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鐵桑公

第六十五章:鐵桑公

羅逍,郁瑩撇下攔路的五人,沿路更無阻礙,犀牛展開四蹄疾馳,不半日已奔出將近百里,離金花婆婆相距得遠了,當下任由犀牛緩步而行,郁瑩哼著小曲,大難脫身,更是珍惜眼下光景。

那犀牛卻越走越慢,偶爾發出幾聲悲嘶,羅逍暗覺奇怪。又行一陣,犀牛突然一個趔趄,翻身栽倒,羅逍不及脫離牛背,隨勢下沉,郁瑩一拉他后領,縱身躍起,翩然落下地來。但見那犀牛仰天摔倒,幾下翻滾,口吐白沫,竟然死去。羅逍,郁瑩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郁瑩走近幾步查看,犀牛頭頸和胸背均無異樣,再看其後臀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只見兩枚金色飛鏢插在犀牛臀上,飛鏢之後均綴一朵金光閃閃的五瓣鮮花,金花鏢深插犀牛肉里,創口處黑血兀自汩汩流出,嘆了口氣:「金花婆婆的毒鏢竟是如此厲害,連犀牛這等龐然大物也是抵受不了。」

羅逍感激它背負自己二人脫身,折些樹枝樹葉遮在犀牛身上,郁瑩冷冷一笑:「它已經死了,弄這些勞什子作甚。」羅逍道:「它帶著我們逃離金花婆婆的毒手,對我們莫大恩德,它卻因此而死了,原該好好安葬它才是,只好弄些樹葉蓋體了。」郁瑩笑道:「一頭畜牲,犯得著這麼費事么?」羅逍道:「畜牲也是生命,剛才倘若不得它相救,那麼躺在地下的恐怕是我們倆了。」想起金花婆婆的猛惡,渾身激靈靈打個冷顫,不再與他辯駁。

突然聽見身後刀杖相擊,隱隱有打鬥之聲郁瑩心中一凜,暗道:「難道金花婆婆竟追了上來了?不知打鬥的另一方是誰。」瞧瞧迂迴,伏在隱蔽處一張,這才吁了口氣,打鬥的一共有三人,金花婆婆卻不在內,只見其中兩人一舉大刀,一揮長劍,雙雙向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者攻去,那老者身穿灰袍,目露精光,手中使的是一柄奇形怪狀的鐵杖,說它是杖,卻又不是,杖身自中部到末尾開了三個枝杈,末梢磨得極是尖利,杖尾又有一個圓形鐵球,球身長滿尖刺,就如是剛從樹上折下去掉葉子的樹枝。

那灰袍老者舉杖迎擊另外二人大刀長劍的夾擊,兀自遊刃有餘,笑道:「傳聞川西二聖一個刀法高明,一個劍術高超,非同凡響,今日一見,嘿嘿,不過爾爾。」郁瑩「啊」的低呼:「原來他們是川西二聖!」羅逍道:「川西二聖是怎麼樣人物。」郁瑩道:「川西二聖成名已久,追風劍姚智興精於劍法,四十八路無影劍法快逾流星,萬難抵擋;開碑刀柯易方擅於刀招,二十四路霸刀刀法開碑裂石,這兩人均獨步武林,竟合斗這老者不下,可不知他是誰?」那老者以及川西二聖聽見郁瑩呼叫,早已知覺有人在旁,郁瑩話聲雖低,三人於打鬥之中仍一字一句地聽在耳里。那老者她聽她誇讚自己自是十分歡喜,向郁瑩微微一笑。川西二聖卻怒道:「好一個「合斗不下」,且讓你瞧瞧川西二聖的厲害。」說著追風劍姚智興使一招「霧裡看花」,開碑刀柯易方橫劈三刀,豎劈三刀,「縱橫交錯」,兩人分從左右向那老者攻來。那灰袍老者一笑,鐵杖左右格打,一一將劍招刀法化解開。開碑刀柯易方叫道:「好,鐵桑公鐵桑杖法果然精妙。」羅逍問道:「鐵桑公是誰?」郁瑩搖頭道:「我不知道,江湖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號。」

姚智興、柯易方一擊不中,當即變招,一時間刀,杖,劍三樣兵刃齊舞,打得呼呼風響,郁瑩看得連連驚異,看姚智興、柯易方兩人武功之高,自己殊無把握能否接得住他們二十招,而鐵桑公以一敵二,雖不能說穩佔上風,但打鬥良久,未露敗象,與兩人鬥了個旗鼓相當,那麼他武功之高,更是遠勝於己,望塵莫及了,心下沉吟:「鐵桑公?鐵桑公?我怎的想不起有這麼號人物?」

三人越打越快,斗到分際,姚智興叫道:「刀劍合璧。」手中長劍忽的一沉,變成直砍直削的大刀招數;而柯易方大刀則變得靈動之極,一把刃寬背後的大刀竟然舍刀法不使,卻使出極其怪異的劍招來。鐵桑公乍見之下,大覺奇怪,兵器之道,講究劍走輕靈,刀出沉猛,諸般兵刃各有其長,既使劍,則應走輕靈之道,使刀,則練沉猛之勢,是以使劍的雖劍法不同,講究輕靈卻是殊途同歸,眼下姚智興長劍忽使刀法,柯易方大刀卻出劍招,大違常理,可這麼一來,兩人攻勢變得怪異已極,鐵桑公措手不及,鐵桑杖法微見散亂,知道厲害,凝神拒敵。又拆七八招,川西二聖怪招迭出,鐵桑公已是左支右絀,但已略微窺破了他二人刀劍合璧的玄奧。

原來三年之前,川西二聖名聲大噪,在河北道上遇上赫連千鈞,當時赫連千鈞已被武林中人尊稱「北杵」,乃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狹路相逢,勇者爭勝,兩人一遇上赫連千鈞,便要切磋切磋,要把他這四大高手的名號奪到手,豈知那赫連千鈞實有驚人藝業,姚智興與他拆不過一百招便即落敗,柯易方提刀又上,他兩人武功在伯仲之間,又哪裡能夠接得住赫連千鈞一百招?赫連千鈞見他們不服,笑道:「你們兩個一齊上,也還不是我對手。」姚智興、柯易方大怒,心想你武功再高,我兩人合手,難道還怕你不成?江湖中講究單打獨鬥,倘若還是勝你不了,我兩人還有什麼臉面立足天地?一挺大刀,一揮長劍,雙雙攻上。哪知那赫連千鈞一柄金剛杵揮舞開來,力大如山,打得兩人束手束腳,斗不半日,姚智興長劍、柯易方大刀先後背他金剛杵砸斷,兩人已累得氣喘吁吁,赫連千鈞卻神定氣閑地道:「兩位再練十年,才來爭這四大高手之位罷。」絕塵而去,姚智興、柯易方兩人只氣得臉色醬紫,一怒之下,回到川西,閉門苦練,經過幾年,已功力大進,暗忖與赫連千鈞相去無遠,可那次數度受辱,,總咽不下這口氣,兩人為雪前恥,苦思月余,這才想出了這套刀使劍招,劍使刀法的怪招來,他兩人刀法劍法已臻上境,雙方將招數互傳,你教我刀法,我教你劍招,又苦練年余,自思若我兩人單打獨鬥勝你不得,使這刀劍合璧之術總該立於不敗之地,於是出門北上,去找那赫連千鈞比武,不想在道上遇見了鐵桑公,雙方言語不和,動起手來。

鐵桑公又看一陣,知道他二人除了姚智興長劍使「霸刀刀法」、柯易方大刀出「無影劍招」外,更無特異之處,只是他們怪招一出,一時摸不著頭腦,先自怯了,這時看清楚了其中關竅,嘿嘿一笑:「小心了。」鐵桑杖一帶一拂,立即將刀劍一齊震蕩開來。姚智興、柯易方一怔,這套刀劍合璧的武功他們從未使過,不知其威力幾何,眼看一出手便攻得鐵桑公手忙腳亂,孰知數招一過,就被鐵桑公破解。姚智興又叫道:「刀劍變幻,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虛虛實實,實實虛虛。」長劍一抖,又迴轉輕靈之勢,猛然間又舉劍豎砍,卻是霸刀刀法中的一招「力劈華山」,看柯易方時,見他一柄大刀也是忽使刀法,忽而又出劍招,招數變幻詭奇,連鐵桑公也看得呆了,竟看不清姚智興手中拿的是刀還是劍,又或非刀非劍,撲的一聲,肩頭中了柯易方一刀。鐵桑公猛地一跳,喝道:「好,你有你的怪招,我有我的鐵杖。」話音甫畢,舉杖橫掃,點打挑刺,威力猛增一倍。他這鐵杖乃仿桑樹之形製成,使的主要是一套鐵桑杖法,鐵杖上又有鐵枝伸出,直比矛頭槍尖還要鋒利,既可點穴,又可以之刺傷敵人,最是厲害不過,靠近杖尾處有一帶刺小球,宛如桑椹,可在杖法施展時扎入對方體內。鐵桑杖本就奇特,又兼有這許多功用,鐵桑公在兵刃上已大大佔了便宜,然而更令人悚然動容的是鐵杖中空,內藏機關!

鐵桑公一施展起鐵桑杖法來,姚、柯兩人雖刀劍變幻,虛實難料,然在鐵枝杖影中卻相形見絀,只攻一招,守一招,雙方又成相持不下之局。

又斗七八十招,雙方仍不見勝負,鐵桑公斜掠一杖,突然喝道:「躺下!」按動鐵桑杖上機括,嗖嗖兩枚桑球激射而出,去勢奇快已極,擊中姚柯兩人胸口,姚智興、柯易方但覺胸口一陣劇痛,胸前真氣登即凝滯不通,鐵桑公更不待他們有喘息餘地,倒轉杖頭在姚柯兩人身上連點數下,兩人登時動彈不得。

鐵桑公收回鐵杖插在背上,說道:「你兩個砍我一刀,本該把你們殺了報仇,可你們已中了我的毒桑子,想來命也不久長了,哈哈。」郁瑩看姚智興,柯易方兩人胸口,果見兩枚鐵桑球深入他二人肉里,周圍有拳頭般大的地方已變得烏黑,中毒已深,向羅逍瞪了一眼,心裡說:「你說我狠心,這鐵桑公可不知要比我狠心百倍呢。」羅逍道:「他們砍你一刀,確是他錯在先,可也罪不至死,老丈人請把解藥給他們罷。」鐵桑公嘿嘿一笑:「好一個罪不至死,你說得倒輕巧,倘若我剛才閃得稍慢,老夫這顆人頭還在脖子上么?」羅逍知道他這話也是有理,無言以對,可是眼看姚智興,柯易方兩人很快就會毒發身亡,如何忍心?

鐵桑公揮揮衣袖,正欲走開,瞥眼間看見羅逍呆在原地,突然眼中精光四射,就如看見了金山銀山那般欣喜若狂,走過去摸摸羅逍背脊,又摸摸他向後凸出的後腦勺,口中嘖嘖稱奇。羅逍背上腦後給他莫名其妙地摸得渾不舒服,怒目而視,叫道:「你做什麼?」鐵桑公卻喜孜孜地道:「小子,我看你骨骼驚奇,腦筋靈活,真是一塊百年不遇的好材料,快快拜我為師,我便將普天下最高深的武功盡數傳你,不出幾年,你就會成為武林中說一不二的絕世高手啦,哈哈哈。」他滔滔不絕地說著,竟自歡喜得大笑起來。羅逍更是摸不著頭腦,說道:「什麼……拜你為師?」鐵桑公笑道:「放心,我今日高興,絕不會拒絕,你先跪下磕頭,苦苦求我收你為徒,我假意不允,你再求,我又不允,你又求,我這就允了,這叫做求師若渴,哈哈,歷來都是這麼做的。」羅逍怒道:「誰要拜你為師了?」鐵桑公一愕,他只道自己肯收他,他定會感激得淚流涕流,竟沒想到羅逍會一口拒絕,說道:「怎麼,你嫌我武功不強,武藝低微?」雙手往腰間一插,說道:「哼哼,說到武功,天下有哪一個及得上我了?什麼東傑西靈,南琴北杵,什麼天下四大高手,都是放他娘的狗臭屁,一群窩囊飯袋,趁著我鐵桑公閉關修鍊,獨自封什麼東南西北四大高手,我要是跟他們爭,準保一手一個,將他們個個打得落花流水……喂,喂,你拜師是不拜?」羅逍道:「不拜。」鐵桑公微微有氣,問:「為什麼不拜?」羅逍道:「因為不拜,所以不拜。」鐵桑公摩拳擦掌,手指關節握得格格直響,叫道:「太陽打西邊出來啦,有師父求徒弟拜師,他卻不拜,我鐵桑公是何等樣人,哼!就算有人給我磕上一千一萬個頭,千般苦纏,萬般哀求,求上十年八年,我也未必會答應,小子,快拜罷,時機稍縱即逝,我可沒耐心再在這裡等你了。」羅逍斬釘截鐵地道:「不拜。」鐵桑公氣得如狗急跳牆,問道:「為什麼不拜?」羅逍怒氣再也不可抑制,大聲道:「不拜就是不拜,跟你學武有什麼好?我寧願去拜了庸夫潑婦,小貓小狗為師,也絕不會要你做我師父!」鐵桑公氣急敗壞地道:「好啊,你竟說我是庸夫潑婦,我……我……」羅逍道:「錯了,錯了,潑婦是女的,請問你是男是女?」鐵桑公給他一下搶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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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論劍之劍影迷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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