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像是有些蹊蹺

第十五章 好像是有些蹊蹺

北堂煥王府的廚子的手藝真的不算太好。

古嬤嬤為此另設了一個小廚房,燉湯燉羹都方便。

碧雲與碧芝也常去蹭些清淡的吃食。

原因無他,王府的廚子們燒的菜對柔弱的女子來說,太油膩了。

大魚大肉,燒雞熝鴨,重油重鹽。

沒辦法,府里的親丁護衛們每日操練要吃,長史掌傅們要吃,王爺更要吃。

白玉梨也很喜歡吃,好的力氣自然會有好的食量。

兩個人對坐而食,吃的很歡暢。

哦,對了,現在自己已經不叫白玉梨了。

北堂煥津津有味的啃著一塊兒干蒸鹿尾,告訴自己老娘娘另給她起了個名字。

丟下聯珠殿的孫子重孫們,只帶著自己稀罕的小三兒回到慈恩宮的老娘娘是這麼說的:

「那丫頭既然做了王府里上名冊的人,定然不能再叫藝名。

好在她這藝名還算中聽,若是跟當年哀家在鄉下趕大集時。

那些跑解賣藝的叫個什麼飛天蜈蚣,花蝴蝶之類的,那可完了。」

你不是說她身契上原姓祝嗎?真名叫個祝梨花?

梨花不好,白刺刺的,又梨離諧音,鬧得小小年紀顛沛流離。

哀家賜她個富貴些的名,記得你大娘娘在時,最喜歡念叨兩句詩。

什麼冰魂玉魄果無瑕,不向東風鬥麗華。就叫麗華吧。」

祝梨花,祝麗華。

宮裡的老娘娘竟然給自己賜了名,還賞了典儀的位份。

白玉梨剛開始是不相信自己耳朵的,還用修剪得短短的圓潤指甲掐了幾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嘶氣出聲才罷。

甚至忘了禮儀規矩,攔住北堂煥忙碌的筷子再三問了好多回。

直到他無奈的用一大塊噴香的兔脯塞住自己的嘴。

斬釘截鐵的說這幾日皇後娘娘的口諭就會傳到王府,本王是絕不會開玩笑為止。

司柳實在看不過去了,笑著告訴自己,皇家金口玉言,娘子只管放心。

典儀雖然是最末等的位份,可也是正經要謄上王爺后宅名冊的。

胡奉儀伺候了王爺多年,也才得了個奉儀的位份,老娘娘這是天大的恩典呢。

祝麗華淚盈於睫。

終於有一個保障了,再不是可以任意發賣的奴身了。

即便是王妃,也不能無緣無故的發落一個有位份的典儀。

自己再不用擔心會被發賣出去,落到北堂昭的手裡。

她明麗的臉上終於盈滿笑意,兩個酒窩兒漾得像盛滿了甜甜的荔枝酒。

北堂煥的心裡綻開了朵朵桃花。

大大的夾了一筷子芙蓉口蘑雞片到她碗里,笑聲明朗:

「好生多吃些,待歇過午覺,本王帶你去看前些日子父皇新賜的抱月烏雲駒,那可是一匹好馬。」

前世的時候祝麗華在邊關軍營為奴,整整打了三年的馬草。

還要跟著飼馬的老卒們喂馬,刷馬,對馬匹可謂十分熟悉。

後來整天被圈養在外宅,便再沒有見過這些了。

她驚訝的問:

「妾也可以去看馬?女則上說女子當以貞靜為主,每日只可針黹女紅,煮茗焚香。」

北堂煥詫異的揚起眉毛問她:「你會針黹女紅,煮茗焚香?」

祝麗華緋紅了臉,吶吶的道:「煮茗焚香是不會的,不過針黹女紅還是會一點的。

衣裳破了總是要拿針線縫補好才能穿的嘛。」

北堂煥哈哈大笑起來:

「小梨兒,你覺得本王迎你回來是為了讓你煮茗焚香,縫補衣裳的嗎。」

自然不是,你這府里既有做衣裳的針線房,又有宮裡的碧雲碧芝服侍煮茗焚香。

祝麗華心裡暗想。

仰頭喝下一大碗湯的三大王,接過司柳手中的漱盂漱了口。

用雪白的帕子凈了手臉,心滿意足的拍著肚子站起來感慨。

「有伴兒吃飯就是香。

莫要胡思亂想了,安心睡一會子,本王黃昏時候再來看你。」

祝麗華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垂珠簾外,心裡竟然浮起了一絲絲的不舍。

司桃服侍她卸了發簪,換上散發著淡淡木樨香味的寢衣,躺到柔滑的芙蓉簞上。

司柳坐在床邊輕輕的打著扇,倦意襲來,祝麗華終於踏踏實實的睡上了這些天最安穩的一個好覺。

望霞宮裡此時正在雞飛狗跳。

乒呤乓啷的瓷器碎裂聲不斷從內殿傳出來,夾雜著溫昭儀,不,溫婕妤的哭罵聲。

北堂昭緊皺眉頭,坐在硬邦邦的玫瑰椅上神色陰鬱。

溫婕妤的年紀其實跟崔淑妃差不多大,但身材嬌小玲瓏,一張白嫩的鴨蛋臉保養得光滑細膩。

兩彎新月娥眉下單眼皮的柳葉眼微微上挑,十分有神,顯得她比皇后和崔淑妃要年青了許多。

北堂昭的眼睛和臉型都很像她,只是下頜更加堅硬明朗一些。

冷眼看著母妃又摔碎了一個青花釉里紅玉壺春瓶。

他終於不耐煩的敲了敲桌子:

「母妃不要鬧了。

等下傳到父皇耳朵里,該怪母妃不敬老娘娘,毫無悔改之意了。」

「本宮胡鬧?」溫婕妤倏地回身,睜大一雙柳葉眼,狠狠的瞪著他:

「本宮是為了哪個?啊?本宮十四歲陪王伴駕,到如今整整二十二年!

就因為家世不顯,你外祖父在朝堂為官又不甚出色。

崔氏也就罷了,連無子的李氏和姚氏都佔了妃位。

我好容易守著你熬到九嬪之首的位份上。現在,現在都被你這個逆子毀於一旦了!」

戚!真搞不懂母妃為什麼每回都要提起這些無用之事。

李德妃是父皇的姑表妹,膝下有出嫁的雲池公主。

嫁的夫家是西南邊陲老鎮南王世子連沐風,連家世代鎮守雲緬,雄踞一方。

姚賢妃是大娘娘寡嫂的遺孤,自幼養在身邊,與父皇青梅竹馬。

大娘娘薨逝前數月連皇后也不認得,是姚氏衣不解帶,日夜侍奉湯藥,可謂至孝旌表。

母妃不過是秀女侍選,因為養了皇子,自己又儘力博得父皇喜愛,這才母以子貴封了昭儀。

若不是自己得力,母妃連昭儀的位子都未必坐得穩,還有什麼好怪自己的?

見溫婕妤還在喋喋不休,北堂昭俊秀的臉上隱隱泛起青色,不耐煩的打斷了她。

「母妃被貶斥與我有什麼干係?!

原是皇後偏向崔氏母子,眼看著老三那個蠢笨的已經激怒父皇,就搬來了老娘娘。

老娘娘一來咱們便沒了贏面,母妃規避些也就罷了,連那麼大的忌諱都給忘了?

您自己信口妄言,還讓老三得了個大便宜。」

「本宮還不是為了你!若不是你昏了頭要去跟那沒腦子的劣貨爭搶一個賤奴。

鬧得京中議論紛紛,還讓老娘娘排揎了一頓,本宮會一時衝動?」

見兒子句句都責怪自己,溫婕妤只覺得一股怒氣堵在心窩裡,火燒火燎的痛。

北堂昭煩躁的捋著眉頭平息了一下情緒,緩和口氣。

「母妃稍安勿躁,兒子只是覺得那個相撲的女子有些可用之處,才想著弄到手裡。根本不是什麼為了她跟老三爭執。」

溫婕妤用力的壓下怒氣,氣沖沖的朝殿外喊:

「都是死了嗎?也不倒茶來!簡直反了!」

您母子倆大發雷霆,誰敢進來觸霉頭。

宮女們暗暗腹謗,急急忙忙的上了茶來,低著頭倒退出去。

喝了半盞茶水,溫婕妤嚷了半天的喉嚨才舒適了些。

北堂昭也喝了幾口茶,放低了聲音向她解釋:

「朝中有幾個人我都拉攏了許久,這幾人都是老奸巨猾,單使金銀財帛難以打動。

但是人就會有癖好。

這幾年王安平已經給我尋了好幾個投其所好的人來,收攏了不少要人。

這個關撲的賤民,皮肉白凈身段誘人,更有一身好撲技。用得好了,管保能拿下幾個難啃的骨頭。」

自己兒子的行事,溫婕妤還是了解的。

她轉了轉靈活的眼睛,疑惑的發問:

「既然那賤奴有用,怎麼被老三奪了去了?你既要用人,帶著他去做什麼,倒壞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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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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