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禮提前
門關上的那一刻,世界就此漆黑。
陸言焉趴在地上,空氣中的灰塵吸進肺中像是要燒起來,腦子更是疼得要炸裂。
黑暗中害怕的因素太多,她捂住自己的腦袋,連動都不敢動。
官家家大業大,爭權奪位跟古代奪嫡也沒有什麼區別。
後來他初掌官家,被人追殺,她救了他,他身受重傷昏迷之前,承諾過會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從小就喜歡他啊,為救他差點兒丟了自己的命,得到了這樣一個承諾,她該有多高興,在他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是娶陸綰晚時就有多傷心。
再後來不知為何陸綰晚失蹤,他讓她陪在他身邊,她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可她不在乎,她覺得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對她的態度並不好,偏偏他越是厭惡她就更加越挫越勇。
她從不把陸綰晚放在眼裡,因為陸予棠在,陸綰晚在她面前大氣不敢出,存在感低到她幾乎忘記了這個人。
可就是這樣的陸綰晚,不知為何輕而易舉奪得了官昭諫的心。
陸綰晚回來那天恰逢陸予棠失勢,她在雨里站了一晚哭著請他幫忙,她以為她們在一起好幾個年頭,他心裡總該有她。
可他撐傘到她面前,他說「綰晚要回來了,她不想看到你,為了大家都好,你消失。」
那個大家是被仇家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哥哥,那個大家是寵她愛她的媽媽,他用一句話給她的喜歡做了結局,把她打入地獄。
她是放不下,從小到大把他放在心中這麼多年,可是他連片刻的溫柔都不願意給,憑什麼就以為她會一直愛他呢?
官昭諫回來的時候,保鏢打開房門的時候陸言焉蹲在角落之中,腦袋埋在膝蓋之中,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就看到站在逆光處的他,她腫著眼睛面色譏諷地看著他。
官昭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冷聲命令道,「起來。」
陸言焉張嘴就是咳嗽,她的病本沒有好,「咳咳咳,找到你的綰晚了?」
她咳的滿臉通紅,彷彿要把肺咳出來。
官昭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再次出聲,語調沒有絲毫的起伏,「起來,到醫院給綰晚道歉。」
道歉?
陸言焉覺得好笑,她的嗓子是啞的,聽著到讓人覺得凄厲,「要我道歉不如等到我真正對她做些什麼的時候,我相信這一天也不遠了。」
他厭惡她這副模樣,冥頑不靈。
他睥睨著她,不悅地沉了聲音,「你又在考驗我的耐性是不是?」
陸言焉的性格變了很多,但是唯獨倔和不識時務是一點兒也沒有改變,一口拒絕,「咳咳咳,我不!」
「陸言焉。」
他剛伸手準備去拽她,陸言焉卻挑釁地笑了笑,忽然站起身朝著門外跑去,他皺了下眉,心中已經對於她不聽話而不爽到了幾點。
他站在原地,並不打算攔她,門外有保鏢守著,左右也跑不出去,只是惹他不高興總得吃點兒苦頭。
誰知道剛離門口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陸言焉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壓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停下腳步,轉身沖笑得燦爛又決絕,「我說了我沒做,想我給陸綰晚道歉,等我死了再說。」
官昭諫還沒有反應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陸言焉折轉腳步,朝著一旁的牆壁狠狠地撞去。
那樣的決然。
腦袋與牆壁發出了一聲悶響,鮮血順著額頭淌下來,糊住了她的眼睛,順著牆壁直接倒在了地上。
暈過去前只聽到官昭諫的怒吼聲,「陸言焉,你他媽想死!」
她想要再譏諷他,她不就是想死么?要不然為什麼往牆上撞,也省得他動手了,可是她已經失去了意識,閉上眼睛,世界就是一片漆黑。
官昭諫把人抱起來,鐵青著臉沖著門外已經目瞪口呆的保鏢吼道,「去喊醫生。」
陸言焉躺在床上,已經新換了衣服,穿的是她三年前的睡衣,可是仍舊寬鬆異常。
好在她身體本就虛弱,撞的那一下用力並不大,沒有出現腦震蕩的問題。
她臉上毫無血色,在睡夢中似乎也不怎麼開心,悲戚著一張臉。
官昭諫陰沉地盯著床上的人。
真他媽倔,給他來這一招,要早想死何不告訴他,倒免了她這一撞,沒死成光疼去了。
在酒店找到陸綰晚的時候,她躺在浴缸里,手腕上流出來的血把整個浴缸的水染紅,看樣子是準備自殺。
「扣扣扣!」
女傭在門外敲門。
冷冷的一個字,「說。」
「少爺,醫院那邊打電話過來,綰晚小姐醒了,想見你。」
醫院。
陸家人在病房外站了一圈,都是噓寒問暖的,其中一個中年婦女格外誇張。
「綰晚啊,你不知道,你失蹤了官少都要把整個市給找了一個遍兒。」
說著臉上又換了一個鄙夷的語氣,「陸言焉真是不要臉,居然勾引自己姐夫,你放心這事兒我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官昭諫坐在一旁沒有說話,冷漠如常。
那中年婦女是陸綰晚的二伯母,見他沒有反應,想著都是陸家人,他那麼喜歡陸綰晚,也就大了膽子道,「官少,你可不能就這麼放過陸言焉,咱們綰晚差點兒就沒了。」
「喜歡昭諫的人那麼多,小焉現在應該知道錯了,沒有關係的。」
陸綰晚早就聽說自己失蹤官昭諫差點兒掐死陸言焉,頓時覺得自己受這個傷放點兒血也真的無所謂。
她笑得很溫婉,「大家都出去一下,我和昭諫有事情要談。」
二伯母在陸予棠在的時候怎麼巴結陸言焉都不正眼看,此刻當然要藉機報復回去,哪裡願意就這麼作罷,「綰晚,你不能這麼善良,她敢大晚上跑到官少的房間,有一天就敢下賤到爬官少的……」
「綰晚讓你們出去。」
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官昭諫打斷,他語氣很淡,與生俱來的壓迫氣場讓人不敢再多說一句,一個個不敢再多待一秒,低著頭趕緊退出了病房。
陸綰晚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手腕上白色的紗布上還印著點點鮮血。
「別亂動。」
官昭諫抓住她的手放在床上,拿過一旁的水遞到她的唇邊,淡淡道,「受傷就別動了,我在這裡就喊我,我不在會有護士守著你。」
對於他這個親密的舉動陸綰晚實在是受寵若驚,畢竟官昭諫寵是寵她,但是他性子和身份在那裡,對她不會有這麼溫柔有耐心的一面。
她越發覺得自己鬧這一出實在是鬧的值,她瞄著男人帥氣到模糊男女界限的臉,低頭小小地抿了一口,小女人似的嬌嗔道,「一點兒小傷而已,沒事兒的。」
「綰晚。」
他的嗓音很好聽,陸綰晚看著他,笑問道,「怎麼了?」
比起那個女人消瘦的跟風一吹就能飄走似的,陸綰晚的面色紅潤,保養的極好。
官昭諫嘴邊噙著笑,幽冷的眼底儘是滿滿地凜冽,「綰晚,我不喜歡這種意外。」
然後他就看到那張和陸言焉有著三分像的面孔上的血色一點兒一點兒散去,陸綰晚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隨即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牽強地笑道,「昭諫,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沒關係。」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語調很輕,輕到近乎是戀人間的親密呢喃,可她卻只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寒意,「你只用知道我不喜歡就行了。」
陸綰晚讓自己不要慌張,倒是有些難過地看著他,「我以後不會這樣的,只是小焉說你喜歡她,說你們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她說我是第三者……昭諫你是不是……」
「這些我會處理好。」
官昭諫想到別墅里那個女人,眼裡有一抹隱藏的極深的冽色,「你只用知道,一個月後和我結婚的那個人是你。」
陸綰晚低眸,失落道,「對不起,我救你的時候你就說娶我,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沒有結婚,我只是害怕,覺得沒有安全感,不是故意鬧脾氣的。」
從三年前她回到他的身邊,這麼多年他們本應該早就結婚,可是直到拖到今天,陸綰晚等這一天等了這麼久,加上陸言焉回國,她當然害怕節外生枝。
只是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以退為進。
官昭諫微微蹙眉,陸言焉每次哭的時候他都覺得異常厭煩,但此刻看到陸綰晚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竟然沒多大的感覺。
官昭諫拿起一旁的紙巾,動作輕柔地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從喉間發出一個字,「嗯。」
與這個男人這樣的觸碰讓陸綰晚不由地心跳加速,臉一下子通紅。
隨手把紙巾扔到垃圾婁中,手機收到一條簡訊,他淡淡地掃了一眼。
少爺,陸小姐醒了,陸小姐說不讓她離開她就把別墅給拆了,請您趕緊回來。
官昭諫起身,「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陸綰晚見他要走,連忙問道,「你還有事情要處理嗎?」
他唇邊忽地帶了抹冰冷的笑,「嗯,有事。」
陸綰晚善解人意地甜甜地笑著,「那你去吧,後天陪我看婚紗。」
官昭諫點頭,算是應了,走到門口的時候緩住了腳步。
「我會讓秘書通知下去,婚禮提前,月底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