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番外001
蘇苒從許雲鹿的墓前站起來,許雲鹿的墓離蘇越、於景明並不太遠,蘇苒給蘇越掃墓的時候順帶給許雲鹿一起掃墓,只是以前她一年給蘇越掃兩次墓,現在是一月一次。
蘇苒生下陸星沉后,病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於不得不休學一年,所以陸星河快六歲了,她才讀研一年。
不遠處傳來陸星沉和秦星星的打鬧聲,秦星星是秦星和蘇蘭的閨女,因為蘇蘭懷孕的時候被秦星當大熊貓照顧著,所以星星出生時差點九斤重,打從娘胎出來,身體就倍棒,比陸星沉才大半歲,看上去卻比陸星沉至少大一圈,而陸星沉打從娘胎出來,不是這病就是那病,還喜歡哭鬧,嬌氣得不得了。
不過總的來說,在家裡秦星星喜歡欺侮陸星沉,在外面還是非常罩著陸星沉這個小嬌氣包侄兒的,十分有姑姑的范。
陵園周圍山清水秀,每次蘇苒來掃墓,星星和星沉都會鬧著一起來,對他們來講就跟郊遊一樣,而蘇蘭是非常支持兩個小傢伙跟著一塊鬧騰的,有這兩個小傢伙鬧騰,蘇苒那種悲傷的情緒經常被兩人沖斷,所以帶著兩個小傢伙來了十來次,蘇苒也快沒有當初那種悲傷得要死要活的情緒了。
蘇苒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見陸星河坐在許雲鹿對面那墓前面的台階上,正在翻一本漫畫書,陸星河在人民醫院醒來,第一聲叫的就是「爸爸」,只是從醒來就再沒見爸爸出現過,蘇苒能感覺到他的不安和失望,出院變得特別不喜歡說話。蘇苒也不敢刺激他,說許雲鹿的事。
秦星星經常欺侮陸星沉那個小侄兒,但對這個大侄兒,可是從心裡畏懼的,陸星河瞪個眼,她都可以從各種正在爆發的狂跩酷中秒變成個淑女。
蘇苒看看天色說:「默默,叫妹妹和弟弟,我們回家了。」
「好。」陸星河收起手裡的漫畫書,站起來,剛要開口,卻見幾個人往許雲鹿的墓走過來,為首的一個,陸星河認識,是陸連清,他爺爺,經常要接他和陸星沉去京里玩幾天,便叫了一聲「爺爺」。
跟著陸連清的人都知趣地留在遠處,陸連清走過來,在陸星河面前蹲下來問:「星河,和媽媽又來看爸爸了。」
「媽媽說是來看外公的。」
陸連清苦笑了一下,摸了一下陸星河的頭,讓陸星河去玩,本來蘇苒的情緒都正常了,陸星河的話,讓她的眼睛一下又酸了,她揉了一下眼說:「陸伯伯,你來看…」
「早就說了,不準叫伯伯的嗎!」
「陸…,爸。」蘇苒有點難為情,雖然生了陸星河和陸星沉,可畢竟還沒跟許雲鹿正式結婚,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怎麼稱呼這些長輩,太遠了,怕傷了對方的心,太近了,她又怕對方在心裡嘲笑自己。
「這就對了,爺爺奶奶給孩子們帶了些吃的用的,我讓人放在奶茶店了。」
「謝謝爺爺奶奶。」
「說那麼多見外的話,爸爸倒覺得爺爺奶奶的建議挺好的,讓星河和星沉到京城上學,那裡的教學質量比這裡好得多,當然我們會尊重你和他們太姥爺太姥姥的意見。」
蘇苒點點頭,陸連清又問:「我剛去看他們了,太姥姥的身體可得當心些。」
蘇苒又點點頭說:「醫生說了,姥姥她需要靜養,不能受太多刺激。」
陸連清嘆了口氣說:「偏偏小鹿這個混蛋就是她心裡的梗。」
陸連清走到許雲鹿墓前,許雲鹿的墓碑上沒有照片,蘇苒不願意把許雲鹿活著的任何一張照片放在上面,怕蘇苒再受刺激,所以大家只好作罷。
陸連清站了一會兒,蘇苒感覺陸連清在感情上是挺難受的,不過想罵許雲鹿的情緒更重一些,直到臨走,陸連清才出了聲:「走,我們去看看你父親。」
「我們已經看過了。」
「自己的父親,多看一次會有什麼損失嗎?」
蘇苒只得跟著陸連清往蘇越的墓走,陸星沉和秦星星一看還可以玩,不用回家,立刻又撒開腳丫滿陵園地亂跑起來,白果趕緊讓人跟緊點。
陸星河又坐回原來的地方,這次沒看漫畫書,而是盯著許雲鹿的墓碑,那上面什麼也沒有,沒照片沒名字。
到了蘇越墓前,陸連清同樣站了一會兒,才伸手拍拍墓碑:「小越,於景明沒欺侮你吧,你呀就是個老實頭。」
陸連清說完,嘆了口氣,就沒再說話了,又站了一會兒,便招呼蘇苒離開時,蘇苒小心問:「爸,郭大隊長說我爸是鹿叔叔打死的…」
陸連清笑了一下說:「小鹿再混也不可能打死他蘇越哥哥的。」
「鹿叔叔跟我爸關係很好。」
「你爸給我當了六年勤務兵,是所有勤務兵中時間最長的一個。」
蘇苒有點吃驚。
「小鹿第一次到部隊來探親的時候只有一歲,就是你爸帶著,以後每次到部隊來探親,都只認你爸,他就是你爸爸的小尾巴,就是從部隊回京城了,還會給他的蘇越哥哥打電話。」
蘇苒鬆了口氣,一直在心口梗著的那根刺總算沒那麼扎得慌了,陸連清接著說:「而且小鹿的命還是你爸爸救的。」
蘇苒有點吃驚,陸連清點點頭,陷入了回憶:「他七歲那年,也是我被派往雪山駐地基層鍛煉的第三年,他特別想我,我也特別想他,我父子倆一通電話就是兩三個小時,他嚷著要來看我,我實在想他想得厲害,就同意了,那個時候是冬天,不適合探親,但因為我們這一想念,他的母親就放下實驗和論文帶他來了雪山,我當時有項特別緊急的任務在執行,就派蘇越去接的他們,他們每年都要來兩三次,但這次…」
蘇苒感覺一種悲涼的氣息就在陸連清這一停頓中產生了,那種悲涼還不停地擴大,好一會兒,陸連清才從悲涼中走出來說:「我當時執行的任務是和果阿政府聯手追捕果阿入境的大毒梟兼軍火走私頭頭阿法規,阿法規的藏身點、入境人員和火力配置,我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端掉那個窩點本來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只是為了加大打擊的力度和聯合行動的國際意義,才跟果阿聯手的。誰知道果阿那邊的負責人賓里,居然在我們快完成包圍阿法規窩點時,槍走火了。阿法規那伙人都是慣犯,聽見槍聲,立刻突擊,硬生生從還沒完全合攏的包圍圈裡逃了出去,而賓里那聲槍響除了給阿法規通風報了信,還造成了一次大雪崩。蘇越接著小鹿母子進山正好那片地區休息,小鹿正是狗嫌人煩的年紀,他從小就淘,車一停,他就四處撒野亂跑,許雲自然得看著他,剛好就到了雪崩的邊緣地帶,一下就被埋了進去。蘇越不顧性命危險地把埋母子兩的雪挖開,夠著了被許雲用手拚命頂在上面的小鹿,但蘇越拉起了小鹿,怎麼也拉不上來被雪埋了大部分的許雲,許雲讓蘇越帶著小鹿找我來救她,蘇越怕一個都救不了,想把哭鬧著的小鹿放到安全的地方再來救許雲,只是他扛著小鹿到了安全的地方,放好小鹿,剛想再回去,二次雪崩就把許雲深埋了進去。」
蘇苒才知道自己的父親跟許雲鹿還有這樣的淵緣,而從陸連清平穩卻十分抑鬱的回憶中,感覺得出陸連清失去許雲的那種痛苦,並不比自己失去許雲鹿差,對這段往事的回憶,對他衝擊顯然十分巨大,說到這裡就停頓敢,陸連清平靜好一會兒,蘇苒才小心說:「爸,明明是鹿叔叔自己亂跑,他還一直怪你。」
「我們從那以後就是敵人,我失去了妻子,小鹿失去了母親,小鹿是個被家人各種寵溺長大的孩子,在內,他一定不停地自責自己為什麼當時要想什麼親爹,弄得比親爹親得多的親媽沒了,在外,他表現就是各種作,跟我對著干,甚至對蘇越沒能救出他母親也是各種怨恨,見著蘇越就對他又打又罵,還讓我開除蘇越,不讓蘇越給我當勤務兵。正好當時於景明到部隊要找一名業務過硬的人配合他工作,我為了給小鹿一點教訓,就明裡開除了蘇越,暗裡卻讓他跟於景明到南滇警局報到。蘇越真離開了,小鹿又急了,整天不是哭他媽媽就是要找蘇越哥哥,我當然不可能依著他的小性子,再把蘇越調回來。只是沒有了蘇越,我就成了他唯一的攻擊對象和假想敵人,我們父子後來發生的事情,那件件都是可以記入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我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再來關心蘇越。而蘇越應該是怕他一出現,就讓我們一家重新陷入失去許雲的悲傷中,他數次來京或路過京,連電話都沒給我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