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冷陽與二爺

第四章:冷陽與二爺

南宮恨我真氣用盡,又挨了一腳,氣息微弱的說道:「山統……山統,你可知道……山統是什麼,你又知道……這匣子……匣子里是什麼?值得……你……這樣賣命?」

陸雲舒面無表情:「我只要我的家和我的錢,別的我是不會去管的。」

花無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只得勉強抬起頭:「陸雲舒,你他媽會有報應。」

陸雲舒頭也不回:「我不會與你們浪費口舌,江湖深遠,再也不見。」言畢就要離去,這時門外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唉,錢二爺,我就說你這法子不對,害了人了。」

陸雲舒向後一退,驚問:「是誰?」

南宮恨我抬頭看向門外,一個瘦削老者,身著粗布麻衣帶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乞丐,正是得月樓下說書的那師徒二人。

小乞丐笑嘻嘻的走了進來,對陸雲舒看也不看,徑自走到了靈位前,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道:「王老爺子,錢二爺本想引出條大魚,沒想到害了您老爺子,小子給您磕頭了。」

花無錯定睛看去那喚作錢二爺的老者正是之前托鏢的商人,不由得怒從心起:「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害我大哥,你們也是山統的人嗎?」

那錢二爺也不看花無錯,鼻孔里哼出一口氣,卻是看向那小乞丐道:「要我說,就等這姓陸的狗賊去見山統的人時,來一個瓮中捉鱉,一網打盡。你小子心好,也不知這個局做的有多費勁。」

小乞丐仍是笑嘻嘻:「錢二爺,您這已經做錯了,就別不承認了,你看,害的劉三爺還有這個鏢師都死了。」言畢,又在劉之喬與方信的屍身邊上磕了幾個頭,嘴裡「對不住「」對不住」的說個不停。

陸雲舒面色發紅,雙手暗運起霞血功,那錢二爺嘿嘿一笑,伸手快如鬼魅般拍向了陸雲舒,陸雲舒急往後躲,但那錢二爺著實太快,陸雲舒還未向後半步,錢二爺那瘦骨嶙峋的手掌已搭上了陸雲舒的肩頭,陸雲舒只覺得一股陰冷陰冷的真氣從肩頭處向五臟六腑侵蝕,就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肺腑,陸雲舒慘叫一聲,霞血功頓時散去,他那白凈的臉色顯得更無血色,躺在地上呻吟不停。

那小乞丐看到陸雲舒的慘狀,搖了搖頭,對錢二爺道:「二爺,您老下手還是這樣。」

錢二爺雙眉一挑:「我答應你小子的事肯定會做到,至於怎麼做,是我的事,和你這小混蛋可無關。」

小乞丐搖搖手,雙手一攤,臉上仍是笑嘻嘻:「好好好,您老說的算,小子我可管不了。」

南宮恨我看了看仍在地上呻吟不已的陸雲舒,心中一驚,用微弱的聲音問那錢二爺:「這位……前輩,為何……為何會用……用這失傳已久的……萬蟻噬心?」

錢二爺聽了,有些驚訝道:「這小子有點見識,四大世家的人也不全是廢物。」言語之中竟對四大世家甚不尊重。

小乞丐轉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南宮恨我,問道:「敢問這位大哥屬於哪個世家,小子來的晚,只知道花無錯說你是四大世家的,不過看起來你不是棄劍閣的,也不像洛陽花家的,難不成是歸燕樓的人?」言語之中,對四大世家也並無尊重之意。

南宮恨我低聲道:「在下……南宮……恨我。」

「南宮恨我?」小乞丐皺了皺眉,「這個名字可真是奇怪,用刀的南宮也是頭回見到,這位公子的名是哪兩個字?」

南宮恨我臉上鮮血已幾乎把口鼻蓋住,只覺得連呼吸都甚是困難,勉強答道:「仇恨的……恨,我……自己的……我。」

小乞丐又是嘿嘿一笑:「恨我恨我,那便是恨自己了,有趣有趣。」

南宮恨我也不氣惱,喘著粗氣對著那小乞丐說道:「這位……小兄弟,敢問……高姓大名?」

小乞丐笑道:「我姓冷,單名一個陽字,有些人叫我小混蛋,也有人叫我小魔王。」臉上表情竟是天真無邪,笑容燦爛,似乎地上這兩具屍體和那還在痛苦呻吟的陸雲舒都無法影響到他的心情。

花無錯喊道:「你們為什麼要害我四海鏢局?」

錢二爺並不理會,徑自走到陸雲舒身邊,在他耳邊輕輕說著什麼,陸雲舒慘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冷陽嘆道:「萬蟻噬心,這本是以前審問犯人的招式,讓人中了之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說不知道,那就是真的不知道了,」說完又轉向了花無錯,「花鏢頭,二爺托鏢是為了引出對這鏢感興趣的人,沒想到感興趣的是這山統之人,二爺本想就等這個姓陸的會合山統的時候再抓幾個人來審審,看看知不知道以前的一件事情。我本不知道二爺布這個局,今兒我知道后,深怕你們鏢局出事,傷及無辜之人,沒想到還是來晚了,小子在這裡給你磕頭賠禮,小子現在還有心愿未完,不能賠你一命,若有其他您需小子辦的事,請您直言,小子一定給您辦了。」言畢,在花無錯面前也是「嘭嘭嘭」磕了三個響頭。

那錢二爺站起身來,冷哼道:「幾條人命,又有什麼了不起?這江湖裡面,誰的手又乾淨了?」

花無錯乾笑了幾聲:「幾條人命?那是我過命的兄弟,你一句幾條人命就打發了?」

錢二爺嘿嘿一笑,指了指疼的滿地打滾的陸雲舒:「這也是你過命的兄弟,還不是一樣想要你們的命?」

花無錯老臉一紅,竟一時語塞。

冷陽又笑嘻嘻的說道:「二爺教導過我,江湖有江湖的道理,江湖中誰不是為了一個』利』字,而我們有我們的原因,沒辦法了。」

花無錯沉吟半晌,看著方信與劉之喬的屍身,又看到一臉血污的南宮恨我,說道:「小兄弟,我現在恨你怪你也沒用,這位南宮公子本是局外之人,但他為了助我們四海鏢局,真氣用盡才變成這樣,你若有心,幫我救治救治,我倆……就算一筆勾銷了!」

此時的南宮恨我已是氣若遊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冷陽「咦」了一聲,沒想到花無錯竟會提出這個要求,喃喃道:「看來這江湖中人,也不全是為己之人,二爺!」

那錢二爺腳下一挪,一把拉起了南宮恨我,伸手抓住了恨我的脈門,卻是眉心大皺,說道:「奇怪,奇怪。」

冷陽問道:「怎麼奇怪?」

錢二爺眼睛微閉,說道:「這小子以前受過極為嚴重的內傷,此傷本應要了他的命,定是當時有一個醫術極高之人給他從那鬼門關里拉了回來,但他就算不死,以後也會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痛苦至極,不用說用武功,恐怕連平常的活動都會受到影響。可是最奇怪的是傷他之人的真氣與他自己的真氣居然契合到了一起,所以他現在才會不完全受這內傷的影響,但是他這次中了醉清風,自己強行催動了真氣,導致內傷複發,我是沒有什麼辦法了,恐怕得去無恙谷碰碰運氣了。」

冷陽笑道:「他現在武功都是這樣可怕,當年又有誰能傷了他?江湖險惡啊江湖險惡!」

錢二爺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小子要想救他,就趕緊帶他去無恙谷,晚了的話,大羅金仙恐怕也難救他了!」

冷陽撓撓那一頭亂髮,對花無錯道:「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這次小子欠你的,我定會帶他去無恙谷醫治,請花鏢頭放心。」

花無錯點頭示謝,不再言語。

冷陽抹了抹鼻子,扶起已失去意識的南宮恨我,對錢二爺說道:「二爺,走,無恙谷走一遭!」

錢二爺看向冷陽:「這和我答應你的事有沒有關係?」

冷陽一愣,搖頭道:「好像是沒有關係。」

錢二爺繼續道:「沒有關係的話,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去?」

冷陽苦笑一聲:「二爺你說話總是這麼有道理。」

錢二爺得意洋洋的說:「所以,現在老夫該去說我的書就去說我的書,你這小混蛋該去救你的人就去救你的人,咱倆兩不耽誤,等你救完人,我說完書,再繼續幫你辦事不遲。」

冷陽使勁搔了搔頭:「二爺,這一次你終於治住我了,那就我去無恙谷,你在得月樓說你的書,然後城裡得月樓見。」

花無錯見兩人要走,終於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們究竟是誰?三十六堂?還是酆都城?或者是……」

錢二爺冷哼一聲,頗為不屑,冷陽搖搖手:「我們已不是這江湖中人,二爺是出世之人,只因對我有一個承諾才會幫我至今,至於我,」冷陽眼中也露出與他那年齡不匹配的悲傷,「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因,現在我要去無恙谷救這個人了,你要再問個沒完,如若來不及可不能怨我。」

花無錯點頭,錢二爺卻搖頭晃腦地說:「哼,這該來的到底是來了!」

冷陽一頭霧水,問道:「什麼來了?」

錢二爺大喊:「山統!」話音未落,人已在飄出門外,不見身影了。遠處傳來依稀的話語「回頭得月樓見!」

花無錯見到這錢二爺的武功,心中不由得大駭,這人的內功、輕功無一不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存在,自己卻連聽也沒有聽過錢二爺的名號。

冷陽抱起南宮恨我,扛在了肩上,對花無錯說:「二爺去追的人,不會追不到,你們花家名駿天下第一,我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匹,我就借用了,先謝謝了!你再有半柱香的時候,就可以恢復正常了,到時候,這姓陸的要殺要剮,就隨你了!」言畢抱拳離去。

花無錯看向練呻吟都已無力的陸雲舒,心中不知該恨還是可憐,只得嘆道:「老四啊老四,你這又是何苦……」突然,花無錯心中一驚,卻見門外又走進來一個黑衣勁裝的蒙面男子,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看起來似乎頗為年輕。

花無錯看向那男子,問道:「你又是誰?」

那男子並未答話,徑自走向了陸雲舒,也在陸雲舒的耳邊問了幾句,陸雲舒竟恐懼的大喊了起來:「我什麼也沒說!我什麼也沒說!別動我的妻兒!」

那男子點了點頭,一掌印在了陸雲舒的頭上,陸雲舒哼都都沒哼,即時斃命,那匣子也從陸雲舒的懷中掉了出來。

花無錯心裡大駭,卻仍難動分毫,那男子看到了陸雲舒懷裡掉出的匣子,身形一震,脫口而出:「假的!」

聽到那男子的聲音,花無錯驀地一抬頭,雙眼直直地看向了那個黑衣男子,眼神之中滿是不可思議。那男子似乎也覺到了花無錯的眼光,將頭轉向了花無錯,眼裡竟透出一絲悲涼,他長嘆了口氣,緩緩地向花無錯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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