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利落
沈玲瓏倚著二樓的樓梯圍欄，抿著杯中的香檳，隨著樓下樂曲輕快的節奏，輕輕搖晃腰肢。
一身蝴蝶蘭短擺旗袍，竟顯少女窈窕的身段。
白夢露見她小小年紀就喜搔首弄姿，不由輕笑一聲：「呵，樓下想要邀你跳舞的人多得是，你何必一個人在這裡單著，怪無趣的。」
見白夢露來了，沈玲瓏杏眼微眯，立刻露出蔑視之意。「別人請我，我就要跳嗎？那是賣舞票的舞女才做的事！」
白夢露不在意她的嘲諷，淡淡回應：「司令大人要你下樓，他正想引見一個很重要的人給你認識呢。」
其實，沈玲瓏在樓上都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鐵面少帥，響噹噹的大人物。他的確長得不賴，看著文質彬彬又很強勢。不過，他今兒是帶著女伴來的。
「韓少帥儀錶堂堂，你該下去和他見上一面。」
聽了白夢露的話，沈玲瓏轉身過來，面對面看她，神情無比輕蔑：「你用不著來做說客。你只管討我父親的歡心就行了，好讓他早點娶你做個姨太太。」
這種賣笑為生的舞女野鶯，哪有資格來管她？
白夢露慵懶一笑，一時風情無限：「沈大小姐，我看你真的是誤會了。我白夢露可從未想過要做你父親的姨太太。」
沈玲瓏聞言微微挑眉，俏麗的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白夢露轉身下樓，一雙媚眼涼颼颼地掃過樓下的沈孝武，目光如刀，心中充滿不屑。
什麼男歡女愛，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
宴席開始之後，杜林峰遲遲沒有露面，盛薔薇暗暗有些著急。
她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熱鬧交談的人群，而韓東戈的視線一直都在她的身上，搖晃著酒杯中的紅酒。
她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尋找獵物的小豹子，警覺，專註，迫不及待。
「韓少帥，你好。」沈玲瓏得了父親的眼色之後，主動朝韓東戈伸出手。
「世侄啊，這就是小女玲瓏。」沈孝武隨即出聲。
韓東戈不耐起身，淡淡回禮：「沈小姐，幸會。」
短短五個字，就結束了。
沈家父女臉色稍顯尷尬。
沈玲瓏被他漫不經心的態度，惹得心裡不痛快，又不能多說什麼。
她不悅地拿起酒杯，抿了口紅酒。
請她跳舞的人，排成長長一隊，沈玲瓏卻是故意不應，賭氣似的舉著酒杯，目光越過透明的玻璃杯，往對面看去，審視著韓東戈那張完美無缺的側臉。
盛薔薇本以為今晚要無功而返了。豈料，就在宴席過半的時候，她終於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杜林峰！
盛薔薇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忙起身道：「少帥，我去一下洗手間。」
韓東戈知道她的目標出現了，隨吩咐副官陳武一路跟隨。
盛薔薇只嫌陳武礙事，一路兜兜轉轉來到杜林峰的身後，站在自選食物的餐桌旁，輕聲喚道：「杜叔叔，好久不見！」
杜林峰聞言怔仲，轉身見她，不知是人是鬼，登時嚇了一跳。
「薔薇……」他怔了怔，才敢應聲。
盛薔薇冷幽幽地睨他一眼：「杜叔叔，這裡人多，咱們借一步說話吧。」
她量他沒那個膽量，當場喊出她是誰。
杜林峰目瞪口呆，看看四周之後，連忙點頭。
她能出現在這裡？實在令他詫異。
轉身之前，盛薔薇極其隱蔽地順走一把鋒利的餐刀，藏於長袖之中。
陳武在幾步之外，看得真切。
盛薔薇和杜林峰一前一後來到迴廊，這裡相對僻靜，沒有守衛的士兵。
「薔薇……你……」杜林峰心亂如麻，眼裡閃過不知名的神色，故作關切道：「你是怎麼回來的？」他上前一步，壓低語氣：「你不能出現在這裡，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嗎？」
盛薔薇的雙眸深不見底，冷冷注視著他：「沒死在那幫人的手裡，算我命大！」
杜林峰忙道：「薔薇，你聽叔叔的，叔叔一定會幫你的……」
盛薔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眼中沒有半點笑意。「杜叔叔，事到如今，咱們都別裝了。」
「薔薇，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真心想幫你的，你父親現在被全城通緝啊！他死定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盛薔薇已經逼近在他的跟前，她出手極快，杜林峰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用餐刀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地開了一個小口，鮮血瞬間湧出。
杜林峰滿臉驚恐，看著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盛薔薇的力道精緻，暫時不至於讓他喪命。
「說！黃金失竊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那都是你父親做的。」杜林峰驚慌未定，顫聲說道：「薔薇，你誤會了，我沒有害你啊！」
盛薔薇卡住他的咽喉，讓他無法發聲，拿刀又在他腿上捅出一個血窟窿。
杜林峰疼得渾身哆嗦，跌坐在地上，想喊卻喊不出來。
「杜叔叔，你再不說實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她的時間不多，她的耐心更少。
杜林峰駭極，連連點頭，表示自己肯開口了。
「薔薇，黃金失竊的事，我真的是不知道。可你父親他……他的確來找過我……」
盛薔薇冷著臉，等他繼續說下去。
「你父親說，他要離開上海……如果你來找我，讓我照顧你！」
盛薔薇眸光幽深，深不見底:「我父親讓你照顧我，你卻讓你的手下對我嚴刑逼問！」
杜林峰一臉凄苦狀:「我也是逼不得已……他們都知道我和你父親有點交情，整天威脅我，讓我交出黃金……我能怎麼辦？」
盛薔薇冷哼一聲:「別和我裝可憐！你和他們都一樣貪婪無恥！」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裡是沈司令的地盤，你敢殺人？」杜林峰怕得要死，卻不信她真的敢動手！
盛薔薇勾起一抹冷嘲:「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杜林峰的眼珠子又瞪圓了，張大著嘴，難以置信。
幾步之外的陳武終於忍不住出聲了。「小姐，少帥請您馬上回去。」
這裡是沈孝武的地盤，她不該為少帥惹麻煩。
盛薔薇不會放過杜林峰。
韓東戈有本事把她帶來，就該有本事為她收拾殘局。
「薔薇，你不能殺我！我是沈司令的客人。」
盛薔薇沉下臉冷哼了一聲，淡淡的掃了一眼杜林峰慘白的臉，冷冷道：「今晚，耶穌基督也救不了你。」
鈍澀的餐刀生生劃破了杜林峰的喉嚨。鮮血四濺，不小心濺了她一身。
陳武眉頭緊皺，無語地看著盛薔薇，沒料到她真的敢動手！
他忙去通知少帥，這邊出事了。
韓東戈趕來時，人已經死透了。
盛薔薇滿手是血，猩紅刺眼，轉頭看向站在暗處的韓東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韓東戈望著她，面上沒有絲毫的不悅。
「少帥，現在怎麼辦？」陳武等待他的吩咐。
韓東戈用修長的手勾起盛薔薇的小臉，冷冷發問：「你現在滿意了？」
盛薔薇微微一笑望著他，沒有答話。
兩人直直對視，韓東戈莫名地心中一動。
她，剛剛殺了一個人，卻能笑得如此輕鬆。那張巴掌大的緊俏小臉，甜美兇殘，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
韓東戈猛地將盛薔薇身上那件長及腳踝的長裙，扯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裙下細白筆直的雙腿。
盛薔薇一下子愣住了。
他將她攔腰抱起，聲音很低沉地說：「一起演場好戲吧。」
盛薔薇聞言回神，神情不懼不怕，眼中反而閃過興奮的光芒。
她倒是想看看，他如何讓她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