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悔不當初
就算雲鏡不介意,華氏有交待,可這口氣,秦氏如何咽得下去?
姚婧從前便跟著華氏與秦氏不和,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還事關蕭煜,秦氏豈肯忍氣吞聲。
不將姚婧名聲搞臭,自不肯擅罷干休。
是而,姚婧不知廉恥、一心想嫁給蕭煌做妾卻不被接納,竟心思惡毒地於神聖之地設計陷害自己四哥與二嫂遭人非議,以期蕭煌不明真相下一怒休妻、險些害死清白無辜的二夫人這事,很快便傳遍了蕭家上下,漸漸又流傳至了外面。
自古女子名聲極其重要,尤其是作為未嫁女子。
姚婧這一樁事占足了不知廉恥與惡毒二個大忌,想要嫁得一個好人家自此是無望了。便是尋常的人家,這正室之位也休想沾得。
如此的妒婦與毒婦,便是命好有人肯要收了做人家妾室,這正妻也得日夜防範,夫婿也要擔著戴綠帽的風險。
這未閣時都能設計得出那等淫邪之事,一旦嫁為人婦,還有什麼樣的事做不出來?
如此一來,姚婧在蕭家繼續住下去便顯得華氏為人不公,有一味坦護侄女而讓媳婦遭受委屈之嫌。
這種話可輕可重。
若雲鏡還是從前那個傻子也罷,出了這種事雲郡王雖心中不快,到底女兒傻著不便過多過問,頂多私下派人讓蕭家收斂收斂、不要太過份便好。
如今雲鏡傻病已除,又甚得雲郡王喜愛,雲鏡自己不介意是一回事;華氏不處理,便又另當別論。
所以聽到外面有流言傳回來,華氏這心裡真是又恨又氣。
無奈這事確是自己種下的因,若是自己之前鐵了心不許姚婧生出歪心思,便也不至會結出這樣的果。
可眼下,最難辦的卻是姚婧的去留問題。
表弟早年喪妻,念女兒年幼便有心將姚婧托於自己照養,誰知待到出嫁之年,卻生出這麼大的事來。
此事不僅對姚婧名聲有損,對姚家的名聲都損害極大。
雖說姚家遠在外地,可難保這壞事傳千里,如今便是將姚婧安頓回昌州姚家,就怕表弟近年新續的二房知曉風聲后,自此家中怕是難寧。
唉,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早知今日,當初她無論如何也要掐了姚婧的心思,斷不至生出這樣大的波折來。
如此不過兩日,華氏便為此事愁得消瘦了兩斤。
姚婧又三不五時地在她眼前哭求,說其如今已知道過錯,今後斷不敢再做出這樣的混帳事,只求姑媽念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做主讓二哥收了她。
哪怕沒個名份,她也認了。
這話聽得華氏滿心裡不是滋味。,
先不說蕭煌收不收她,根本由不得自己說了算。
單說如今二媳婦這樣的為人,自己沒趕走姚婧已叫她受了極大的委屈,豈能再這樣的事情發生后,再給老二塞一房小,這就算姚婧想得出,她也斷做不出。
這個消息,自然有人前來透露給雲鏡知道。
而她聽后也未生氣,只是冷笑一聲,道姚婧這是嫌自己動作慢了,沒趁熱打鐵將她修理痛快!
不過不妨事。
她要的便是姚婧提心吊、上竄下跳的樣子,等其撮跳得差不多時,便是自己給她「驚喜」之時。
就在華氏萬分為難之際,蕭家木行的生意卻開始起死回生,蒸蒸日上起來。
雲鏡為替華氏分憂,主動寬慰其這事她已與爹有了交待,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張,要華氏不必自責。
有了她的開解,華氏顯然輕鬆不少,越發感嘆二媳婦貼心,比起自己疼愛無數的姚婧要讓人省心多了。
自此,華氏便對雲鏡敞開心懷,對姚婧怒其不爭的想法也開始說與雲鏡聽。而每回得雲鏡開解,她便感覺心情上升不少。
如此又過了些日子,華氏對雲鏡漸漸依賴,凡事不知不覺都先與雲鏡商量,直令蕭煌都難以置信。
之後不久,近時與華氏走得很近的鄭家媳婦便帶給華氏一個好消息。
其親自上門來替她遠房侄子林某跟姚婧說親,說願意娶姚婧回去做填房。
那林某年剛三十齣頭,相貌適中,經營瓷器生意。早年喪妻,有一個十歲大的兒子,一個偏房。
這樣的條件若在從前,自是入不得華氏的眼。
可今非昔比,姚婧若錯過了這個機會,只怕連嫁給人家做填房都是奢望,自不敢輕易推掉。
而姚婧那邊不消說,直嚷著寧願一輩子不嫁也不會嫁給人家做填房,說這是雲鏡暗使的絆子,藉機報復她來了。
華氏給氣得不輕。
姚婧有錯在先已是眾所周知,而鄭家媳婦與雲鏡並無私交,上門提親也是當著自己與雲鏡的面才提出,姚婧卻不識好歹一口污水潑在雲鏡身上,當真是不思悔改、冥頑不靈。
雲鏡卻對姚婧的惡語相向不介意,面對華氏的氣惱,她只是跟華氏提議,這事既已到如此地步,不如寫信通知姚父,聽聽一他的打算也好!
華氏想想有理,自己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姚婧在自己身邊出的事,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留在蕭家,表弟總有知道的一天。
何況眼下之事迫在眉睫,行是不行,須給說親的人家一個交待。
這樣一直拖著,也不是事!
許是與女兒長年分離的原因,姚父對姚婧的感情自續弦替他又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已經越發淡疏。
早年還會逢年過節都接姚婧回家小住、每回經商路過俱給姚婧帶些禮品,近年則只剩了姚婧生辰才派人送來幾樣禮物,比之華氏這個做姑媽的都要不如。
是矣收到華氏的信件,姚父雖表示震驚,卻也沒有想象中的煩惱。
其派人送來的回信中,一度跟華氏提起如今生意難做、家中開支大,近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之事;對姚婧的關心卻平淡至極,只說此事只憑華氏做主,他如今心力有限,一切便拜託華氏云云。
華氏自收到回信,再見姚婧,便時常露出感嘆之色來。
都說世事無常一點也不假。
姚婧自幼等於自己看著長大,無論相貌、品性本也皆數上乘,卻一朝失足,便落到如此下場。
倘若未曾發生這樣一樁事,姚婧要嫁得一個好人家,定不是難事。
屆時表弟面上有光,對這個女兒出嫁之事自會體體面面、風風光光,斷不會這般敷衍。
然感嘆歸感嘆,該做的決定還是要做。
事已至此,姚婧想嫁給老二鐵定沒了可能,要留在蕭家一輩子不嫁,也不現實。
與其等成了個老姑娘無人問津,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嫁進林家。
好歹是正室,家境也還可觀,嫁過去若肯好好過日子,幸許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如此一想,她便有了答應鄭家媳婦的決定。
本著照養了姚婧一場的情份,她又跟鄭家媳婦仔細詢問了那林某的家境情況,並悄悄派人前往泉州打聽對方實況,待回來的人告知一切與鄭家媳婦所說無差方安了一顆心。
如此這婚事,便算定下了。
姚婧哭鬧不止,直嚷著要回家去,卻被華氏丟給她的一紙其父親筆信,當場哽得發不出聲來。
如今她聲名盡毀,若是再與華氏鬧翻而回,家中肯定也不會有她的容身之處。
從前爹未續弦還好,如今繼母給爹生了兒子,爹對她的感情明顯一落千丈,估計便是回去,繼母也會撮竄爹把她給隨便嫁出去。
到時候只怕比如今的境況會更糟,那可就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這樣幾番一猶豫,那邊華氏已經開始跟林家商議起婚事來。
姚婧就要嫁去泉州給人家做填房的事實,已經是鐵板釘釘,再無更改的可能!
林家分別給蕭、姚兩家兩頭送了聘禮,也算得出手大方,甚得華氏滿意。
這婚期便定在端陽之日,急是急促了點,卻於如今的華氏與林家看來皆有心早辦早安心。
置辦嫁妝之事經雲鏡與華氏商議后,便交給了凌錦如來打理。
按說這樣的事本該姚家派人接了姚婧回去置辦,然姚家僅派人送來五百兩銀子與一個幫忙的婆子,田地、店鋪一樣沒有,顯然將姚婧的終生大事完全託付了華氏。
作為林家的嫡長女,這五百兩原本也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全給姚婧作了嫁妝,也算待她不薄。
可難就難在姚婧在蕭家是個尷尬的存在。
眾所周知,婚姻大事何其煩瑣,區區五百兩若在尋常人家,可以置辦不少東西。
然蕭家這樣的人家,辦一場婚事其開銷不談其他,光酒席最少也得花個小几百兩;所以這些銀子若置買上一兩處合適的田地或店鋪、宅子,再買適量的嫁妝,便顯得大為寒酸了。
來人婉轉交待華氏,這五百兩全憑華氏做主,該開銷的開銷,嫁妝上大體看得過去便成,無須過度張揚。
顯然,姚家有心不替姚婧大辦。
自然華氏這酒席與賓客之上,便因此取消。
到底這事不算光彩,加上有姚家的意思,華氏只消幫著把人嫁過去,便算盡了這一場養育之恩。
置辦嫁妝十分繁瑣,尤其還得緊著銀子用,又要經得起外人看,便不那麼容易置辦。
尤其林家來的聘禮尚可,若過度寒酸了去,於蕭、姚兩家也是跌了面子的事。
原本雲鏡主動擔承置辦之事,華氏卻沒臉面要她在受了姚婧這樣大的傷害后,還一力應承姚婧的婚嫁瑣事。
可雲鏡卻堅持華氏年歲大了,不宜再操勞這等費心費力之事,萬一累病了,便是她的過錯。
於是二人一商量,便將這事交了閑置無事的凌錦如去辦。
而凌錦如因上次之事正一心想與雲鏡冰釋前嫌,如今難得有此機會,還是個能夠名利雙收好差事,她豈會推脫。
是以歡歡喜喜地跟著雲鏡與華氏應承:此事便包在她身上,定替表妹辦得風風光光,不落了蕭、姚兩家的面子!
這樣一來,雲鏡也沒因姚婧之事多費心力,華氏亦落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