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孫焱看著眼前的鷹,縮了縮脖子,「你、你真去劫西南王府了啊,我以為你只是開玩笑。」
十里點點頭,「嗯,劫了。」
「但是,姑奶奶,你把鷹弄出來就算了,這個人……」
「熟人。」
孫焱驚訝,「祖宗你在西南王府還有熟人!」
十里沒說話,看著他,孫焱心裡有些發毛,難道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嗎?
心裡的小人揮手就往自己嘴上抽:讓你嘴賤,讓你好奇,讓你……
「我到底是你祖宗還是姑奶奶?」
孫焱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十里擺了擺手,又道:「算了,姑奶奶也好,祖宗也罷,以後統一叫我域主。」
獄主?地獄的主人?
孫焱仔細分析這個稱呼有何意義,得到個令自己頗為震驚的想法,看向十里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奇怪。
#跟隨的主上好像腦子有點病,我該不該繼續跟她一起匡扶正義#
十里見他遲遲不回答問道:「有問題?」
「沒有,域主。」你厲害,你說了算。
地上的人有了動靜,孫焱不願意跟她再繼續談論稱呼問題,「人醒了。」
趾骨看著頭頂的帳布,腦子還有些懵,他記得他在鷹房……有人夜闖王府!
「嘿,兄弟,感覺怎麼樣?」孫焱遞了一杯水給他。
趾骨沒接,戒備的看著他,「你是誰?這是哪?你想做什麼?」
孫焱還沒回答,十里從暗處走入他的視線,「好久不見。」
趾骨驚道:「盟主夫人!」
十里和孫焱同時懵住,「盟、盟主夫人?」
孫焱立刻朝十里發出質問,「你嫁人了?還是盟主?」
十里沒有明確否定,示意他不要講話,拿過他手中的水杯遞給趾骨,「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西南王府。」
「您失蹤這兩年,盟主發動盟中弟兄追查您的下落,後來查到西南王頭上,您當時不知何原因昏迷,西南王盯得緊,我們不方便把你帶走。後來守衛鬆了些,我才混入西南王府,打算把您救出去。沒想到他提前朝皇帝發兵,將您藏了起來。如果不是您在松漠大發神威,我們還不知道您已經出來了。您出來后,我本來是打算回盟,但盟主說既然混進來就乾脆當眼線關注西南王的舉動。夫人您不待在京都,來這作何?是來報仇的嗎?」趾骨只是被打暈,並未被綁住,而且孫焱和十里身上也沒有殺氣,反而處處透露著友善,更何況十里還是自己人,沒想太多,自然而然接過水,說完后灌了一口。
十里在他目光之下點點頭,「嗯,我來蕩平葛祿,準備端了西南王的窩。」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水已經喝了,人在她手上,翻不出什麼花浪。
「葛祿的兵力還有八萬,你們不是對手,您要報仇直接把西南王殺了,何必……來這裡?啊!」趾骨捂著肚子忽然倒在地上,額頭上大汗淋漓,「疼……」
十里拿走他手中的杯子,蹲在他面前,「聖人說『從哪裡跌倒,就把哪裡剷平』,這個困住我兩年的傷心之地,你說我何不何必?」
「水……有.毒。」
「哦,我下的,怎麼了?味道還不錯吧?我特意讓大夫加了味甘草。」
孫焱站在旁邊,看著十里含笑的面容,打了個寒磣,水有毒,啥時候下的?
「為……為什麼?」
「菇鳩跟我說了。」
回京都的路上,十里遇上的那個青樓歌姬,在天下盟中的代號便是菇鳩。
「菇鳩……怎麼會……同你說這個?」
「隨便聊聊就聊到了唄。」
「右護法,你也不要我們絕情……多次傳令你視若無睹,盟主說……不惜一切代價拿到神兵製作方法,你若是……交上去也不用……也不用……遭受我們的追捕。」
十里眨巴眨巴眼,「原來你們在追捕我?難怪我總覺得你看見我之後態度有些奇怪。」
「你……你炸我?」
「你覺得是就是吧。」
「為什麼……要下藥?」如果是她在她醒來之後才覺得他有問題的話,那這水就不會早早準備好。
「用藥控制住俘虜不是很正常的手段嗎?哪來那麼多為什麼?誒,話說,你怎麼還沒暈?」十里看了看杯子,自問道,「是不是藥量不夠,看了對付有內力的人一顆葯是少了。」
趾骨還沒有放棄掙扎,「菇鳩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我概括一下,大致意思就是讓儘快我上交神兵制止過程給盟主,然後又隱晦的提了一下如果我不交可能發生的事。說起來我得感謝她,不然我就真信你了,阻止你喝哪杯水。你現在想暈了嗎?」
趾骨蜷縮著身體,因為疼而小幅度顫抖,十里終究還是不忍心,給了他一個痛快,又給他灌了一杯,水下肚不過兩秒,人終於暈了過去。
至於是藥效還是疼的,亦或者是被氣的,有待商議。
「我有個問題。」
「問。」
「你到底加入了啥盟?怎麼還成了盟主夫人?那個盟主長啥樣?」
「你的問題有點多。」
孫焱訕笑,「那什麼不是好奇嘛。」
「天下盟,不是盟主夫人,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中二青年。」
「哈?」孫焱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他的問題,十里已經往外走了,揚聲問道,「這個人怎麼辦?要處理掉嗎?」
「你隨意。」
鷹都能摸出來,摸兩張紙也只是小意思,得到西南王的字跡后,孫焱找了一個人模仿西南王的字寫了一封信,交給十里。
十里看完后塞到鷹腿上的信筒中,囑咐它兩句,放它飛往南柯。
孫焱看著高飛的雄鷹,問道:「它真能把信送到嗎?」
「能。」
十里說話一向可靠,說能就能,孫焱也沒再有懷疑,轉而問,「域主,你是怎麼把它馴服的?能不能教教我?」
「只要你比它強,它自然聽你的。」
十里說這話是臉上一副認真,孫焱信了,然後很秉著學會以後我可能御百獸的激動之心追問道:「怎麼比它強?」
十里上下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你沒戲,這輩子都不可能,放棄吧。」
孫焱:……
信上以西南王的口吻說他已經將京都掌控在手中,定北候沈瀚也同意與他結盟,沈瀚之女現居葛祿城。現在他只差一個機會讓天下人認同他,讓他有足夠的實力與將皇帝拉下皇位,讓南柯王乘機發兵,攻打葛祿,佯裝不敵,葛祿乘勝追擊,拿下南柯。
信上解釋說拿下並不是真的拿下,此次攻打南柯的將領都是他的心腹,出了昭國的領土,便不會再動武器,在南柯做客幾天,回來南柯王配和他們演一出凱旋的戲讓百姓相信即可。
到時候他會找機會激怒皇帝,讓皇帝針對他,到時候,皇帝不仁,他便不義,堵住這天下悠悠之口。
最後還許諾事成之後將葛祿划給南柯,並且昭國與南柯通商。
南柯佔據草原,但最為豐饒肥沃的葛祿屬於昭國。
只要將葛祿拿到手,整個草原都是南柯的天下,更何況,葛祿通往昭國更為便捷,發兵也方便。
就沖這一點,南柯王都不得不心動。
當然,僅憑一封信就讓他相信,這不大可能,畢竟當了十多年的一國之主,不至於蠢到那種地步,但那隻鷹確實是只有他和西南王指揮得動。
半信半疑之下,南柯王聯繫在葛祿安插的探子,問清楚情況。又寫了一封書信回給西南王,問他最近狀況如何。
十里既然能讓孫焱寫下這樣的信,自然早有準備,直接帶著趾骨找上了西南王府。
趾骨在十里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雖然天下盟有很多兄弟,但是這跟小命比起來,還是小命要緊。
統一天下跟著誰不是統,十里有神兵,武力又與盟主不相上下,背後還有她爹的十多萬兵力。如果吞併葛祿,不出一年,劍指天下,比盟主易澤楓在各個勢力中埋下暗線等待時機快得多。
雖然有些捨不得那群兄弟,但是十里既然可以騙走他,那同樣也可以把他們拐過來,這樣想想,趾骨徹底就跟隨了十里。
馬車停在西南王府門前,趾骨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頭領路,翻身下馬,走向馬車,放低了姿態將十里迎下來。
趾骨跟在西南王身邊走上走下有一年多時光,門衛早已對她眼熟,見他這樣皺著眉頭,頗為不解。
一隻潔白無瑕的柔荑從帘子中伸出,挽住簾帳邊緣,露出來的手指修長,指尖有些尖,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僅僅是一隻手,就能想想得出這手的主人是何等風華。
侍衛伸長了脖子瞪大眼睛去看。
帘子被掀開,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映入眼帘,發中插著一根紅玉簪,一對蝶戲雙花步搖,兩朵珠花。
耳垂上掛著一對雙珠墜,隨著她的動作搖晃,半邊側臉似幻似真。
侍衛呼吸都不太敢了,就拍打擾到她,好像稍微動靜大一點,她就化作那一縷青煙消散。
她抬起了頭。
然後,側過臉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