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因為蔣夢瑤等是第四代重孫,所以,要守的孝期只需半年,而蔣源和戚氏是一年,蔣修則是三年。
在出了五服之後,蔣源和戚氏就自動的搬離了國公府,去到城東一座帶花園的宅子中居住了,蔣修雖然繼承了國公,但是府中的有些規制卻還是得要降一降,蔣源等搬出大房院子,城東的宅子雖不比國公府,但卻是比大房的院子要寬敞一些的,所以,於他們並無多少妨礙,只是苦了戚氏要安排人在家中收拾。
蔣夢瑤提出要去幫忙,卻受到了全家人的反對,高博怕她自作主張,乾脆當天就從祁王府分出了五十人送到了戚氏府中供她差遣,戚氏和蔣源無奈的收了下來。
晚上蔣夢瑤躺在搖椅之上,耳中聽著高博給她讀詩詞,昏昏欲睡,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是小寶體諒周圍事多還是怎的,除了犯困之外,噁心乾嘔的情況倒是減少了很多,除非有的時候早起會有一些難受,其他時候倒是平靜了很多。
而高博也是這個時候開始養成給小寶讀詩詞的習慣,已經堅持了十多天了,他的這個超前意識讓蔣夢瑤這個現代人都很滿意,雖然沒有懷過孩子,可是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說這種胎教就很重要了,要小寶今後生出來性格溫和,那就要多給他聽音樂,從胎裡頭就修身養性,像高博這樣沒事給小寶讀一段優美的詩詞,不僅能起到胎教的作用,更能讓小寶熟悉父親的聲音,感受到愛,一舉多得。
當蔣夢瑤把要聽音樂這種事情說給高博聽了之後,第二天,高博就真的在他們房裡擺上了各色樂器,他是皇子,從小禮樂御射騎都是必須要學的東西,在這之前,蔣夢瑤只是知道他會,可是卻從來沒有聽他正式彈過。
蔣夢瑤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點了點一把古琴,高博還真就坐在那後面彈了起來,意境悠遠,半點都不輸外頭的專業師父,蔣夢瑤側著身子靠在軟墊上,看著高博認真彈奏的臉孔,心裡只覺得好像被蜜灌滿了一樣,盯著他的面孔一分一秒都不想挪開目光。
高博彈琴的間隙也會看她,四目相對,濃濃的情意在房間內流淌。
一曲罷,高博詢問:「一曲夠不夠?要不再彈一曲?」
蔣夢瑤正了正腰身,對高博張開了兩隻手臂,高博走過去,蔣夢瑤就抱住了他的腰,在他懷中呢喃道:
「夫君,你為什麼會這麼好呢?」
高博被她主動摟著十分受用,低頭撫摸她柔順的長發,說道:「彈一首曲子給你聽,就是好了?」
蔣夢瑤抬頭,認真的點頭:「嗯,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高博見她仰著小臉,粉頰桃腮,可愛極了,就捏住了她的臉,彎下腰說道:「那這樣還好嗎?」
蔣夢瑤被他捏著臉也高興,不住往他懷裡鑽,高博怕癢,被她鬧得也不得不破了功,兩人湊在一起笑鬧,最終還是高博繳械投降,說道:
「好了好了,你別動了,小心傷著他。再動我可對你不客氣啦。」
蔣夢瑤停下了動作,對高博眨著天真的大眼睛,說道:「你想對我怎麼不客氣呀!」
高博看著她清麗絕美的面容,勾唇一笑,說道:「我怎麼對你,你不知道?」
蔣夢瑤有恃無恐,不怕死的搖頭:「不知道。」
高博上前一摟,啃咬著某人的唇瓣低吼一聲:「找死……」
房中又是一陣笑鬧。
國公爺的突然離世,讓整個京城也緊跟著換了一場血。蔣源依舊任龍虎禁衛軍統領,但是襲爵了的公府中,蔣修原本在朝為官的職務被頂替,蔣舫和蔣昭在兵部任職的職務也遭到了變換,邊關軍權由皇帝收攏在手,蔣家這裡沒有人提出任何反對的聲音,而事實上,有資格提出反對聲音的便只有蔣源一人,畢竟整個蔣家,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曾經跟著國公上陣打過仗,但是蔣源沒有,他對於軍權上交一事非但沒有表現出反對,反而相當贊成,並且說起國公早就有此打算,也算是替皇帝稍稍平復了一些軍中反對派的聲勢,讓皇帝對蔣源也是刮目相看的,並且大有提拔之勢。
而這到底是為什麼,其實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蔣源這是在向皇帝陛下表示他的衷心,他作為唯一一個跟著國公上陣打過仗的蔣家人,若是此時往軍中一站,勢必會引來不少國公前部的擁簇,到時候,雖然不會讓皇帝收不回軍權,可是人心動亂卻是不會少的,平添麻煩不說,還不能達到預期效果。
因此蔣源就聰明的退後一步,乾脆爵位和軍權全都拋開,做一個忠誠的臣子,可想而知,皇帝對這樣的忠臣又如何會虧待呢。雖然蔣源明確的說了,自己有地方居住,不需要朝廷另外賜宅院,但是皇帝卻還是沒有虧待他,升職漲俸祿那是必須的,各種賞賜應接不暇的送入了蔣源的府邸,反倒是本該一同封賞的公府那裡頗顯平靜,並且緊接著又生出一些打壓的苗頭,這時蔣修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等到他被奪了職務,兩個兒子也被趕出了兵部之後,他才有些後悔,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只可惜已經晚了。
襲爵的喜悅一下子就淡了很多,這就好像一個人窮極一生,費盡心力想要得到的一件東西,終於到手之後,可是卻發現這個東西不僅對自己沒用,反而讓自己處處受制,處處吃虧,那這個東西可就失去了當初的價值了。
也是幸好,蔣修原本就是要守三年孝期,丁憂在家的,皇帝的這一舉措倒是沒有在檯面上讓他過於難堪,各種苦澀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夠明白了。
皇帝在軍權這方面,果真如高博曾經說過的,分毫沒有鬆懈與退讓,皇后曾經兩次開口,希望皇上給予太子高謙一些支持,可是皇帝卻依舊沒有鬆口,將軍權盡數掌握在手中。
高博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去討這份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每日昨晚固定工作之後,就趕著回家陪老婆,日子過的不要太愜意。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不要去想,想多了就是自尋煩惱,自困其心了,不想才是最正確的。
這日一早,高博按例上朝去了。
蔣夢瑤在家裡修剪花草,她身上有三個月的孝期,四十九日之後,蔣顏正出殯之日,蔣夢瑤身上的孝期就已經過了近半,如今也快兩個月,因此她此時身上穿的依舊是縞素,髮絲也只是尋常挽了髮髻,以一根白玉簪固定,越是這樣清淡,就越能體現出她天然去雕飾的清麗來,不僅沒有比平日里少些風華,反而讓她出塵絕俗的像個從壁畫中走出的仕女般,雅韻悠然。
張氏從外頭走來,給她傳了一句話,說是國公府的老太君突然召見她。
蔣夢瑤沒多大反應,只是問了問:「可說什麼事了?」
張氏搖頭:「傳信之人說,老太君近來得了一尊白玉菩薩,想叫王妃前去鑒賞一番。」
蔣夢瑤淡定自若的剪下了一根長歪了的花枝,冷笑道:「白玉菩薩?喊我去鑒賞?她倒是會尋緣由,我竟不知,自己還成了那鑒寶師傅了?」
張氏淺淺一笑,說道:「我猜想,老太君定是有其他事情想要與王妃說道,這才以此為借口的吧。」
蔣夢瑤把手裡的剪子放到了一旁的丫鬟手中,這才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說道:
「你說什麼事讓那個老太太不顧身份也要喊我這個孫女回去呢?」
張氏想了想后,搖頭:「奴婢不知。」
蔣夢瑤放下杯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來。直到這老太太真是異想天開,把她當成了那隨意她搓圓捏扁的軟柿子了嗎?
不過,她是長輩,礙著長輩的臉面不要,那蔣夢瑤也不能對她徹底失了做晚輩的禮儀,在府里休憩半日之後,午後才動身坐上了那藍綢白頂的馬車,去了國公府。
蔣夢瑤的馬車剛到巷口,就有人去給老太君傳話了。
從派人去傳話,老太君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如今蔣夢瑤才悠悠到來,心裡早已憋了火,在房裡罵道:
「哼,虧她還記得要來,有本事賴在府里別過來呀。」
伺候的錦翠立刻替秦氏順氣,說道:「老太君莫急,許是王妃在府中真的有事呢。」
秦氏哼了哼,說道:「她有什麼事?不過是抬著架子拿喬罷了,若不是有事要她去辦,我非要教訓教訓她不可!」
又想起來一事,問道:「長房那個看好了嗎?別讓她出來壞事。我這可是為了咱們公府好,她卻不知好歹,關她個幾日,看她還敢再說什麼。」
錦翠回道:「長房奶奶被大爺鎖在了房裡,老太君就放心吧,壞不了事的。奴婢只是怕……大姑娘那兒會不同意。」
秦氏以凝眉,說道:「她有什麼不同意,我這是替她分擔。她感恩戴德才是懂事的,免得她懷孕這陣子,王爺在外面結交了壞女子,到時候可有她哭的。」
錦翠當然明白老太君今日招王妃回來是為了何事,雖然心裡覺得此事未必會有老太君想的那樣簡單順利,可是,此時總不能再說什麼頂撞老太君的話,這點分寸,錦翠當真倒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