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不去了
林楓曲折腿,扎著針的手搭在膝蓋上,懶懶的開口「沒說什麼,我只說以後在我女人跟前不要亂說話。」
我渾身抖了一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放桌上吃,還是我幫你端著?」我將菜拿出來看著他問道。
林楓挑了挑下巴「放桌上吧。」
我點點頭,將筷子遞給他,他的食慾明顯不如昨天,拿著筷子懶洋洋的夾著菜,我用手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好好吃飯,不許挑食。」
林楓抬頭看著我笑了笑,沒什麼精神的樣子「胃口不好,要不是你做的,我還真吃不下。」
我看他額頭上隱隱有些汗珠,擔心的問道「是不是傷口疼的厲害?」
他蔫蔫的應了我一聲,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米飯。
我夾了一些菜到他的碗里「那快吃,吃完早點兒睡覺。」
「都睡一下午了,哪還能睡得著。」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我今晚肯定得去陪著展強,不可能呆在這裡了。
勉勉強強吃了一小碗,林楓放下了筷子,然後就靠在床頭看著窗外發獃,我幫他削了蘋果,弄好牙籤遞給他,他也只應付的吃了一口,剩下的都進了我的肚子。
藥水掛完后,我坐在床邊看了看時間,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小強估計已經醒了,我晚上得過去陪著他。」
林楓沒有轉頭,淡淡應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我站了起來「要給齊羽打個電話嗎?」
「不用,你過去吧,替我跟小強說一聲這幾天就不去看他了。」
我應了一聲拿著包走向門口,開門的時候聽到他叫了我一聲,我轉身疑惑的看著他。
他看著我笑了笑「明天不用過來了,你好好陪著小強,別讓他心裡不舒服。」
我擰著包帶,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結婚的事兒,你要是開不了口,我去跟他說。」
我眼眶紅了紅「過兩天我自己說。」
「行,早點兒過去吧,晚上能的話睡一會兒,熬夜對身體不好,我會乖乖養傷,儘早出院的。」他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有些沉重,像是交代什麼一樣。
我抿著唇抬眼看著他,鼻子酸的厲害「不是說好我這幾天過來照顧你的嗎?」
林楓手指輕輕敲著膝蓋,看著我笑得很溫和「算了,沒什麼意思,一個大男人哪那麼脆弱,再說我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沒事,等我出院了,過去找你。」
我無言以對了,他說的沒錯,就這麼幾天的確沒什麼意思,點了點頭開門離開,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兒大石頭,重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回到展強的病房,他終於醒了,正靠在床頭跟白文傑聊天,嗓子還是沙啞的厲害,不過總算是能發出聲音了,看到我,他溫和的笑了笑。
小姨正在給他盛粥,我走過將碗接了過來,坐在床邊盛了一小勺吹了吹送到他嘴邊,看到他有些尷尬的想要躲開,我不滿的撅了撅嘴「別任性,快吃。」
展強抿著唇僵持了一會兒,轉過頭乖乖讓我喂著。
白文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站了起來走出病房,我猜他應該是去看林楓了,我慢慢的喂展強喝著粥,小姨又陪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因為剛剛開始進食,醫生不讓吃太多,我只喂他喝了小半碗粥,將碗筷收拾好,打了一盆熱水,然後就準備幫他擦身。
展強看到我要幫他脫衣服,震驚的看著我,蒼白的小臉漸漸染上紅暈,不斷的搖頭,聲音啞啞的拒絕「不用,我自己來。」
我看著他有些窘迫的神情,噗嗤就笑了「害羞什麼啊,你沒醒的時候,每天都是我幫你擦身的,該看的早都看過了。」
展強的臉更紅了,瞪了我一眼,就緊拽著睡衣撇開臉看向窗外。
我笑嘻嘻的拍拍他的頭「乖乖放開手,擦一下睡覺的時候舒服。」
展強越發尷尬,連耳根都紅了。
我笑著掰開他的手,熟練的解開他的衣扣,他剛剛才醒來,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我輕輕的幫他擦拭著上身,知道他覺得不好意思,就沒有擦下身,幫他穿好上衣后,我慢慢給他按摩著四肢。
「傲雪,謝謝你!」展強眼睛亮亮的看著我笑道。
我笑著朝他吐了吐舌頭「是我該謝謝你,要不是你護著我,說不定我早就躺在墓碑下了。」
展強擰眉瞪了我一眼「亂說什麼,不用按了,歇會兒。」
我幫他把被子蓋好,坐在床邊看著他傻笑。
展強伸手在我鼻子上捏了捏「從我醒來就看到你不停的傻樂,跟我說說是不是這段時間發生什麼喜事了?」
我的心裡顫了一下,假裝咳嗽了一聲,拉下他的手握著「喜事就是你終於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趴在床邊看著你睡覺,我不停的跟你說話,你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過死了。」
展強也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笑,最後是我覺得窘迫移開了眼睛。
「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我一會兒就睡了。」展強拍拍我的手低柔的說。
我捏著他的手搖搖頭「晚上我在這邊陪你,反正有兩張床的。」
展強轉頭看了看「那個床那麼小,我覺得明天早上起來你肯定不在床上。」
我佯裝生氣的瞪他「我的睡相哪有那麼差啊?」
展強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又跟他聊了一會兒然後拿著毛巾進了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白文傑回來了。
「傲雪,晚上我陪著小強,你回去。」
我皺了皺眉頭剛要說話,展強看著我開口「聽話,明天一早你再過來。」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白文傑一眼,他並沒有看我,又在病房裡跟他們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剛進了電梯,就收到一條簡訊,白文傑發過來的。
【去看看阿楓,韓靜剛剛去找他鬧騰了。】
我心裡一驚,出了電梯就走向前面一棟樓,到了林楓的病房外,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確定裡面沒有吵鬧聲才推門進去。
屋裡林楓雙手背後夾著一根煙站在窗前,地上是打翻的水果籃和散落的百合花。
聽到聲音,他轉身,看到我沒有絲毫詫異,似乎料到我會來一樣,他沒有對我笑,只是吸了一口煙,然後走到茶几邊,彈掉一些煙灰才淡淡的開口「我沒事,白文傑去陪小強了?」
我咬著唇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的眼底波瀾不驚,沒有一絲漣漪,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我在心裡腹誹著白文傑,為嘛要讓我過來啊,韓靜過來肯定是向他質問設計師跳槽的事,我根本就沒有立場給他安慰的。
我沒說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就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裡,看他背對著我一根一根抽煙。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依舊靜靜的站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根本不記得屋子裡還有一個活物的存在。
當他的煙盒空了的時候,終於動了一下,轉過身向我走了過來,我以為他會直接將我摟在懷裡,而他只是拉著我的手坐在床邊,然後仰頭看著我,平靜的眼神中透著一些不易察覺的憂傷。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臉上摩挲著,嘴唇輕輕抿著,眼裡的平靜漸漸打破,有了傷痛。
「發生什麼事了?」我預感到事情似乎不簡單。
林楓依舊凝視著我,眼裡的無助和脆弱讓我心驚。
我捧起他的臉有些驚慌的開口「阿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跟我說說啊!」
林楓緊摟了我一下,將頭埋在我懷裡,身體竟是抑制不住的輕顫著,過了好一會兒才異常沙啞的開口「爸爸刺激過度中風癱瘓了。」
我恍惚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爸爸是韓定國,猛地怔住了,真的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麼快,前不久他才住了院,短短几天時間,就已經癱瘓了,我想林楓也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我無法想象他現在心裡有多難過,多懊悔!
是的,我想他現在一定後悔了,因為,就是我也有點後悔了,他們是罪有應得,但是,現在小強清醒了,而且醫生說他可以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而韓定國卻已經終身癱瘓了!
靠在我的懷裡的身體不斷輕顫著,我緊緊摟著他的肩膀,有些語無倫次的開口「那現在讓那些設計師回去可以嗎?或者你去請國外最好的醫生幫他做手術!或者……」剩下的話我說不出來了,因為我知道沒用了,都沒用了,林楓終於做了個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他剛剛將對我的愧疚這個枷鎖卸掉,又背上了不孝的罵名。
我一下一下親吻著他的頭髮,用很低很低的聲音開口「阿楓,我不要再報仇了,我放過韓靜,我不要貨車司機出來指證她了,我徹底放過她,這樣能不能抵消一些你心裡的愧疚呢?」
林楓抬頭,眼眶紅紅的看著我,眼裡閃現著不可思議和震驚,過了好一會兒才暗啞的開口「你真的決定不再報仇了?」
我拚命點頭,堅定的看著他「是的,不報了,小強現在已經清醒,貨車司機也被你的人打斷了腿,只要他們韓家保證再不打擾我的生活,就用韓定國的癱瘓換她韓靜的牢獄之災吧,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你也不要再內疚了好嗎?」
林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黯淡的眸光漸漸有了神采,眼底慢慢聚集了笑意,然後拉著我坐在他的腿上抱著,他用下巴的胡茬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身體漸漸不再顫抖,片刻略帶笑意的開口「我賭贏了!」
我愣了一下,不解的看著他「賭什麼?」
林楓在我的嘴唇上親了一下「賭你對我的感情勝過仇恨。」
我怔住了,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后心一點點下沉。
原來他一直都在等我的這句話,想到他去跟老爸商討結婚的事情時,老爸的那句「小夥子,你這次的賭注很大啊,搞不好就真的是家破人亡了」和他當時氣定神閑的那句「我相信我的感覺」突然就覺得一股股寒意瞬間漫布全身,那種由心底最深處傳來的冰冷刺得我打了一個激靈。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了,是的,我是心甘情願放棄報仇的,因為我不忍心看他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可是,他居然說這是一個賭局,賭的是韓家的安危,籌碼是我對他的感情!
我的眼裡漸漸聚滿淚水,但是我的臉上卻有了笑容,林楓看到我的表情明顯一怔,過了一會兒才明白我的想法,他緊緊摟著我,眼裡有了驚慌,有些急切的開口「傲雪,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真的是想替小強報仇的,你相信我。」
我笑著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我知道,我不怪你,這是我自願的,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怎麼恨他們了,真的,我想小強也不恨他們,他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不會去恨任何人,所有的一切就這樣過去吧,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的眼淚一顆顆滑落,眼前早已模糊一片,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但是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有些顫抖,我覺得我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個大洞,空洞而麻木。
林楓不停的幫我擦著淚水,額頭已經開始冒汗,卻只是驚慌失措的看著我,說不出一句話。
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然後拉下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醫生讓你卧床休息的,你都不聽話。」說著我站了起來,拽了拽他的手臂,「去床上躺著,我叫人過來收拾一下垃圾。」
林楓沒有動只是緊緊拉著我的手臂仰頭看著我。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酸楚,笑了笑,「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要幫我的,真的,但是你也希望有更好的辦法既不讓悲劇發生,又可以消除我心裡的仇恨,現在這個結果,是最好的結局不是嗎?我心裡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不可否認,你的確讓我放下了負擔,重新活得很輕鬆,阿楓,我應該感謝你。」
林楓聽完我的話,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眼裡的脆弱和慌亂已經隱去,只是眼底的輕顫不斷,片刻后,他鬆開我的手,慢慢上了床然後側身躺倒,手臂輕輕壓在傷口處蜷著身子。
我幫他蓋好被子,然後叫來了護士,將地上清掃乾淨后,才坐在床邊看著那個消瘦的背影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我探過身子,手伸進被子里移開他的手臂放在傷口處慢慢摩挲著,「幸好沒有再次裂開,要不那個醫生一定被你氣死了。」我盡量讓自己的語調放輕鬆。
林楓依舊背對著我,輕輕握上我的手壓在傷口處,過了一會兒聲音有些發顫的開口,「傲雪,我贏了賭局,但是卻輸了你的愛對嗎?」
我怔了一下,然後笑了,卻是苦澀無比,我說「阿楓,賭場的規矩,籌碼必須是獨立的個體,而我的愛根本不符合標準,我早就把我的愛押給別人了,所以,沒什麼輸不輸的,結局早已註定,這樣反而挺好,乾乾淨淨的,不再有牽扯不清的關係,省得大家都痛苦。」
林楓翻了個身面對著我,緊緊握著我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捏碎一樣,「傲雪,別這樣,我知道你怪我,我寧肯你對我吼,也不要這樣違心的笑,我看著心裡難受。」
我看著他又想要苦笑,笑到一半的時候收住了嘴角,就那麼有些彆扭的抽搐了一下,放在他掌心的手掙扎了一下,紋絲不動。
「阿楓,我一直想問你,你跟韓靜的訂婚宴我交給你的那個文件袋裡的東西,哪一個是你堅持到現在都不放棄的原因。」
林楓沒有想到我會問這種問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艱難的說出幾個字:「病危通知書。」
我的眼睛開始泛紅「為什麼?」
「那一刻我才知道,對我來說我最怕的不是爸爸的傷心,也不是韓靜的失魂落魄,而是永遠看不到你,那時我才發現,比起背信棄義、忘恩負義,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失去你!」
我抹了一把眼淚,笑著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我真高興最後還是勝了韓家父女,一對二我完勝!」
林楓表情傷痛的看著我,「傲雪,你別笑了,我求你了。」
我深吸一口氣:「好,我不笑了,今天我們就把話說開吧,阿楓,如果我跟你說,我現在仍然是愛你的,我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會從小強身邊將我帶走嗎?」我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聲音也很平靜。
林楓震驚的看著我,眼神一點一點黯了下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垂下了眼瞼,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動作,我的心裡刺刺的疼著,不管是一年前,還是現在,他的選擇從來都沒有變,無論是面對親情還是友情,他放棄的只會是我,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低低的說「跟我想的一樣,你不會這麼做,所以,我們真的沒必要再去糾纏愛不愛這種無聊的問題了,就這樣吧,既然我能將你的愛封閉一次,也就可以封閉第二次,而這次我想你也不會再那麼堅持了,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坦誠相對,成為朋友。」
林楓握著我的手開始發顫,他抬眼看著我,滿眼都是痛楚,不住的搖頭,「這次不一樣的,如果換成任何一個別人我都會拚死去爭取,就像當初你跟左昊在一起,我自認為我比他更愛你,這次我不是放棄,而是知道小強對你的愛並不比我少,我帶給你太多的傷害,而他可以給你一份完整美好的感情,我知道你對他有所愧疚,也知道你絕對不忍心傷害他,所以我寧願站在遠處祝福你,也不忍心逼你,這次只要你願意,把我當什麼都可以,朋友、家人或者是陌路都行,我決沒有異議。」
我慢慢抽出手,然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裡沒有任何感情,只有堅定,「林楓,我其實很想罵你是個混蛋,在你知道我還愛著你的時候,你居然能說出讓別的男人給我幸福這樣的話,既然這樣我們就成為陌路吧!」
說完我直接轉身拿著包開門離開,任由眼淚靜靜滑落,沒有再回頭。
我開著車漫無目的遊盪在無人的街頭,眼淚一刻都沒有停歇,他放棄我的理由從來都是充足的,上一次是不能再給我幸福,這一次是不忍心逼我,他多麼偉大,多麼無私啊,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的真實感情就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了,顯得那麼狹隘、那麼矯情了。
在白文傑極力勸我慎重考慮是否離婚,在我對他的感情全面復甦,心裡有了一絲動搖的時候,林楓,他又一次已經徹底放棄我了,如果一個女人被男人放棄一次是傻,那麼被放棄兩次就是笨了,而被同一個男人放棄兩次根本就是愚蠢之極,我就是那個愚蠢的笨蛋!
我在街上晃悠到大半夜,到凌晨一點多才回到了公寓,期間手機一直放在副駕的座位上,安安靜靜的像一隻不會叫的小貓。
洗了澡,我抱了一瓶紅酒拿著個酒杯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頭靠在玻璃上看著夜晚璀璨的星空發獃。
吹了一整夜的晚風,怨氣散去大半,混沌的思緒也漸漸清晰,我仔細的回想著這段時間跟林楓的相處,發現從一開始我就沒給過他任何希望,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訴他我們沒有未來,就算是後來我流露出了真心,也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我能給他的只有回憶,這一次的確不能怪他。
他說的不忍心逼我,是實話!
我咬著杯沿努力的回想著一年前是怎麼把對他的感情封閉起來的,居然能做的那麼徹底,徹底到愛上別的男人,這真的是太不靠譜了,一個人真的能同時愛著兩個男人嗎?以前打死我都不信,人的心只有一個,裝下了一個就絕容不下第二個,但是現在我信了,因為在當你真正強迫自己去做一件事的時候,就肯定會成功,就像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強迫自己不愛林楓,又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強迫自己愛上別人。
這種強迫有時候是假象有時候又很真實,對於過去一年中的是是非非我已經分不清真假了,可是現在,我一個人悶悶的喝著酒,那種無邊無際的思念卻是真真切切的折磨的我心坎生疼生疼的,說到底,這次是我放棄了他,原來主動放棄的一方和被動接受的一方心裡所承受的痛苦是一樣的。
我一口一口慢慢喝著酒,小心翼翼的舔舐著傷口,那裡的痛不強烈卻是密密麻麻,一刻都不曾停歇,我在想當初林楓放棄我的時候,是不是心裡也這麼難受,或者要比這個強烈一百倍,而現在他會不會也了無睡意,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靠回憶療傷。
手機就在我的身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電話還是準備等腦子不清醒的時候給他打電話,總之當天邊已經泛起白光,它依舊安安靜靜,乖巧的讓人討厭,酒瓶早就空了,幸好酒杯是玻璃的,而我也不是怪物史萊克,要不然一準被我咔嚓咔嚓咬碎吃掉。
站起來的時候,腿麻的一下都無法移動,那種又癢又痛的感覺讓我裹了漿糊的腦子異常興奮,所以我拿著手機就按了一個快捷鍵,剛響了一聲就被人接起了,對方卻沉默著沒有開口。
我也不說話,揉了揉小腿,一陣刺痛的酸麻傳遍整條腿,不自覺的「嘶」一聲,電話那頭終於有聲音了。
「怎麼了?」干啞的聲音透著小小的擔心。
我癟著嘴聲音有些委屈「腿麻了。」
幾下清淺的呼吸後傳來輕輕的笑聲,然後就是一聲疲憊的嘆息「丫頭,我該拿你怎麼辦啊?」
我一瘸一拐的挪到床邊將自己扔進鬆軟的大床上,拉過被子蓋住冰冷的身體,頭剛剛挨到枕頭,眼皮就開始打架,我發現我困了。
「別瞎叫,跟你不熟,我困了。」說完我就把電話擱在耳邊,翻個身對著電話吐了幾口氣沉沉睡去。
清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明晃晃的太陽透過沒有一絲遮擋的玻璃窗直直的照了進來,整個卧室籠罩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大半邊床都灑落了陽光,我翻了個身躲到陰影的地方,用手擋著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坐了起來。
轉頭看著枕頭上孤零零的手機,慢慢拿了起來放在耳邊,居然還通著,我試著「喂」了一聲,一個暗啞而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睡醒了?」
然後我的眼淚毫無徵兆就涌了出來,我體會到了何為奢侈而心酸的幸福!
接下來的一周,我再沒有去看過林楓,白文傑接到任務去了東北,我每天就在病房裡陪著展強,他已經開始復健,到底身體底子好,短短一周,已經可以緩慢行走了,不過時間不能太長,頂多半個小時,每到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就會扶著他到樓下的花園裡坐著,我給他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但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跟他說我和林楓的婚事,除了不知道怎麼開口,還有個原因就是覺得如果我跟他坦白了,那麼我和林楓就該離婚了。
這天下午的時候,趁著展強午休我給齊羽發了個簡訊,問他林楓的情況,過了約莫一刻鐘他給我回了過來,說是林楓今天出院,現在已經送他回去了。
我盯著「回去了」三個字看了好久也沒琢磨明白他說的回去了是回到哪裡了?是公寓還是另外的什麼地方,到最後我還是忍住了沒問,心想晚上回去就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