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年終獎風波

時間是恆定的，每天多少小時多少分多少秒都不會變化，但是人在不同的心境下對時間的感受是不同的。當人身體遭受病痛或者處於痛苦的環境時，就會感覺到時間過得非常慢，度日如年。反之，當人神清氣爽無憂無慮，處在歡樂的氣氛中時，就會感到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一天就過去了。

王俊才他們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整天無憂無慮，悠哉悠哉，所以感覺時間過得飛快。眼看著離春節越來越近了，又到了年終總結的時候了。今年對江東酒精廠來說算是個豐收的年份，繼九月份出口一千噸優級酒精后，十二月和九三年的一月又出口兩千噸，同比去年多了三千萬的銷售額，出口創匯三百六十萬美元，超額完成全年任務。

任務完成的好，就該多發點獎金鼓勵一下，大家都期待著今年能多拿年終獎，憧憬著過年添點這個添點那個。然而在這美好的氣氛中，出現了不和諧的一幕。不知道誰透露出來的消息，說財務科在做年終獎表的時候，沒有把新來的學生算上，原因是某領導認為這些學生還處在實習期，而且才工作半年，沒有享受年終獎的資格。

消息傳開，瞬間炸鍋。今年剛來的十三個大中專畢業生找時間聚在一起，研究對策。盧成功在所有的學生中是年齡最大的，他看問題比較全面，他發言道：「弟兄們，關於年終獎這件事，我找往年的畢業生打聽過了。年終獎是打前年才開始實行的政策，前年恰巧沒來畢業生，去年廠子效益不好，所有人都沒發年終獎，所以說沒有可比性，我們應該一起去找廠里。聽說年終獎最低能拿兩百塊，我們上班半年了，怎麼也得拿一百吧。」大家都紛紛附和，其中一個哥們提問說：「那我們去哪個部門找呢。」大家議論紛紛，有說去財務科的，有說去勞工科的，有說去組織科的，最後商量的結果先去組織科找金科長，畢竟現在大家的人事關係還在組織科，除了王俊才已經轉正人事關係已經轉到了動力分廠以外。

說去就去，第二天一上班，大傢伙就一起來到組織科。十三個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大傢伙往組織科辦公室一站，一下就把屋子擠滿了。金科長一看這麼多人，嚇了一跳，問道：「你們，什麼情況這是？」盧成功作為大家推舉的代表，上前一步對金科長說道：「金科長，打擾你了。我們來的目的，是為了年終獎而來，聽說這次的年終獎沒有我們這些學生的，不知道金科長您有沒有聽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金科長聽完鬆了口氣說道：「同志們，你們聽我說，這件事我聽說了，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在廠務會研究年終獎方案時，我是提了反對意見的，我提出雖然學生處在實習階段，但也為廠子付出了勞動，做了貢獻的，最起碼發一半吧。不過就我一個人反對沒有用，多數人都認可我也沒辦法。」學生們聽完金科長說的話，立馬都不願意了，紛紛表示抗議，憑什麼沒有我們的年終獎，一激動聲音就大了起來，組織科挨著廠長辦公室不遠，金科長害怕打擾到劉廠長，趕緊安撫道：「同志們，大家冷靜一下，不要吵。這樣吧，你們都先回去上班，我找領導再反映一下，看看能不能給你們補上，你們聽我答覆好不好。不過不要這麼多人都來了，來一個代表就好，就你吧。」說話的同時指著盧成功，盧成功點頭答應，大家就各自去上班了。

到了晚上，大家下班后，又聚在一起。詢問盧成功情況，反饋回來了，領導答應再研究。張洪亮在宣傳科上班好幾個月了，知道領導研究就是一個託詞，基本等於沒戲，大家明白了，看來結果就這樣了，於是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不過也有人主張繼續找，這次直接找廠長劉立生，去堵他的辦公室。盧成功認為這麼做會給廠長留下不好的印象，對我們以後的發展是不利的，我們不能因小失大。大家都沒主意了，就在大家準備就這麼放棄時，王俊才站起來說道：「要不然，我來試試。」大家都把目光投射到王俊才身上，對啊，王俊才可是受過劉廠長接見的，他為廠子立過功，大家都表示同意。王俊才笑著對大夥說道：「試試歸試試，我可不敢保證結果啊。」大家都表示你儘力去說，如果不行也沒關係。

其實由於王俊才提前轉正，他是有年終獎的，不過為了弟兄們的利益，他願意斗膽去找一下劉立生。第二天離上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鐘，王俊才就來到了廠長辦公室門口，劉立生還沒到，王俊才之所以早來，是擔心廠長太忙沒時間見他，所以提前在辦公室門口等著。過了十分鐘，劉立生來了，他遠遠看見王俊才站在他辦公室門口，就笑著說道：「吆，這不是小王嗎，你可是稀客。」原來自打那次被劉立生接見后，過去了快四個月了，王俊生從來沒找過劉立生。王俊才趕緊問好，然後跟著劉立生進了他的辦公室。

進去后王俊才發現劉立生的茶杯是空的，也不知道今天辦公室的人忘了還是太忙了，竟然沒有提前給廠長泡茶。他趕緊拿起劉立生的杯子，準備去外面的衛生間清洗，劉立生一看暗自點頭，小子還有點眼色，趕緊說道再拿一個杯子，給你自己也泡上一杯。王俊才又拿了一個杯子清洗回來，找到茶葉，燒上水，等水開后沏上，坐好。劉立生就開始問話了：「小王啊，你可是好久沒到我這裡來了，怎麼樣，最近工作還順利嗎？」王俊才正襟危坐，答道：「報告劉廠長，還可以。」王俊才把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簡短的做了彙報，劉立生不住點頭，說道：「不錯，繼續努力，爭取更大的成績。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王俊才答道：「我是為了年終獎的事情而來，我們聽說今年剛畢業的學生沒有年終獎，都覺得不公平，我們也去找過組織科金科長，他說他說了不算，我就斗膽來找您了。」劉立生說道：「這個事是賀副廠長提出來的，他認為實習期的學生還沒有轉正，按慣例不能享受年終獎這一福利，我看大多數人都支持，所以我就認可了，怎麼你覺得有問題。」王俊才答道：「報告劉廠長，我覺得這樣做會寒了學生的心，今年來的這批學生很多都在各自的崗位成為了骨幹，半年來為廠子付出了辛勤的勞動。而且這批學生人數不少，比去年多了近一倍，如果處理不好，釀成了群體事件就麻煩了，萬一再有人跑到上級機關上訪，對咱們廠影響不好。最後一點，這十三個人的獎金加起來也不過一千多一點，廠里也不差這點錢，如果為了維持所謂的慣例，有點得不償失。」劉立生看王俊才回答問題思路清晰，論據充分，心裡越看越喜歡，為了王俊才將來走上領導崗位需要一幫人支持，他決定給王俊才面子，讓他能夠在一幫小弟兄當中樹立威信，於是他說道：「聽你這麼一席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我決定改正這個做法，給你們發年終獎，當然只發一半，你們才來了半年。」王俊才聽完高興壞了，趕緊站起來沖劉立生邊鞠躬邊說道：「謝謝廠長，謝謝廠長！」劉立生趕緊招呼王俊才坐下，笑著繼續說道：「好了，這個問題解決了。小王啊，我女兒曉婷馬上就放假了，你們也有四個月沒見面了吧，她明天就回家，你明天晚上到家裡來吃飯吧。」王俊才聽了覺得廠長對他太好了，他也不是個靦腆的人，很乾脆的答應下來。這時王俊才一看時間已經聊了快一個小時了，趕緊告辭去上班了。

中午在食堂吃完午飯，王俊才剛回到宿舍，小弟兄們就都來了。王俊才就把劉立生答應他的話給弟兄們說了，二零六宿舍立馬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大傢伙都對王俊才感激不盡，王俊才的威信瞬時上升了很多，儼然已經成為了眾人的主心骨，領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