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親不要我們了

即使不抬頭，沈沉曦也能感受到陌染毫不掩飾的濃郁視線，灼燒得他忐忑又渾身不自在。

沈沉曦正打算說什麼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陌染就忽然問他：「你身體可有哪裡不舒服？」

沈沉曦被他這一句問得莫名其妙，忽然想起自己昨晚自己脖頸上吻痕的事，猛地檢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還好好地穿著裡衣，但還是不放心，從儲物戒找出鏡子拉開領子看，昨晚江停流在他一直都不好查看，現在一看才知道那些曖昧的痕迹從脖頸一直蔓延到鎖骨以下，若是再把衣襟拉開說不定下面還有！

沈沉曦怨憤地盯著陌染質：「你昨晚對我做什麼了？」

陌染的原意是詢問他宿醉有沒有身體不舒服，見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和質問就知道他誤會了，但他也撇不了關係，只得實話回答：「這些都是前天晚上留下來的，我昨晚什麼都沒有做。」

「那前天晚上你做什麼了！」

「我除了在你脖子上留下這些痕迹其它的什麼都沒做，」見他憤懣不平的神色，陌染知道這件事不會就此輕易翻篇，只好耐心地一邊解釋一邊哄他。

沈沉曦聽完還是很生氣，怒瞪著他：「死變態！我都要睡著了說的話還能信嗎！你就是想趁機占我便宜！」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還說過你喜歡我的。」陌染蹲在床邊，抬起頭望著他，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著，軟聲軟氣地說，「阿曦，你別生氣好不好，要打要罵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沒說過！」沈沉曦別開臉否認道，陌染蹲著讓他處在低姿態只能仰望他的位置，跟在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樣子大相庭徑，總讓沈沉曦忍不下心來對他說重話。

「你說過的。」陌染聲音依舊低沉柔順，雙手握著他修長的手指吻了吻，「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我沒說過，你出去，我要睡覺！」沈沉曦抽回手背對著他躺下，好像這樣就能不用去面對陌染直白的告白和他混亂的內心。

「阿曦。」

陌染聲音低沉地喚了一聲，沈沉曦旋即感到身後床榻稍微往下陷了些，隨之身上多了幾分重量，陌染隔著被子抱著他，滾燙的呼吸噴在後頸，讓他忐忑不安。

「你分明就是喜歡我的，為什麼不肯承認。」

「沒有，是你自作多情。」沈沉曦不敢亂動，小黑今天在他懷裡意外地安分，他心不在焉地摸著小黑的角，忽然發現那枚被自己震碎的手鐲重新回到了手上，一如以往地溢著舒坦的暖意，只有上面的裂紋證明過它曾經碎過一次。

「你別否認，我在你心裡是特殊的。」

「否則你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占你各種便宜。」

「就算再怎麼生氣你都捨不得對我說重話，也不會每次很生氣都能輕易被我哄好，你分明就是喜歡我的。」

陌染這些話像是一根弦，撥得他心亂如麻，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沈沉曦緊抿著唇，陌染的感情太過濃烈，但是他不敢答應......

「阿曦，你明明就喜歡我的，為什麼不肯承認，為什麼不願意答應我。」

陌染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他，擁著他的力度越來越大，在他頸側蹭得越來越急躁。

倏地，陌染掰過他的身體，虛撐在他身上，看見他眼中躲閃不及的糾結和不安。

「阿曦，你到底在怕什麼？」陌染直直地凝視著他，目光深邃得好似要把他吞進去，沈沉曦垂下眼，下意識躲避他的視線。

「阿曦，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陌染又問了一遍，「你是怕外界的輿論還是怕有人阻止？」

沉默良久，沈沉曦終於迎上他的目光，平靜道：「我怕的是你。」

陌染一愣，沈沉曦繼續道：「我知道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況你還是魔君，誰都不能保證你未來還會有多少喜歡的人。我也不知道你的喜歡能維持多久，也許你喜歡的只是對我求而不得的執念和想要征服我的慾望，一旦到手了，你新鮮感也就過了。」

沈沉曦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繼續說：「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不好嗎？誰也礙不著誰，誰也都不用負責什麼，當你另有他歡了我也沒有身份沒有資格纏著你，這樣對誰都好。」

陌染愣愣地看著他，類似的話他之前也說過一次，說是對誰都好，其實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體面的後路，說到底還是自己給他的安全感不夠，只要沒有得到就不用害怕失去了。他好像對誰都是如此，看似熟絡，卻無形中始終保留著一道屏障無法真正與人交心，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隔絕了任何內心受到傷害的可能。

陌染聽得心都緊緊糾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諾：「不會的，阿曦，你說的那些都不會發生，我這輩子只自認你一個，我想每天一睜眼就能看到你；我想每天都能聽到你的聲音，想每天都能觸碰到你......」

「你別說了。」沈沉曦再次避開他的視線，陌染的話讓他肉麻得不行，只覺得耳根子都開始發燙了，但陌染還在繼續說。

「如果我騙你就把我剁了讓我永遠不能人事，阿曦你答應我好不好。」陌染說著忽然從他手裡揪出小黑。

沈沉曦兩手一空，蒙了一瞬，接著就見陌染惡聲惡氣地威脅小□□：「丑東西再睡你娘就要跑了，還不趕緊起來哄他！」

小黑在他手裡撲騰著嗷嗷叫了兩聲。

「阿曦，丑東西還這麼小，你就忍心拋下我們父子兩孤苦無依的嗎。」哄不成，陌染就抱著小黑用上了苦情戲。

沈沉曦躺不下去了，推開他坐起身無語道：「你幼不幼稚。」

「那你是答應了？我這就去準備聘禮馬上到封嶺天域求親，你等著我！」陌染說著拎上小黑就往外趕，沈沉曦甚至來不及反應他人就已經離開了床榻，趕忙掀開被子鞋子都顧不上穿去攔陌染。

沈沉曦急道：「死色胚我什麼時候答應了，你別亂來！」

「你剛才沒有否認小黑是你兒子，就證明了你認他這個兒子還有我這個夫君。」陌染道。

沈沉曦被陌染的歪理氣到了，正要反駁就被陌染打斷了，陌染繼續看著他說：「還有我之前給你的印璽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歸還與我，這就是你答應我的最好證明。」

沈沉曦有些茫然，道：「什麼印璽，我當天就歸還給你了。」

「沒有，不信你可以在自己儲物戒找找看。」陌染直勾勾地盯著他。

於是沈沉曦當真在自己儲物戒找到了他曾經還回去的印璽，沈沉曦望著手中的的印璽沉默著，他垂著眸，長長的羽睫遮擋了大半情緒，良久不語，陌染忽然趕到很心慌。

良久，沈沉曦終於抬起頭，眼中卻是讓人感到心慌的平靜：「陌染，你裝作我徒弟在騙了我十幾年的事我不同你計較，你每次惹我生氣我也不跟你計較，雖然我記性差，但還沒到那麼好騙的地步，這是你後來又偷偷放回我儲物戒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若是一個月後我不答應就用我沒有歸還印璽為借口說我答應了？」

「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你每次都是這樣，自作主張先斬後奏惹我生氣，不成就軟磨硬泡來哄我。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是你一廂情願地打著喜歡我的名義不經我同意跟我商議就擅自做決定，我們現在沒在一起就能幾乎每次見面因各種原因鬧矛盾，一次兩次你還能哄好我，若我們真在一起了以後只會產生更大的無可挽回的矛盾。」

沈沉曦緩了一口氣，繼續道：「我承認我很渣，一直這樣吊著你跟你曖昧不給你答覆，說話也很直白很傷人，但有的話我必須得說開。今天的事就這樣吧，我們都先分開一段時間各自好好自省一下。」

「印璽這種重要的東西你還是自己保管吧，我記性差，弄丟了就不好了。」

沈沉曦說完，把印璽擱在了旁邊的桌上，又平靜地走到床邊背對著陌染把衣服穿好。

陌染沉默地看著他，良久，才緩緩道：「那......你還會考慮與我在一起么?」

沈沉曦扣腰帶的手微微一頓，又很快掩飾過去，道：「等你想清楚我剛才的話后再說吧。」

「我知道了。」

聽著身後逐漸消失的腳步聲，沈沉曦內心愈發沉悶，不管情感還是工作，他常善用理智去剖析，好讓自己從中對應自如全身而退，但他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的理智。

他也想不顧後果地去做一件事，但服從理智太久，就不敢相信感情了。

在屋頂聽完整個過程的方夜獃獃地望著天空，看見自家魔君出來，自覺地跟上去，他望著自家魔君抱著小獸，找了個四處無人的台階坐著，背景看上去要多落寞有多落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活像一對被媳婦拋棄的父子。

自家位高權重生殺奪於不眨一下眼的魔君哪遭受過這種委屈，方夜心疼極了，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準備些酒來給魔君戒酒消愁，忽然就聽見他們魔君抱著小獸委屈道：「丑東西，你娘親不要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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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染：媳婦不要我了，藍瘦，香菇。

小黑：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翻譯：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沈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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