開安全帶整個人伏在我身上,將我緊緊護在懷裡,我的眼前一黑,瞬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的碰撞,在我的意識消失之前,感覺到一股股熱熱的液體不斷的流到我的臉上。
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車禍,我們的車子被人做了手腳,剎車制動系統完全失靈,而那輛憑空冒出的貨車,等警方趕到的時候,裡面已經空無一人。
我在昏迷了三天後醒來就得到一個讓我心如死灰的消息。
展強一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我整張臉埋在展強的手裡,不願去回想最初得知這個消息后的恐懼和無助,我整整兩天兩夜不吃不喝的陪在他的病床邊,直到老爸和小姨從國外回來,他們讓醫生強行給我注射了安眠藥,我雖然沉沉睡去,卻是噩夢不斷。
清醒后我不跟任何人說話,除了睡覺的時間我都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前,不停的跟展強說話,直到有一天白文傑將我連拖帶拽的扯到衛生間,我看著鏡子里那個雙眼紅腫、憔悴不堪的女人,第一次沒有任何壓抑的放聲大哭。
白文傑摟著我對我說:「傲雪,我知道你內疚,你沒辦法原諒自己,可小強要是知道他拼著性命保護的人現在是這個樣子,他一定會難過的,振作起來,相信哥,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那天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近昏死過去,白文傑說的沒錯,我是內疚,這樣的事情落到任何一個人頭上我都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這麼絕望,這麼六神無主,因為對於展強我從來都是索取,卻從未付出過,他一直都默默的守著我,我傷心的時候他陪著我一起沉默,我開心的時候他陪我一起高興,我睡不著他會拿著一瓶酒陪我看星星,我瘋玩的時候他負責將我安全帶回家,所有的一切一切我全部都沒有給他任何回報。
而現在,他為了保護我竟然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這個事實我沒辦法接受,一點點都沒辦法接受,如果他真的醒不過來,我覺得我的一生也就走到了盡頭!
口袋裡手機的震動打斷了我沉痛的思緒,我看了看上面顯示的號碼,將展強的手放進被子里,按了接聽鍵走向門口。
「喂?」
「傲雪姐,貨車司機已經查出來。」
我握著手機的手倏然收緊「現在哪裡?」
對方猶豫了一下:「被林哥的人搶先帶走了。」
我沉默了一下「韓靜這幾天怎麼樣?」
「還是摔東西,不過開始吃飯了。」
「我一個小時後到。」
收了電話,我給小姨打了個電話,等她到了醫院我才開車離開。
展強昏迷一周后,我派人跟蹤韓靜,終於在三天前趁她在商場去洗手間的時候躲開她的保鏢將她綁了回來,關在郊區的一個廢舊的倉庫里,我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她所有的動態我都是通過攝像頭掌握,因為我覺得很有可能會當場斃了她。
到了一家規模不算小的夜總會,我直接從後門上了樓,這個酒吧是老爸臨走前買下來讓展強管理的,其實說白了就是給一直跟著他的兄弟們的一個福利。
一個白白凈凈的服務生跟著我進了一個房間,我直接走到辦公桌邊,將自己摔在寬大的老闆椅里,眼睛瞥了一眼電腦屏幕,韓靜蜷在一張硬板床上,披頭散髮的側卧著,似乎是睡著了。
我將雙腿搭在桌上看著對面的人開口:「說說怎麼回事?」
「我們帶人趕到的時候,齊羽已經將人帶走了。」
「能查到帶到哪裡嗎?」
「林哥的酒吧。」
我點點頭:「他身邊有我們自己人嗎?」
服務生搖搖頭「:安排不進去。」
我轉頭看向窗外,天氣越來越陰沉,黑壓壓的烏雲越來越低,看來暴風雨馬上就到了。
「你出去吧,看好韓靜。」
等房門關上后,我眼睛轉向電腦屏幕,韓靜依舊昏睡著,我拿起手機把玩著,心裡有些痛。
我清醒的當天就見到了林楓,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對他拳打腳踢,我將心裡的愧疚和委屈全部都發泄在他身上,他沒有任何躲閃,也沒有攔著我,等我打累了、哭啞了,他從地上站起來,無限沉痛的看著我,過了很久才低啞的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讓我有種一槍斃了他的衝動。
他說:「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不要去動韓靜!」
之後韓靜身邊就有了保鏢,林楓幾乎每天都來醫院,而我再沒有看過他一眼,直到三天前韓靜失蹤,他便再沒有出現在醫院。
我拿著手機在指尖轉了個兩個圈,然後撥了林楓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起。
「喂?」低啞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是我,貨車司機在你那裡?」
「嗯。」
「可以交給我嗎?」
對方沉默了,片刻后:「你在哪裡?」
我冷笑了下:「我在哪裡你會不知道?」
男人再次沉默了幾秒鐘,「等我半個小時。」
我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在桌子上,仰頭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發獃,自從韓靜被我綁了之後,林楓就派人二十四小時跟蹤我,我早就知道他的厲害,所以將韓靜綁去的人也一直都沒有回來,但是我知道頂多再有兩天他就能找到那個倉庫了,他的勢力真的不是我這種毛毛蟲能抗衡的。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間的門被人一把推開,我手臂搭在額頭上抬眼看著那個熟悉的讓我心痛的黑色身影,扯了扯嘴角:「來得挺快啊!」
林楓向前邁了兩步,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眼睛直直的看著我,冰冷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你把她怎麼樣了?」
我笑了笑,下巴對著電腦屏幕抬了一下,「自己過來看。」
林楓直接跨到我身邊,眼睛死死盯著電腦屏幕,臉上漸漸有了沉痛之色「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要去動她,你知不知道韓定國已經聯繫了北部的黑道!」
我仰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又如何,反正如果小強有事,我和她都是要陪葬的,如果你捨不得她的話,也可以一起啊,到了下面四個人還能湊成一桌麻將。」
林楓漆黑深邃的眼眸瞬間黯了一下,瞳仁里漸漸有痛苦翻滾,開口聲音啞的厲害,「告訴我她現在哪裡。」
我勾了下嘴角,咬著牙開口,「我不會告訴你的,韓靜我絕對不會交出來,她的命我要定了!」
林楓俯身壓向我,將我整個人罩在他的身下,削薄的嘴唇緊抿著煞白煞白的,眼裡除了傷痛還有淡淡的怒氣。
我沒有一絲懼意的看著他,嘴角的笑容不變。
一個世紀漫長的對視后,他慢慢起身,然後呼出一口氣,平靜的看著我,「頂多再有兩天我就會找到她,希望你不要動她。」
我冷笑:「如果你執意要跟我作對,就等著給她收屍吧!」
林楓聽到我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有些沉痛的凝視著我,良久才慢慢開口:「傲雪,你鬥不過我的,我想救的人從未失手過。」
我一腳將桌上的筆筒踹到地上,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一把抓上他的領口,憤恨的開口:「你他媽的是不是個男人,想當初小強是把你當兄弟的,現在他被那個賤人害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在這裡威脅我,我都明明白白跟她說對你已經沒興趣了,她為什麼不放過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小強當時將我緊緊護在懷裡,現在躺在那裡的就是我!」
林楓沒有掙脫我的手,眼裡的痛楚更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低著頭過了片刻才有些艱難的開口:「我知道,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小強,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鬆開手,冷哼了一聲:「我不要你的什麼交代,我只要她韓靜的命!」
林楓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緊緊握著,我拚命扭動著,沒有絲毫鬆動,轉頭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直到我嘗到淡淡的血腥味,他的手依舊沒有動一下。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直視著他眼睛:「你準備怎麼交代?」
林楓沒有一絲躲閃的看著我,眼神幽暗而堅定:「讓韓家家破人亡!」
我怔了一下,有些震驚的看著他,等待他繼續開口。
林楓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緊抿了一下唇,「我會在三個月之內讓璟靈國際宣告破產,韓定國有嚴重的心臟病,到時候一定無法承受,而韓靜,她做所有的一切無非是想要得到我,讓她最痛苦的是並不是死,而是……」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我,眼裡沒有一絲波瀾「我和你的婚禮!」
我的腦子有瞬間空白,一時無法理解他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直到看到他眼底淡淡的期待,趁著他放鬆警惕,使勁兒揮了一下手臂,脫離了他的禁錮,向後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有些嘲諷的看著他,「林楓,你不會到現在還想著要跟我在一起吧!」
林楓的眼裡倏忽閃過一絲傷痛,垂了一下眼瞼,暗啞的開口:「不會。」
我繼續輕笑:「三個月讓璟靈國際破產,韓定國送進醫院,韓靜精神失常,這的確很有誘惑力,但是,我為什麼要配合你,你完全可以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一樣能刺激到她。」
林楓慢慢將雙手放進口袋裡,臉上的表情恢復冷漠,眼裡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抬眼淡淡的看著我,「我需要一個動力,畢竟韓家對我有恩。」
我冷笑了兩聲:「也就是說你在用這個威脅我了?」
林楓慢慢轉身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算是吧。」
我雙臂枕在腦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心裡的悶痛越發強烈,過了很久我慢慢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是不是我跟你舉行婚禮,你就會做到那個承諾,為小強報仇?」我面無表情極其平靜的開口。
「是的。」他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
我深吸了一口氣:「僅僅是一個儀式,不領證,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夫妻生活,報仇后交易自動終止,如果小強中途有什麼變故,不管是他清醒了還是……交易都會立刻終止,你能做到嗎?」
短暫的沉默后,林楓低沉的開口:「好。」
我轉身,看著他臉上難掩的落寞,抿了抿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真的狠得下心這樣對你的養父嗎?」
林楓抬眼淡淡的看著我,眼神是說不出的沉痛和凄涼:「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
我笑了笑:「我是不是該為你的大義滅親鼓掌?」
林楓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慢慢垂下眼瞼,聲音有些發顫的開口:「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說完便直接轉身走向門口。
我盯著他消瘦的背影輕輕叫了他一聲。
林楓的身形一頓,並沒有轉身。
「如果小強有什麼不測,我一樣不會放過韓靜。」
林楓放在身側的手倏然緊握成拳,片刻后異常低啞的開口:「到時候我會親自將她帶來給你。」
「林楓,我不可能再愛上你了,你確定要這樣做嗎?」我的聲音很低,像是低喃。
林楓的身體晃了一下,依舊沒有轉身,「今天我會派人把韓靜接回家,兩周后舉行婚禮,你準備一下吧。」說完沒有等我的回答直接開門離開,步履已經不穩,腰身卻挺得筆直。
我看房門關上后慢慢蹲下身,雙手捂著臉,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滴在灰色的地毯上,慢慢暈染成一片。
其實,我知道這件事不能全怪林楓,他已經跟韓家決裂,發生這樣的事,他的心裡並不比我好受,但是,如果不是他去破壞我和左昊的訂婚宴,如果我跟左昊順利訂婚,韓靜肯定不會策劃那場車禍,小強現在一定已經在遨遊世界了。
他對我、對展強心裡有愧,所以他不斷的激我,跟我作對,就是讓我恨他,讓我有發泄的地方,而他所說的那個婚禮,我當然不會傻到他真的是在威脅我,如果到現在都猜不出他是為了我的安全考慮的話,那就枉費在他身邊呆了五年了。
可是,林楓,不管你再為我做什麼,我們都不可能了,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我只認為你是為兄弟報仇,而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給齊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韓靜在哪裡,然後走到窗邊,天上已經烏雲密布,沒一會兒瓢潑大雨就傾盆而下,我手指在窗上慢慢畫著,眼睛看向遠處,卻是猛地一怔。
樓下路邊一輛黑色的轎車旁立著一個穿著黑襯衣的男人,他手裡拿著一根煙,卻沒有抽,只是靠在車門上低著頭髮呆,對於周身的一切似乎都感覺不到,包括越來越大的雨勢。
我站在窗邊靜靜的注視著那個像是與世隔絕的落寞身影,他已經渾身濕透卻依舊不見任何離開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男人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片刻后就拉開車門走了上去,車子發動的瞬間,他的頭轉了一下準確無誤的看向我,像是一直都知道我在注視他一樣,他將車窗慢慢搖下,沒有一絲阻隔的看著我,幾分鐘后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然後便驅車離開。
我手捂著胸口,身體輕顫了一下,手底下那個部位像是破了一個洞,漫無邊際的無助感將我深深淹沒,我轉身抓起手機就衝出房間,沒有一絲猶豫的開車駛向醫院,直到跑進病房,看到床上那個讓我安心的身影,空蕩蕩的心才慢慢歸位。
「傲雪,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小姨拉著我的手擔心的問道。
我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沒事,小姨,我在這裡看著,你回去把,跟老爸說一聲我晚上回家吃飯。」
小姨疑惑的看著我,不過也沒再說什麼,囑咐了我幾句就離開了。
我等房門關上后才慢慢走到病床邊坐在椅子上,伸手在他已經陷下去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小強,我剛剛好像又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你起來告訴我該怎麼辦啊,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呢?再有兩個星期我就要跟別人舉行婚禮了,你不是說我要是找不到幸福,我們就在一起的嗎?現在我不僅找不到幸福,我連自己都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趕快醒來帶我回家啊!」
我回到醫院沒多久,就接到電話說是林楓親自帶人將韓靜接走了。
晚上我又給展強按摩了一遍全身在晚飯前開車回了家,路上我給白文傑打了個電話,跟他說晚上有事情要宣布。
晚飯後,我等老爸吃了葯才坐到他的身邊,低著頭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阿楓今天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老爸端起水杯淡淡開口。
我愣了一下,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沒想到他的效率這麼高,已經事先跟老爸通過電話了,是怕我自己無法面對嗎?
我轉頭看了白文傑一眼,他沖我點點頭,表示他也已經知道了。
「那您怎麼看?」我低頭握著雙手有些緊張的問道,想到跟左昊訂婚時,白文傑和展強的反對,我的心裡沒有一點底。
老爸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在茶几上,用他寬厚溫暖的手掌包住了我有些冰冷的雙手,低沉醇厚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寵愛,「傲雪,他對你的感情我沒有絲毫的懷疑,我只想知道你的看法,告訴老爸,你願意嫁給他嗎?」
我緊緊咬著唇,低著頭,包在老爸掌心的手慢慢握成拳,五分鐘過去了,沒有人說話,客廳里靜的讓人覺得異常壓抑,我卻怎麼都說不出那兩個字。
門鈴聲的響起,打破了一室的沉悶,白文傑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向門口。
回來的時候身後多了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我抬頭看到男人異常蒼白的臉上淡淡的笑容,心裡微微顫了一下,沒有說話,重新低下了頭。
「白叔叔,不好意思,下午有些事情,只能先給您打了個電話。」林楓說著就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
老爸放開我的手,拍了拍,然後看著林楓笑了笑:「我正在跟傲雪談你們的婚事。」
林楓轉頭溫柔的看著我,然後身子前傾了一下輕輕握上了我的手,「傲雪已經同意我的求婚了。」
我感覺到他掌心的燥熱,皺了下眉頭沒有說話。
老爸向後靠在沙發上,看著林楓,眼神平靜而深邃,「是嗎?可是我剛剛問這個丫頭,她好像不是很情願啊。」
握著我的手微微緊了緊,林楓有些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白叔叔,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傲雪,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我懇請您把她交給我,我會用我的生命來愛她、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