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道歉
白千鈺這一句話把顧書誠梗得啞口無言,他默默拉緊扶手,苦笑一聲,再不說話。
夜色漸濃,城市卻依舊一片繁華喧囂,閃爍的霓虹燈遮蓋了星月的清輝,公交車在這片美好的夜色中穿行,逐漸駛入了終點站。
玻璃上倒映著顧書誠落寞的模樣,白千鈺看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她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
「下車吧。」
顧書誠無精打采地說完,轉身下了車。
顧書誠和母親顧青蘭住在住在一片老舊的居民區里,房子的裝修還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風格,樓道里是灰黑色的水泥台階,粗壯的木質扶手上被雕成了圓球形狀,薄薄的紅木地板踩上去都會「咯吱」作響,他們母子二人在這裡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個年頭。
「是不是千鈺來了?」
屋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著是「嗒嗒」的拐杖聲,抬眼望去,一個留著短髮,兩頰泛著些許高原紅的中年女人從屋中蹣跚而來,她身上穿著素色的格子長裙,裙子上的圖案已經被洗得發白了,顯然穿了許久,可上面卻是一塵不染,連油漬也看不到。
「顧阿姨,我們來晚了!」邁進屋門,白千鈺完全變了一副模樣,乖巧又懂事,「您快坐,我來準備吧。」
顧青蘭為救白千鈺曾經出過車禍,右腿留下了很嚴重果斷後遺症,從此走路只能依靠拐杖,白千鈺每每看到她都內疚到不行。
顧書誠一言不發將衣服掛好,進廚房幫母親擺桌。
「都交給阿誠好了,你不要管,來陪阿姨說說話,阿姨看到你可真是太高興了!」
顧青蘭一直把白千鈺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對她喜歡得不行,兩人快有一個月沒見了,顧青蘭拉著白千鈺的手就往裡屋走,白千鈺擔心地看了一眼廚房裡的顧書誠,忸怩著陪顧青蘭進了卧室。
一頓飯吃下來,顧書誠始終悶悶不樂,顧青蘭卻根本不在意這個兒子似的,她興緻很高地給白千鈺夾菜,與白千鈺侃侃而談。
這也是白千鈺結識顧家母子之後心中一直留有的疑問,顧青蘭好像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子。
「顧阿姨,您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去幫阿誠刷碗吧!」趁著顧青蘭吃降壓藥的空檔,白千鈺總算借口來到了廚房。
顧書誠還是那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樣,挽起袖子低著頭刷碗。顧書誠是近視,因此一直戴著副金絲框眼鏡,低頭時他額前的碎髮根根垂下,整個人溫柔到不行,其實他也是個很好看的人。如果說季瀾戈是霸道又張揚的帥,那麼顧書誠是截然不同的俊美和秀氣。
總是吐槽顧書誠的死板和聖母,白千鈺都快忘了顧書誠當年也是校草,溫柔又治癒的那一系。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性格,況且顧書誠本性不壞,她不應該這樣嫌棄人家。
「你是不是來找水果吃的?」顧書誠回頭看了白千鈺一眼,洗了個蘋果遞給她。
白千鈺接下蘋果,誠懇道歉說:「剛剛公交車上的話,是我一時衝動才說的,你別當真,對不起。」
說完白千鈺就走了,顧書誠愣了好久,回過神后嘴角漾起了個微笑。
白千鈺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總像個小孩子一樣,也許這就是顧書誠喜歡她的原因吧。
季瀾戈將葉緋然放到了辦公室的休息間,一個多小時后她才悠悠轉醒。
「瀾戈......」葉緋然虛弱的倚在門框上,樣子楚楚可憐,「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季瀾戈在批閱文件,頭也沒抬回答說:「沒有,你沒事就好。」
摔倒時有白千鈺在身下當肉墊,葉緋然其實一點事也沒有,昏倒不過是為了博取同情罷了,「對了,剛剛那個粉頭髮的女人是你助理嗎?」
季瀾戈筆尖一頓,想了想回答說:「是,前幾天隨便招的,做的還不錯。」
葉緋然低頭把玩著發梢,裝作不經意說:「我看她身上穿的裙子可不是一般牌子,恐怕做你的助理,是別有用心吧?」
裙子是葉緋然的,這話說得讓季瀾戈覺得有些好笑,他合上文件,簡單搪塞說:「我不是那種只看外表的老闆,選擇她,自然有我的理由。」
葉緋然贊同一笑,卻暗暗在心裡揣摩季瀾戈這話的意思。
「我讓王梓易叫了造型師,你整理好我們再出發去酒會,時間不多了。」
「謝謝你,瀾戈。」葉緋然攏了攏肩上的西裝外套,字裡行間又把話題扯到了白千鈺身上,「剛剛摔倒時我的裙子好像出了些問題,可以讓助理再拿一件來嗎?對了,你那位助理還真是可愛,她說話的樣子很像我學妹。」
「你對她很感興趣?」季瀾戈用質問的目光看著葉緋然。
「算是吧,畢竟剛剛她絆倒了我,可最後連句抱歉都沒有說。而且,她的樣子也讓我印象很深。」
葉緋然說的是頭髮,季瀾戈卻以為她在說白千鈺的長相,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你何必跟她計較,就當是個意外好了。」季瀾戈合上文件,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給白千鈺編了個合理的理由,「她是名牌大學畢業,成績也很好,我看中了她的工作能力,沒有別的。」
季瀾戈因為一個助理對她解釋這麼多,這一點引起了葉緋然的警覺,回想起白千鈺不俗的長相和身材,葉緋然暗暗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我知道的,你一向很看重事業。」
正巧這時王梓易帶著造型師上來了,葉緋然趕忙不再提此事,帶著造型師進了休息間整理自己。
大約半小時以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剛踏進電梯,王梓易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季總,有位保潔同事在市場部突發心臟病昏倒了,我已經聯繫了救護車。」
「怎麼倒在市場部?人有沒有事,誰發現的?」
「是半小時前巡邏的保安發現的,當時這位同事正在打掃衛生。」
剛好電梯是下行,於是季瀾戈按亮了十五層,準備親自去案發現場看看。
「瀾戈,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忙,我到車庫等你。」葉緋然滿臉體貼地拍了拍季瀾戈手臂,目送他在十五層離開。
季瀾戈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救護車抬走了,王梓易正帶著幾個保安清理現場,白千鈺拆下的印表機零件被弄得到處都是,打掃起來很麻煩。
「怎麼回事?」
「從監控錄像上看,這位同事是看到牆上的血跡才昏倒的,可能是平日里迷信,又有心臟病史,被嚇著了。」
季瀾戈疑惑地抬頭,發現牆上竟然有兩道蜿蜒的褐色血跡,不開燈的時候確實有點嚇人。回想起下午白千鈺緊貼著牆的奇怪姿勢,一切疑問都隨之而解。
「派人把牆清理好,另外密切關注病人,處理好後續事宜。」
回想起下午發生的種種,季瀾戈有些心神煩躁,他草草吩咐王梓易,之後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