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耍賴鳳兒氣子明

回到軍營的韓當、呂蒙和眾大將均是一陣咆哮，正摩拳擦掌，商議如何一舉拿下荊州，然後拔光關鳳臉上的毛毛。忽有軍士來報，南郡戰急，欲請兵速取。

呂蒙忙問詳情，才得知傅士倫勸降未果，返回時遇到張昭之軍，便隨之攻城，結果連連受挫。

話說那日，一萬兵馬將至南郡城下，卻不知這南郡也兼督糧重任，城中兵士四千餘眾，糜芳聞得東吳進犯，早有所備。方傑見兵足、糧豐，當下心寬，聽得張昭、傅士倫急行前來，不顧身有多傷，獻計求得糜芳，乘那吳兵疲憊，急帶得近千勇士，城外四里處設伏。

那傅士倫只道糜芳會死守，卻也不疑，想乘防備不足，急催前行，一路無阻。行至並不險峻的一隘口，忽聽梆聲一響，箭矢鋪面而來，那傅士倫肩中一箭，慌忙退返。方傑帶人虛張聲勢，掩殺不遠，遂返小道。張昭收攏兵馬，是夜南郡城外五里紮營。

次日，傅士倫求功心切，城下尋戰，隨他千般辱罵，城中不出一兵。張昭大怒攻城，幾番衝殺，東吳軍隊死傷近三千，才知城防堅固，守軍頗多。此時忽聞營寨起火，輜重全毀，原是那方傑，昨日並未回城，隱兵荒野，待張昭大舉攻城，襲取後方。

張昭忙領了殘兵，後退十里，急報呂蒙。

呂蒙聞得南郡有兵馬五千，不敢大意，如是南郡不取，自己糧道有憂，遂令丁奉分兵兩萬，圍攻南郡，以保側翼安全，丁奉領命剛走，這孫觀跑了進來，對著眾人言：「呂都督！吾父欲回陸口垂釣，已然啟程；孫觀本應與諸位同取荊州，然……呃，然實不願再見那醜婦關鳳，欲領得一軍北去，助蔣、周、徐三位將軍一臂……」

呂蒙一驚：「這孫權被關鳳聊出釣魚興緻，怎麼招呼不打就走了！哎！想當年吳候英武，卻近年因病，竟雄風不再……」隨即呂蒙又想：「也好！我看著這爺倆就是一肚子氣，打了這仗，該是再提重選世子之事了。再說，蔣欽、周泰、徐盛哪裡也需要兵馬。孫權過江時，只增分給了他們兩萬兵。」便言：「世子此意甚好！遂讓世子領兵一萬，即刻動身，交與三位將軍，並告知速速襲取雲長，早匯魏軍……」呂蒙話沒說完，孫觀就答應著，高興地跑了出去。

呂蒙等人無奈何搖了搖頭，算著剩下的五萬餘人馬，便立刻分兵，圍住荊州三門。東門為主，留兵三萬，獨留西城，卻遣三千精銳，繞道西城外二十里設伏。如荊州破，城中殘兵必往西川逃遁，可半路截殺。

安排妥當，眾人以為善，遂喜笑顏開，只等明日一戰後，便攻城破敵。

次日，關鳳望了望著城中守衛，倉促之間，于禁、趙烈也徵得三千兵士，加上世家私兵和城防，也有六千餘，本來戰鬥力可謂慘下，可沒想到這王甫真還適合當個「政委」，宣傳工作極佳，關鳳家中老幼誓死與荊州共存亡之事，被這傢伙宣揚得崇高無比，蕩氣迴腸；又再渲染關鳳神勇無敵，虎膽虎威的光輝形象；激得荊州城中家家效仿，一時間，城中剪刀、匕首銷售一空；參戰兵士神色凝重、戰意濃濃，口口聲言「舍死不退」。雖戰力不高，但士氣很足。

日頭西斜，借著霞輝，呂蒙、韓當、朱然領了五千人馬奔至城下，見得對方人馬不多，關鳳心中寬慰，于禁則在一旁擔心說：「觀此情形，其餘兵馬皆有調動，如此養銳，遲則明日便攻城矣。」

關鳳心中一凜，該來的總是會來，苦自己對兵戰之事幾乎不懂，便言道：「王大人，城防兵力調動，直與於將軍、趙將軍商議決斷，不必問我。呃……，這兵戰一起，事有忽然，人無全智，如不當機立斷，恐有大患……，諸位皆可自領一部，相機而行……，縱有不當處，也皆由我關鳳擔當。」

如此放任權力，是因為關鳳怕自己鬧笑話，把事情弄砸，乾脆一推乾淨。又怕眾人不從，便承諾任何責任自己承擔。也當說說而已，君侯令都是假的！自己承擔什麼？可就這些「花言巧語」，騙得一個個服服帖帖。心存「士為知己者死」之意，稽首忙言：「定不負關小姐重託！」

眼見呂蒙將至，于禁、趙烈點了三千人，擁著關鳳出了城，呂蒙這是才第一次見到對方大旗。關鳳身後「大漢荊州特掌權宜督令」大書「關」字主旗搖曳；一左一右「於」「趙」二字將旗飄展。

呂蒙等也難得去理解關鳳這個什麼「督令」是個什麼玩意兒，韓當則縱馬躍出：「莫言廢話，何人上前受死！」

這呂蒙等人商議過，不與關鳳答話，怕言語有失，不知又推至何年何月才能對戰。

這于禁恨韓當罵自己「背主小人」，催馬便至，口喊：「找死小兒，來爺爺這裡早早投胎！」

二人均攜怒而戰，刀來槍往，三、四十合不分勝負，好一場惡戰，二人皆是當世猛將，直殺得塵沙滾滾，日月無光。

朱然看得興起，提刀大叫：「關家刁女，不思嫁人育兒，出來受斬！」

趙烈一旁大怒：「妄自大丈夫，只賺口舌，來試試某手中槍！」不時也戰在一起。

兩對四將戰不多時，于禁扎得韓當一槍，朱然劃得趙烈一刀，均不是要害，但雙方不願大將有失，遂鳴金。四將怒目相視，恨恨而退，算是打一平手。

這關鳳看見呂蒙只配一把劍，雖穿戰甲，**黑色戰馬，卻也斯文，又兼看了場打鬥的熱鬧，不等戰將回陣，玩笑地提槍一指：「呂大都督，可有興趣切磋切磋？」讓關鳳沒想到的是，這呂蒙立即笑言道：「哈哈！關小姐有話，當奉陪；呵呵！已有數年無人敢叫陣呂某。」呂蒙一抬手，親衛捧來長戟。

「關小姐請！」呂蒙抬戟指著關鳳說道。

剛好走回本陣的于禁輕聲對關鳳說：「呂子明（呂蒙字）壯時頗勇，武力不凡，三小姐當心！于禁自會壓陣。」

啊！呂蒙不是軟柿子呀！關鳳一陣懊惱，哎！人不可貌相，自己怎麼會有「呂大都督不太會打架」的愚蠢想法來，關鳳暗罵自己多事，鳴金后本可回城，這可好，還得過這呂蒙一關。

「呂都督請！」關鳳緩緩入陣，順著兩軍與呂蒙擺開架勢。

「關小姐乃吾之晚輩，關小姐請！」

「呂都督是長輩，理應呂都督先請！」

「大不欺小，三小姐請！」

「壯不欺衰，呂大人請！」

「喧賓不奪主，關小姐請！」

「客隨主便，呂大都督請！」

「刀兵無眼，關小姐請！」

「天氣不錯，呂都督請！」

……

「紅先黑后，關小姐請！」

「黑先白后，呂都督請！」

呂蒙心急，又好氣,心道：「我黑甲、黑馬是『黑』，可你呢？什麼白？就只看見你牙齒白。」氣得一時間沒答話。

這關鳳好笑，心道：「就是和我說到天黑我也有詞，還不帶重複。」

看著關鳳邊說「請」邊看天色，呂蒙知道又被繞進去了，但是一個大都督，對陣一個晚輩女流，自己先催馬動手，的確放不下這個面子，怕被以後傳為笑柄，可這關鳳就是不動，又一再禮讓，自己能怎麼辦？

看見呂蒙語窮詞竭，正著急，這時關鳳言：「呂都督，如此啰嗦，小女子倒有個主意。」

呂蒙正愁無語，便答：「願聞其詳！」

「我二人本無冤讎，然兩軍對壘各為其主，如不廝殺，於理不和，如此相惜，終究無果……」

呂蒙一聽，舒了口氣。畢竟這關鳳大家出身，還是講道理的，便直點頭說：「所言極是！」

關鳳又說：「若如此，只能憑天意而定，呂都督以為如何？」

反正可以動手，又有什麼不可呢？呂蒙心喜，便言：「就依關小姐，願詳告知。」

關鳳略作沉思，正色說到：「這樣吧！你我擇得一良辰吉日，於城外擺下高壇香案，另選黃道之日，擇時祈禱上天，再齋戒三月，三月之期到時，各點高香一支於壇前，誰點之香先行燃完，則誰先動手，呂都督以為如何？」

聽著關鳳一本正經的說完，呂蒙差點沒吐出血來，打個仗比天子祭天還啰嗦，等你這麼一折騰，到時候都要過年了，估計你又有其他託詞。心中對「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一句便更深了一層體會。

此時呂蒙心下煩亂，甚至有立刻催馬，給她關鳳幾下的衝動，直埋怨堂堂關君侯怎麼養出這麼一個怪胎來。可自持身份又不能這樣做，氣得把大戟一擺：「此事就依關小姐，然吳候有令，不可違。明日一早，我便要來取城，關小姐好自為之。告辭！」

「好！擇日築壇一事就拜託呂大都督了，我一女子，出城拋頭露面，也是不大方便……，哎！東吳錢財蠻多，可別小氣，這壇要築個十層八層的……」

這呂蒙氣得兩眼發黑，不願和關鳳多言，撥馬回陣，把大戟扔與親衛，頭也不回，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關小姐得需有命如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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