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審
范夫人並不言語只是轉頭看向了范登,明擺著以她為首。范登冷著一張臉,說道:「微臣有一事不明還請國公夫人解釋一下。」
對於范登這種強硬的態度雪鳶並不覺得奇怪,心裡反而鬆一口氣。「請范大人明言,妾身自然會知無不言。」
「國公夫人深更半夜派一名管家和一名丫鬟硬是把我們夫妻請來不知所為何事,要知道這可是有違國法禮數!」范登憤然出聲,顯然是為了雪鳶把他們強請來有所不滿。
雪鳶聽到這裡看了一眼低頭喝茶的范夫人一眼,只見她神色如常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彷彿沒聽到這番話一般,就這份定力雪鳶對她已經刮目相看。
「范大人,妾身先給你賠罪了,這麼魯莽的把你們請來實在沒有辦法。難道範大人和夫人就不曾想過妾身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國公爺的朝廷政敵你請來,還是在這夜半三更時分?」雪鳶不急不躁反問一句。
范登冷哼一聲:「就算你想要算計老夫老夫也沒什麼可怕的!」
雪鳶一呆,沒沒想到他居然會以為自己會算計他,不由得輕笑出聲,看著范夫人說道:「大人多慮了,雖然說你和國公爺在朝堂上略有不和,可是都是為皇上辦事的,都是為了百姓民生,為了繁榮昌定,國公爺在家裡經常對臣妾說他很佩服范大人的為人,剛正不阿,潔身自律,那身傲骨更是國公爺最佩服的。」
聽到這番話就連范夫人也面露驚訝,眉頭一皺說道:「國公爺過譽了,我家老爺這脾氣真的是執拗得很,夫人有話直說吧,明日老爺還要上朝。」
「那好,我就直接說吧。」雪鳶知道這個時候說得太多反而會引起別人懷疑,心裡思索從哪個角度說比較恰當,眉頭微皺,良久說道:「妾身請教範大人一個問題。」
「夫人請問。」范登道。
「若是家宅之中有人意圖謀害自己的夫君這是何罪?」雪鳶道。
「按律當斬。」范登乾脆利落的回答。
雪鳶輕點頭,又接著問道:「如果此人受人指使,那指使之人該當何罪?」
「哼!罪大惡極,當處以絞刑。」范登厲聲道。
范夫人這時看向雪鳶,看向這個名聲在外的悍婦要耍什麼花樣,眼神中帶著絲絲疑慮。
「雖然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這件事情實在是干係重大,有人意圖謀害國公爺的性命,為了給國公爺討個公道所以妾身真好請范大人來做個見證。之所以請夫人來不用我說夫人想必也清楚,深更半夜的怕有污言碎語傳出所以只好勞煩夫人給妾身和段大人做個見證。」雪鳶道。
范登和夫人顯然沒有想到居然會只這樣的事情,眉頭皺了起來,他們顯然是不想捲入到這種事情當中來。
「夫人,既是家宅之事我家老爺就不便摻和了。」范夫人婉言拒絕。
「若是在平常自然只是家宅之事自然也不敢勞煩范大人,只是今日之事不只是家宅之事還關係到天下蒼生,所以才不得已而為之。」
范登神色一震,范夫人也覺得渾身一顫,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雪鳶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既然如此,那就請國公爺把事情搬到朝廷上去說,下官就更不敢隨意參與了。」
雪鳶知道自己這番話把他給嚇到了,冷笑一聲:「常聞范大人一身清正,不畏權貴,常常直言犯上為民請命,原來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遇到真正的大事反而退縮不前。妾身雖為一介女流可是也知道何為大義,何為小節,大人真是令人失望。」
「夫人這話可就有些不妥了,我家老爺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何去在意別人的言語,就如同夫人一樣,嘴裡說著國家大義,可是行為上卻有不妥,如果真的關係到國家大義的事情,那就應該由國公爺上書朝廷直言不諱,何苦把這麼一頂大帽子扣在我家老爺頭上。」范夫人聞言惱怒出口駁斥。
「夫人所言有理。」范登附和道。
雪鳶也不生氣,打量一下二人,嘆口氣說道:「夫人莫惱,請聽我一言,妾身說完后如果夫人和大人覺得此事不能相幫妾身絕對不會強人所難。」
范夫人又和范大人相視一眼,聽到雪鳶的話不好再開口反駁只得說道:「國公夫人請講。」
聽到此話雪鳶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摔袖而去,只覺得手心裡濕漉漉的,如果不能把范登說動做個見證,以後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實行了,但是要打動范登絕不能從個人恩怨說起,只有從民族大義,百姓蒼生作為突破口了。
沉定了一下思緒,開口言道:「當今朝局動蕩不安,太子和四皇子矛盾日益激化,我家老爺因此受了牽連。范大人知道我家老爺是支持太子的,自古有名訓,立嫡立長,太子既是皇上的嫡子,又是長子,太子之位又是早早定下的,只可惜賢妃娘娘仗著皇上寵愛力圖太子之位,覺得朝局動蕩,百官不寧。」
說到這裡雪鳶看到范登面色不虞,又看到范夫人神色一震,知道自己說起了當今最敏感的話題不好介面,但是他們既然沒出言反駁雪鳶就心裡放下心來,接著說道:「按說這些國家大事我一個婦人是不應管的,只可惜他們的手伸得太長,居然敢讓人意圖下毒害死國公爺為四皇子剷除異己,這就是臣妾不能容忍的。」
二人神色漸漸凝重,都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也都有些不相信,因此面帶疑慮。
「我知道範大人有疑慮,所以今天晚上妾身要審問個清楚,范大人是刑部侍郎,又是一身傲骨,更重要的是平日子裡和我家老爺常常意見相左,有您為我們家老爺作證,想必別人也說不出二話來,所以這才厚顏想請,還請大人看在百姓蒼生的面上主持公道。」
范登自然明白雪鳶那句為百姓蒼生的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四皇子和太子真的要爭奪太子之位,不知道會發生多少流血事件,只是他從沒有想到要把自己捲入到爭奪皇位的漩渦之上,因此站起身來回道:「恐怕微臣幫不上忙,我從不想捲入朝黨之爭,還請國公夫人見諒。」
雪鳶一驚,沒想到他會拒絕,轉念一想這也怪不得人,誰又願意是非漩渦,冷靜明理的都會選擇明哲保身,置身於漩渦之外。
「范大人這樣說妾身也不能相強,明哲保身乃是上策,大人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妾身能明白。只是,禍起蕭牆,兄弟相殘,當今聖上百年之後誰又能真的躲得過這漩渦。與其等到日後天下大亂,百姓塗靈,大人難道就沒有想到在這事情還沒有發展壯大的時候把它消滅於萌芽狀態?更何況,妾身並沒有想讓大人真的捲入這漩渦,段家沒有辦法已經捲入了,這裡面苦楚誰又能比我們體會更深!妾身只是想讓范大人做個見證,說句實話,僅此而已。」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雪鳶身體挺直坐在那裡,眼神毫不相讓的看著范登,雪鳶能感受到范夫人那刀一樣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刮來刮去。雪鳶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退縮,如果自己這邊耽誤了,只怕段風揚那邊也會受牽連。
范登一臉鐵青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只是身體微斗,雙拳緊握,雪鳶的話確實讓他震驚。更何況他早已經因為這皇位之爭心有怨言,只是他不想禍連家人所以一直以來隱忍不語。
禍起蕭牆,生靈塗炭,這才是讓他動心的根本,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只是他沒有想到學院一介婦人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見識。想到這裡轉頭看了范夫人一眼,他希望自己做任何決定能得到家人的支持。
范夫人面帶微笑輕輕的點點頭,范登這才放下心來,輕嘆道:「夫人見識廣闊絲毫不遜於男子,下官佩服。既然夫人連國家大義都搬了出來,下官只好遵命,今日就為夫人做個見證。」
雪鳶這才鬆口氣,面袋感激地說道:「謝謝大人,如此妾身就可以為夫君尋個公道。妾身也不想多耽誤時間畢竟大人還要早朝,就請大人和夫人跟妾身到正廳去吧。」
進了正廳,屋子裡早已經都布置好了,四扇百花爭春圖案的大屏風立在堂上偏角,屏風後面有一張小桌,桌上筆墨紙硯齊全,桌子後面是兩把圈椅。
范登不解的看著雪鳶,不知道她又要做什麼。
「范大人,為了這份口供的真實性,只好有勞大人親筆書寫審問過程,請大人諒解妾身的為難之處。」
范登看了雪鳶一眼,只怕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想得這麼周到,點頭應允,雪鳶謝過之後轉身出去。
端坐在堂上正座之上,一直在這裡伺候的丫鬟婆子早已經筆直的站在一旁,翠枝和紅纓一邊一個站在雪鳶的身後,神色肅穆令人心顫。
「把陳姨娘帶上來。」
雪鳶一聲令下,早已經有守在門口的婆子迅速離去,不一會的功夫就把陳鳳嬌從耳房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