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有公主在,就容易多了。」房遺直忍不住稱讚,隨即抬頭仰望眼前的孤山。公主耳朵敏銳,可防患於未然,也可讓大家提前有個準備,這比冒著暴露危險派軍去刺探更太多。
李明達看著房遺直,忽然聽到山那邊傳來聲音,就立刻專心致志出神地聽。
房遺直也發現李明達察覺到什麼,所以在旁沉默等待。本來安靜的兩個人,突然被一聲女子低笑打破。
「都什麼時候了,房世子,你還有工夫和公主談情說愛。公主也真是個好姐姐,自己妹妹的安危一點都不擔心,竟只顧著看美男子。」橫在馬背上的蕭五娘嘴巴毒辣地嘲諷李明達和房遺直
房遺直轉身到路邊,彎腰隨手抓了一把草,直接狠塞進了蕭五娘的嘴裡。蕭五娘嗚嗚地掙扎無效,眼瞪著房遺直,憎恨地怒火噴薄而出,但房遺直根本就沒有多看她一眼,轉頭就背對著她只顧著關注李明達那邊。蕭五娘氣氛至極,偏偏又沒有辦法,最終掙扎無效,老實地躺在馬背上虛脫又認命地喘氣。
李明達蹙眉很久,隨後回頭看一眼蕭五娘,拉著房遺直往稍微遠的地方走,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房遺直聞言眉頭也皺了一下。
「腳步聲近了。」李明達道。
不久之後,林子里果然傳來了,房遺直也可以聽到的腳步聲。
馬背上的蕭五娘也聽到了聲音,立刻來了精神,努力地抬起頭,朝林子那邊看。
「嗖」的一聲,一支箭打到了前頭的松樹樹榦上,箭身上還綁著一封信。
房遺直去取來將信展開,轉頭告知李明達:「讓我們一直往前走,在半山腰的老松樹下見面,樹榦上有箭作為標記。」
李明達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對方一直點了下頭。房遺直轉即將馬背上的蕭五娘解開,放了下來。當下只捆住了蕭五娘的上半身和雙手,房遺直用繩子牽著她走。走之前,房遺直抬眼瞧了瞧天上的太陽,轉即還特意多看兩眼蕭五娘。
蕭五娘立刻對房遺直扯嘴笑了笑,一邊跟著他二人走,一邊問:「你看我幹嘛呀?還用那麼溫柔地眼神,我會誤會的。」
蕭五娘說罷,特意看向走在前頭李明達。
李明達腳步沒停,一直往山上走,似乎很著急見到程木淵和李惠安。
蕭五娘就往房遺直身邊湊了湊,「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房遺直斜睨一眼蕭五娘,沒說話。
蕭五娘不依不饒,「說說唄,我在沒被抓之前正經還是公主的摯友。她以前就偷偷我說過她對你的想法,你要是把你的實在想法告訴我,我也告訴你她的。」
蕭五娘一臉審視地打量房遺直,覺得他肯定會答應自己。但他沒料到,這時候走在前頭的李明達突然回頭,讓她不要亂講。
蕭五娘驚詫不已,因為她很確定自己剛才說話的聲音並不大。
「你能聽到我剛剛的話?」蕭五娘詫異問,他見李明達並沒有回答自己,驚訝地轉轉眼珠子,轉即她反應過來要張嘴喊,希望能夠提醒到程木淵,卻再一次被房遺直堵住了嘴。
蕭五娘娘晃頭,拚命掙扎。
房遺直不緊不慢地從袖子里拿出了三根銀針。
蕭五娘看見銀針后,眼睛直了,立刻老實了。然後她眼珠子動了動,反應過來房遺直的侍從落歌不在身邊,他應該並不會扎針。
「我雖不懂醫術,不過落歌之前扎了你三處穴位我倒是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不要有任何聲音,不信的話,可以不聽試試,看看我行不行?」房遺直道。
蕭五娘瞪一眼房遺直,果然老實地不敢說話。
李明達和房遺直隨後到達了指定地點,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程木淵的身影。但李明達知道程木淵就在附近,所以垂著眼眸,全神貫注的聽著周圍的聲音,隨即他立刻拉著房遺直往東躲避。
隨即見程木淵從西邊的樹上跳了下來,他一手拿著弓箭,一手拿著刀,冷著一張臉打量李明達和房遺直,最後把目光久久地落在了蕭五娘身上。
「人帶來了,衡山公主呢?」房遺直問。
程木淵還是警惕地觀察四周,他再三確認只有眼前這三個人後,才安心地笑了笑,「真沒想到你們能滿足我的要求,還以為會一氣之下派幾十萬大兵把我圍困住,直接弄死呢。聖人沒有命大軍壓陣,也在我的意料之外。果然晉陽公主非比尋常,您在聖人眼裡就是不一樣。」
「衡山公主呢?」李明達抽出懷中的匕首,抵在了蕭五娘的脖子上。
程木淵見狀,緊張地瞪眼道:「公主還是小心一些,傷了她,衡山公主就見不著活的了。」
「今天說好人換人,你上來就不誠信,蕭五娘就別想要回去。」
「哈哈哈……莫要說大話!眼下只有公主和房世子二人,你們都不會武功,我一個四品侍衛對付你們二人還是綽綽有餘。便是之後有千軍萬馬等著我,可眼下是我在掌控局勢。」程木淵吼道。
「那就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刀快。」李明達拉著蕭五娘又往後退了幾步,刀刃已經抵在蕭五娘的脖脛上,抹出一些血來。
蕭五娘瞪圓了眼睛。
程木淵見狀,忙道:「慢著!剛不過是閑聊,我程木淵做事,豈能言而無信,衡山公主就在此。」
程木淵走了幾步到草叢邊,將草叢上面的樹枝之類的撤了下去后,就見李惠安躺在地上,嘴被塞住了,整個人被五花大綁。
李惠安看到李明達后激動不已,扭動著身體,嗚嗚著。
「惠安!」李明達看著她,喊了一聲,表情越加凝重和悲痛。
李惠安更加激動,瘋狂地對李明達點頭,示意她來救自己。
程木淵將李惠安提起,走了幾步過來。房遺直湊到李明達身邊,看了她一眼。
李惠安跟隨著程木淵,眼睛緊盯著房遺直和李明達。
蕭五娘目光謹慎地觀察兩方情況,時不時地遞眼神給程木淵,希望能夠提醒他。但是陳木源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防備房遺直和李明達,根本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變化,這令蕭五娘十分的內心不安。
終於程木淵和蕭五娘四目相對,就在兩廂靠近可以換人的時候。
「等一下!」程木淵拉緊李惠安,「換了人之後,那你怎麼保證我能帶著五娘安全的逃出去?」
「我們只負責換人。逃不逃得出去看你的本事,你既然曉得那是什麼地方做交易,想必是給自己留了後路。」李明達轉眸又看向蕭五娘,「再說這一位也不是個吃素的,自詡才是聰明,還用得著我教嗎?」
程木淵眯了下眼,又看向蕭五娘,見蕭五娘點了點頭。
「我很好奇你們倆人是怎麼勾搭上的?」李明達問。
程木淵:「用不著你管!趕緊換人!」
程木淵將李惠安推出去,一手搭在李惠安的肩膀上。房遺直同樣的做法,兩廂便謹慎地把人互換了過來。
程木淵見蕭五娘被換過來之後,激動不已,連忙用刀砍斷了她身上的繩子,問她有沒有事。
蕭五娘害怕地看一眼李明達,對程木淵道:「快走,不然逃不出去!」
程木淵點頭兩廂這就手拉著手,鑽入了樹林里。
房遺直在旁看著李明達給李惠安解綁,忽然眯起眼睛,轉身拉住李明達和李惠安,「快躲到樹后!」
李明達和李惠安隨即被推到了老松樹后。李惠安十分慌張,小聲地跟李明達喊著她害怕。
李明達聽到了弩弓拉開的聲音,看著房遺直整個身體還露在樹榦外,忙去拉他,但因為樹榦就那麼粗,只有一個人的寬度,房遺直和李明達只能側身完全靠在一起,才能被樹榦遮擋。李惠安蹲在樹榦的下方,抬頭看著倆人。
嗖嗖兩下,真的有箭打了過來。
等會兒,安靜了,李惠安站起身要出去,李明達忙拉住她。嗖嗖又是兩箭,接著就聽到兩人遠去的跑步聲。李明達還聽到蕭五娘對程木淵說,她耳目聰慧,能聽到他們講話和走路聲。剛剛如果程木淵沒有成功的把晉陽公主殺了,那她們應該是逃不出這個山林。
李明達牽著李惠安的手,對房遺直道:「蕭五娘發現了。」
「不緊要,能把衡山公主救回來就值了。」房遺直注視著李惠安,對她行禮。
李惠安看著房遺直,眨了眨眼,然後忽然哭了起來。
李明達忙問她怎麼了。
李惠安這才想起來講述她的害怕,程木淵對她有多壞。
「我們還是先下山吧。」房遺直提議道。
李明達點頭,問李惠安能不能走。李惠安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花臉,憋著嘴扭頭看著房遺直,「我走不動,要他背著。」
「我背你。」李明達道。
李惠安搖頭,「姐姐身子單薄,還是他來,他是臣子,干點苦力是應該的。」
「還是我來吧。」李明達堅持。
李惠安皺眉,「為什麼?」
「不為什麼。」李明達蹲下身來,讓李惠安上她的背上。
李惠安看了一眼,轉頭賭氣地自己往山下走。
「我可以背她。」房遺直道。
「讓她自己走。」李明達注視一眼房遺直,緊接著去追李惠安。
三人安全回到路上之後,李會安望著山林的方向,問李明達:「我們就這麼放過了蕭五娘和程木淵?」
「他們走不出這片林子。」李明達道。
「可也沒有士兵追他們。」李惠安無所謂的嘆了句,就看向房遺直
這時候房遺直在路邊弄了些枯枝爛葉,用火石將葉子點燃,接著就拿出水囊,在干樹枝葉澆水,然後放在點燃的火堆上面,當即就有滾滾的濃煙冒出。
「這是?」李惠安問。
「通知,一會有馬車來接咱們。」李明達用粘水的帕子擦了擦李惠安髒兮兮的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我們姐妹倆一定會好好的。」
李惠安抿著嘴,點了點頭。
房遺直抬首望了一眼天,「時間差不多了。」
李惠安不解地問房遺直,「什麼差不多?」
「毒發作的時間,我們在蕭五娘的身上下了毒。」
「下毒?可我才看她人很正常。」李惠安驚訝道。
「昨天特意請了高太醫來配的葯,發作時間在六個時辰之後,時間沒到她自然看起與常人無二。」李明達解釋道。
李惠安瞪大眼,「也就是說他馬上就快死了?」
李惠安話音剛落,就聽到遠遠的山林里群鳥飛起,隱約傳出一聲男子的咆哮。
李惠安隨即就發現房遺直和她十九姐互看了一眼,似乎確認在蕭五娘的死亡。李惠安驚嚇地退了一步。
「你怎麼了?沒事兒吧?是不是被程木淵嚇到了?」李明達抓著李惠安的肩膀問。
李惠安失神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可能真如姐姐所言,今天遇事太多,有些受了驚嚇。但我人好好的沒什麼事,姐姐放心。」
李明達欣慰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遠方傳來了車轍聲,越來越近。
李惠安聽到馬蹄聲后,越來越緊張,額頭冒著冷汗。
「你到底怎麼了?」李明達一直緊盯著李惠安。
李惠安動了動眼珠子,心虛到極點,隨即哭著抱住李明達道:「蕭五娘娘讓我殺了你,我差點兒就信了!」
李明達看著李惠安。
李惠安捂著眼睛痛哭不已,「惠安在乎十九姐,想一直跟十九姐在一起,蕭五娘和我說兩個人若想長久在一起就是一起死。不然早晚十九姐會嫁人,我也會嫁人,我們就會分開。我不想和十九姐分開,也不想嫁人。」
「人生有不同的階段,等你漸漸長大的時候,自然就會明白。蕭五娘是故意拿話蠱惑你,不要信。」李明達拍了拍李惠安的額頭,叫她不要多想,「誰說你嫁人了,我嫁人了,我們兩個人就是分開。你我同為長孫皇后的女兒,父親便是看在死去母親的份上,也斷然不會讓我們遠嫁。將來跟我同住在長安城,而且不必太太極宮裡守那麼多的規矩,自然是想出門就出門,想見面就見面,保不齊比宮裡見得還勤快,怎麼就算不在一起了呢?」
李惠安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漸漸不哭了。
路東面的盡頭,車馬已經出現,朝這邊駛來。
李惠安抹了眼淚,笑著朝房遺直那裡去,「蕭五娘說得是不是真的,你真的喜歡我十九姐?」
房遺直點頭。
李惠安動了動袖子,整個人撲向了房遺直。
房遺直皺了下眉,抓住李惠安插向他腹部的東西。
李明達沖了過來,李惠然正緩緩的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鑲著寶石的匕首正被房遺直握住,刀尖已有一部分插在了房遺直的腹部,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你瘋了么!」李明達驚訝地瞪眼看著李惠安。
李惠安認真地和李明達解釋,「十九姐已經定親了,不該和他有關係。我這一刀是讓他斷了念想。」
李明達忙去攙扶房遺直,讓他靠著自己,坐在了地上,隨即緊張的查看傷口,問他怎麼樣。邊說話的時候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房遺直笑著說沒事。
「怎麼沒事,你都流了這麼多血!」李明達氣紅了眼,瞪向李惠安。
李惠安縮著脖子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要跑。
這時候程處弼等人已經率先騎馬過來了,李明達厲聲命令程處弼將李惠安緝拿帶回長安城。
程處弼愣了下,看看那邊流血的房遺直,立刻領命,將李惠安請進馬車內。
兩個時辰后,李明達和房遺直回到長安城。大孤山那邊也傳來了消息,程木淵被亂箭射死,蕭五娘的「屍體」也已經在山林里找到,運回了明鏡司。
在高太醫施針解毒之後,蕭五娘虛弱地醒了過來。她發現自己吐血之後,竟然還活著,而今又回到了明鏡司的大牢之內,絕望不已。
天漸漸黑了,牢房的那一邊傳來獄卒討論聲,蕭五娘隱約聽到房遺直被刺的事,嘴角拉起,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聲引來獄卒的呵斥,拿著棍棒打她兩下。蕭五娘娘自知自己也沒有什麼活頭,就要尋死,卻被獄卒立刻鉗制住捆綁在了架子上。
「公主說了,人不能死,還要養得白白胖胖,都給想法子我看緊了!不然大家後半輩子都沒飯吃!」牢頭喊道。
蕭五娘聽過這話之後,又是幾次尋死,皆未果。而且這些人,怕她繼續尋死,除了吃飯的時候都把她的嘴堵上了,雙手也困在了一起。
地牢里暗無天日,蕭五娘分不清白天黑夜,後來她轉去了一千有太陽的牢房,竟然覺得舒服了不少。
也不知過了多少日夜,蕭五娘暈沉沉地醒來,發現自己沒有被捆綁,嘴巴也沒有被堵上,剛覺得放鬆了些,轉眼竟看見了李明達。她著一身華服高貴地站在牢門外,冷艷逼人,此刻橫眸掃看自己。
蕭五娘虛弱的趴在地上自嘲,「我這個麻煩你怎麼還不解決,不恨我么。」
「本是要將你立刻處死,但很不幸,你成功惹惱了我。」
「你說房遺直被刺的事?哈哈哈……」蕭五娘笑了,這是他在牢房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發自真心的笑。
李明達冷冷地打量蕭五娘,「你覺得世間最痛苦的懲罰是什麼?」
「你要幹什麼?」蕭五娘斂住笑,警惕地問,隨即她又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你覺得我會怕么。」
「怎麼不會,痛是人天生就能感知的,而恥辱是隨著閱歷增長感知越深的東西。好在你少年英才,閱歷也夠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幹什麼。」李明達笑了下,「你不是一直以你身體里流淌著吐蕃血而自豪么?而今正好有吐蕃使臣來訪,我乾脆就把你交給你的同族來處置。吐蕃國贊普一直崇拜我大唐,誠心求好,你覺得他若聽說你的身份和你這些作為之後,會不會覺得很恥辱很丟臉?會不會把怒火轉嫁到你身上?對了,我還聽說他們那邊對付犯人有很多新鮮的手法,特別是對付你這樣如花似玉的你女子,招數就更多了,比我們漢人的腰斬車裂厲害百倍。想來讓你死在你的同族手裡,你也會知足。我們好歹也曾經做過摯友,所以今日我特意前來告知,也算是為你送行了。」
「你休想嚇我。」蕭五娘白著臉,眼裡已經閃現出恐懼,但是她的面容總體仍然還算保持鎮定。
「對了,吐蕃使臣聽說你是巫女的後人,立刻就道出一個治你的法子,可巧了,他說他們祖上就是專門治你們巫女一族的,還說養女巫在吐蕃並不是什麼見得人的勾當。我一聽他的法子,真是簡單,還真是沒有想到,早知如此,我也不用這麼麻煩每天換一撥獄卒守衛你。所以說,對付你還得是你的同族才行。」李明達嘆道。
「呵,少嚇唬我。」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興緻嚇你?」
「哈哈哈……對,也對!你失了摯愛,當然要報復我。可殺房遺直的人不是我,是你的親妹妹!你要報復也該報復她呀,快去親手手刃了你的親妹妹呀。衡山公主這個人自私的要命,嘴上說我喜歡十九姐離不開十九姐,實則完全是在顧著她自己的慾望。我不過是隨便挑唆兩句,她就信了,喊打喊殺。你說她這個人有多蠢,也可見她對你的喜愛有多淺薄。這樣的妹妹你要她何用,何不殺了痛快?」蕭五娘眼盯著李明達,話語忽高忽低,有種循循誘導的意味。
李明達深吸口氣,側身對著蕭五娘。
蕭五娘見李明達被自己的話成功刺激到了,還要張嘴繼續說,這時候就聽見牢房另一頭,有人喊著:「你放屁!」
蕭五娘扭頭,就見李惠安氣沖沖地衝過來,睚眥欲裂地似要把她吃了。
李明達扭頭看李惠安,李惠安立刻蔫蔫地安靜下來,低著頭。
房遺直這時候從李惠安的身後走了出來,用它裹了紗布的手,拍了拍李惠安的腦袋,笑著李明達求情道:「惠安是一時糊塗,而今已經清醒了。」
「對啊,十九姐,別不理我,我都是被這個丑賤蠱惑了,才會這樣。」
李明達沒理會李惠安,而是驚訝地看向房遺直,「你剛剛叫衡山公主什麼?」
「叫我惠安啊,他是我姐夫,當然能這麼叫我。」李惠安希翼地看李明達,仰著頭。
李明達皺眉,「我的親事還沒定,不要亂叫。」
「這容易,我回頭就和父親說是房世子,請他給房世子和十九姐指婚!」
「胡鬧!」
李惠安被訓了一點不惱,反而高興地看房遺直:「姐姐真和我說話了,你這主意真有用!」
李明達看一眼李惠安,又看一眼房遺直,立刻抬腳走了。
房遺直忙追上去解釋。
李惠安有點兒急,剁了下腳也要走。
「惠安!」蕭五娘喊道。
「惡毒女,都是你害的,就等著吃啞葯吧你!」李惠安厭惡的東西也消不了,就嫌棄地跑出去。
蕭五娘還要說話,但一張嘴就被獄卒堵了嘴,又被拖到木柱子上捆了起來。
牢房外,房遺直正在求情。
「而今不光是太醫說了,吐蕃使臣也說確實吐蕃巫女們手裡確實有這種迷魂藥,能讓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易受蠱惑。事發前一天,惠安確實和蕭五娘在一起過,還一同飲水吃飯……」
「我知道。」李明達道。
「那你還對她?」房遺直問。
李明達反問,「我在讓她長教訓,不冷她幾天,她不會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倒是你,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腸了?」
「家人么。」房遺直道。
李明達驚訝看他,「呦,會得還挺順溜。她是我家人,還沒有成為你的家人呢。」
「該是快了。」房遺直摸了下下巴,認真琢磨了下時間。
「三年,一年還沒過去。」李明達好提醒。
「嗯,難道我當時沒有特意強調最多三年么,快的話,搞不好是三個月。」
「你——」
「十九姐!別生我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腦子不知道怎麼,特別糊塗。滿腦子響得都是那些聲音,十九姐要離開我了,十九姐要和別人一起了……」李惠安拉著李明達的衣袖,拽了拽,又晃了晃。發現不好用,她就轉頭求救地看向房遺直。
房遺直對李惠安搖了下頭,示意她慢慢來。
李惠安就繼續拽著李明達的衣袖,「十九姐不要生氣了,惠安欠房大哥一條命就是,以後有機會就還。」
「可別有機會,」李明達嘆了聲,又皺眉看著因為自己和她說話而歡喜的李惠安,「行了,去玩吧,不是一直要看明鏡司?」
李惠安看一眼李明達,又看一眼房遺直,明白李明達是有話和房遺直說,使勁兒地點點頭,就跟著田邯繕去了。
「聖人一會來,你我要想好說辭。」李明達道。
房遺直點頭,「簡單地實話實說?」
李明達點頭,「別露出我的秘密就行。」
房遺直笑著會意。
李世民聽了房遺直和李明達兩人講述之後,有些意味深長的打量倆人一圈,覺得他們兩個人講事情還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經過講得言簡意賅,卻不
忽略重點,聽得李世民覺得應該辦個學堂,讓滿朝文武都跟這兩個孩子學一學。
前面的事情,李世民聽得心虛,沒有疑問。最後講到李惠安這裡,李世民忍不住關切,就問了,「那天她和程木淵是怎麼一塊走得?」
「因為蕭五娘的關係,程木淵和衡山公主關係也不錯。那天程木淵知道蕭五娘被抓,想借故請假告退。剛巧衡山公主那時候受了蕭五娘挑唆,越發心動想要出手。她早就察覺到程木淵和蕭五娘的關係不一般,所以就和程木淵把事情挑明了。衡山公主動提出要幫忙,程木淵自然願意,兩人就這麼湊在一起。」房遺直解釋道。
「即便是說成木淵,並非是有意劫持衡陽公主。」李世民思量了下,抬頭看向程處弼,「那對程家的處罰可以輕點,不必讓你父親也受過了。」
程處弼忙跪地謝恩。
李世民揮手,讓程處弼起身,隨即繼續打量房遺直和李明達,問他們還有什麼交待沒有。
倆人都搖了搖頭。
李世民凝眸看著房遺直:「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