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相，總是很傷人

門外，許叔叔邊將許妍臉龐的發往耳後理了理，將帽子帶上，邊囑咐道：「你們住的離這也不遠，周天休息了妍妍就帶大家過來，人多熱鬧些……」。

回去時，寒露已重，初春的空氣里夾雜著冬天特有的凜冽，點點星光分外明亮。文楠撞了撞安若的胳膊，朝她向阮曉的方向示意，安若看了眼微笑著的許妍，朝阮曉的方向趕了幾步，阮曉回頭，許妍依舊微笑，文楠若無其事的望天。

「拜託，你們就算關心我，也表現出點誠意來好不」，她頓了頓繼續道，「跟你們待在一起真可怕，簡直像沒穿衣服一樣，什麼事都瞞不過」。

「我知道你一向熱情，可像今天這樣發燙的熱情還真做作的實在讓人難以招架，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你的反常，相信我」，文楠帶著很是欠揍的表情走了過來。

阮曉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大學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吃好、睡好，把高中欠的全部補回來，然後考上公務員，再找個畢業就結婚的男朋友，這一輩子就算穩了。直到去年畢業，除了結婚這條，其餘都實現了。

他說他不願回鄉，我拚命考，才考上了這邊的公務員。他說想等事業穩定了再結婚，我願意等。可是畢業才這麼點時間，他就漸漸地總是背對著我，一邊忙別的事情，一邊對我說話，我看不到他說話時帶著怎樣的表情，敷衍的、真誠的、無聊的，還是面無表情的。那幾天我很不安，就偷偷去了他住的地方，結果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而且還是個能當他媽的女人，他怎麼變成那樣」。

「……或許不是他變了樣，而是你一開始就堅定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結果。

有時候當我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且勢在必得時，便會無意或刻意的忽略並隱藏他本身帶有的能造成結果偏差的種種不足或缺陷。可事實上，這種自欺欺人的由法大多會變成雪堆里埋死人，最先噁心到的終究還是自己。」安若替她緊了緊圍巾，語氣一如既往的沉靜，只是不再淡笑。

「或者你可以問問自己，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你自己想要的那種生活恰好他給了替你實現的承諾，還是因為無論他給你什麼樣的生活你都想和他在一起。

如果是前者，那只是選擇的問題，而不是感情問題。若是選擇的問題，一開始走這條路時，你大概就沒抱過讓它有多麼精緻的期待。而如今會委屈，不過是你生出了超過當初設定的心思」。

阮曉盯著說完這番話的她有些發怔。

「咳咳……聽到了吧，安若在感情上作為當局者雖然讓我十分嫌棄，但作為旁觀者一向合格，這不，一針見血」，文楠作受驚狀往後縮了縮挽住許妍的胳膊，繼續道：「作為大你兩屆的學姐，我早說過，你那個男朋友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野心，也不是說他有野心不好，只是他的野心在有所為、有所不為這點上控制的不是很好。更加沒有例外的給只想過小市民生活的你留有餘地。而你，現在又對他抱了你一開始就明白且放任的不該期望的東西。所以在他沒能回應你時，你心底的不平衡也就更甚」。

許妍看了眼阮曉的神情，抓了抓文楠的胳膊，文楠會意，緊接了句，「按照常規論調：『一個人若想要維護什麼，他便會竭盡全力的為它找到各種理由和借口，就算別人覺得那理由是怎麼漏洞百出，甚至可笑。但越是被反駁，他本人越會覺得你在跟他作對。』

所以呢，姐姐們也只是建議，相信你的腦袋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醒。」

「他之前無論怎樣玩，但始終是愛我的，待我是真誠的，可現在……」

「或許現在你比他更在意這段感情了……，又或者他沒那麼在意你了……」。

「……我……他……不會……」，她始終沒能完整表達出自己的意思，或許她發現，現在連騙騙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真相』這東西偶爾會讓你感動的一發不可收拾，但大多時候總是很傷人，除非你願意並有能力裝一輩子糊塗。」

「……這也算安慰？……」阮曉嘟囔了句，卻向幾個人身邊靠了靠。

夜色漸沉，星光明亮的很是無辜，無辜的看著人間上演的一場場鬧劇。

「哎，還有，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文楠看了看阮曉，身後的影子安靜的隨著。

「什麼？」

「到現在，我都沒弄清楚你為什麼找他當你男朋友，我記得大學時你也挺受歡迎的。要才、要財、要貌，你總得圖一樣吧，可這些東西他有嗎？」

「……他是我上大學后第一個跟我表白的，讓我比我前男友早一周找到了另一半，而且待我很好」。

「就為這個？」

「嗯」。

「所以，也就是說，你現在日久生情了？」

「……」

「……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同情你，或者怎麼同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