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場雨
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天際線上突然出現一抹黑色，這一抹黑色如同墨汁滴落在雪白宣紙上一般突兀，出現瞬間便以一種狂暴的姿態迅速的向四周擴散。
趙青衣還在想著老乞丐這個高人到底有多高，卻突然發現老乞丐拉起兜帽，又恢復到之前靜靜癱坐的狀態。
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烈陽，一點下雨的跡象都沒有，不禁疑惑的問道：「雨呢？」
「你身後。」老乞丐嘶啞道。
伴隨著老乞丐的聲音響起，在趙青衣背後遠遠傳來陣陣混亂的聲音，這是各種東西跌落夾雜著聲聲尖叫的嘈雜聲。
他猛的回身，還沒等他看見什麼，就被一陣迎面而來的熱風吹得睜不開眼睛。
熱風帶著陣陣灰塵，夾雜著一些樹枝劇烈搖曳聲，還有某些竹竿等雜物跌落的聲音，轉眼間就吹過趙青衣向後捲去。
當他終於可以睜開眼睛時，又是一陣清涼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順著街道望去，遠處原本碧藍的天空已經被漆黑厚重的烏雲遮住一半。
從左至右能看到的天空不再有一絲藍色，儘是彷彿站在屋頂便能觸摸得到的厚重烏雲，伴隨著不時出現的閃電，雷聲轟隆炸響，烏雲底下是被狂風肆虐過的雜亂街道。
眨眼間烏雲便從趙青衣頭頂越過向天邊鋪去。
「卧槽！終於下雨了！哈哈！下雨了！」原本有氣無力的侍衛此時也跑出看，看著這遮天蔽日的烏雲，瘋狂的大笑起來。
高人有多高？在趙青衣模糊的記憶中跟著爹御劍飛行，山河大地盡在腳下，那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老爹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
可是哪怕是他記憶中的趙五靈也不曾有過言語間便能呼風喚雨的恐怖壯舉。
如此高的高人，對於現在的趙青衣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稻草，只要能博得他的青睞，那還怕什麼丁少卿。
這一瞬間他猶如溺水之人見到水中浮船一般，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老乞丐這個高人身上。
所以當他激動的回過頭，卻發現原本癱坐在牆角的老乞丐，早已不見了蹤影的時候，驚愕，失望，恐懼種種情緒，便隨著天空中的烏雲一起，鋪天蓋地的淹沒了他的整個世界。
他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被大風席捲的街道上，無數人從家中跑出來瘋狂尖叫，他試圖詢問侍衛有沒有看見剛剛的老乞丐，可是已經陷入狂喜之中的兩個侍衛根本就沒空停下狂喜，來仔細傾聽他的詢問。
當第一滴雨落在地上，趙青衣微微顫抖的緩緩蹲下，看著雨滴落地濺起水花，隨後被滾燙的石板蒸發。
下一秒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所有人都站在雨中享受著久違的暴雨，趙青衣身上的燥熱也被雨水淹沒沖走，他眯著眼睛，抬頭看著黑壓壓的天空，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這場老乞丐隨口送出的大雨，就跟老乞丐一樣的高深莫測來歷不明，至少趙青衣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把白天硬生生壓成黑夜的雲雨。
蹲在自己的小木屋口，他甚至連對面三丈外的圍牆都只能看個隱隱約約，天空偶爾被一個閃電照亮，乍現的天空中那觸手可及的厚重烏雲彷彿一隻吞天巨獸一般，俯瞰著整個世界，看的人心中惶然不安。
「這鬼天氣看著嚇人，說不定就有大妖孽。」張麻子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蹲在趙青衣身邊，低聲嘀咕著。
「大妖孽？」趙青衣想到消失不見的老乞丐，他應該算是大妖孽吧。
「那可不，我跟你講，我雖然沒見過什麼大妖孽，但是那說書人可是說了，大妖出世，必有異象，那些個山中妖孽成精，必定會為禍人間啊，這時候就會有仙師站出來斬妖除魔，匡扶正義。」張麻子滔滔不絕的說著聽來的神話異志橋段。
「仙師，張叔，你說城主丁錦峰算是仙師嗎？」趙青衣好奇的問道。
「噓！」張麻子連忙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兔崽子，你不要命了，咱城主的名諱是你能喊的？被人聽到了，當心讓你再多做三十年牛馬！」
「城主他老人家，肯定是仙師啊，而且還是很厲害的仙師呢，我跟你講，我以前就有幸見過他老人家飛天而去的仙恣呢！」張麻子得意洋洋的小聲笑道。
飛天而去？哦，原來自己老爹也算是仙師了。
「對了，張叔，您知道什麼是成人禮試煉嗎？」
「成人禮試煉？沒聽說過，回頭我給你問問去。」張麻子搖了搖頭。
「嗯，謝謝張叔了。」趙青衣笑著點了點頭。
「咦？」這時候趙青衣突然驚訝的發覺，隨著暴雨傾瀉，濕冷的空氣中，靈氣竟然異常的活躍，倒是很適合修鍊，或許可以嘗試一下突破？
丁少卿是天元功第五層，自己如果也突破天元功第五層，那多少也能給他們一個驚喜，如果真的能在丁錦峰眼皮子底下幹掉丁少卿，那就是死也不算虧了。
打定主意的趙青衣起身跟張麻子招呼一聲，說回房睡覺。
「青衣。」
就在趙青衣走進門的時候，張麻子突然開口喊住他，這還是張麻子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詫異的看著蹲在門口，背對自己的張麻子，道：「怎麼了？」
張麻子背對著他，低聲道：「什麼事情都想想清楚，這世界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啥事忍忍就過去了，你還年輕。」
張麻子說完，看了看頭頂給黑壓壓的天，嘀咕著走進雨中。「這鬼天氣，還是回家抱婆娘舒服。」
看著張麻子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趙青衣苦笑一聲，忍忍就過去了，如果能過去，他一個奴隸還有什麼不能忍的，只是這刀架到脖子上來了，已經退無可退，只能奮力一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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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悍牛城千里之外的巫山，一群白衣人御劍飄浮在天空中，位處最前端也是唯一一個身穿藍色道袍的中年人面色凝重的看著天際線上，那一抹橫跨整個天際線的黑色，他轉過頭，看向身後沉聲道：「這烏雲來的詭異，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雨，看看再說。」
落後他半步的是一個頭戴玉冠，身穿金邊白衣的英俊青年，青年一雙星目炯炯有神的看著天邊那一抹黑色，點了點頭，道：「全憑趙長老做主。」
趙長老點了點頭，很滿意麵前這個年輕師侄的態度，又看了看其他弟子，見無人有異議，便領頭御劍飛向地面。
一行人御劍飛到一處高山上，趙長老浮空而立，掐決施法，只見那寒光閃閃的寶劍上驟然吞吐出一丈長的白色劍芒，帶著劍芒的寶劍在山中岩石上三下五除二，猶如切豆腐一般切出一處簡單洞府，隨後一行人魚貫而入。
剛剛出現在天際線的烏雲，幾乎就是在眾人進入洞府的一瞬間便已經鋪到了眾人的頭頂，站在洞口看著烏雲鋪天蓋地席捲而過，整個世界頓時一暗，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弟子，驚訝道：「如此聲勢，莫不是哪個大妖出世？」
眉如墨畫，面如冠玉的英俊青年，仰著頭看著天空中那驚人的景象，聞言搖了搖頭，輕聲道：「應該不是，如此聲勢，如果是大妖恐怕早就能感受到那滔天妖氣了，可是現在卻感受不到一丁點妖氣的存在。」
趙長老將目光從天空中拉回，看向旁邊的樂子錚，眼神中透露著不加掩飾的欣賞之意。
這個天權峰首席弟子，展露出的天賦確實令人驚嘆，十九歲的年紀，黃階上品巔峰的修為，還有那連眾多女弟子都羨慕的俊美容顏。
這塊璞玉在天權子的手中已然慢慢成型，再過數十年，驚才艷艷的樂子錚絕對能讓整個世界都為之側目，到那時也將會是沒落了千年的天機劍派重新崛起之時。
趙長老點了點頭，含笑道：「不錯，這聲勢浩蕩宏大，但其中不染一絲妖氣，雖然罕見，但天地之威從來都不是尋常人可以窺測的，我等修士說順天也好，說逆天也罷，但對天地的這份敬畏，萬萬不可丟棄，一旦失去這份敬畏之心，仙途渺茫就再難尋方向，爾等當謹記！」
樂子錚臉色肅穆，恭敬的微微躬身，道：「弟子謹記長老教誨。」
其他弟子也紛紛躬身行禮應下。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暴雨傾盆而下，一時間整個天地間只剩下刷刷的風雨聲。
白衣弟子從乾坤袋中拿出一顆顆夜明石鑲嵌在簡單洞府的牆壁上，將整個洞府照亮，待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那個號稱天機雙子之一的樂子錚已經盤坐在洞府門口入定打坐，竟然開始修鍊了。
白衣弟子有時候很羨慕這位樂師兄，從小就被門中看中，賜於象徵身份的金邊白袍，別看只是比普通白衣弟子多了條金邊，就是這條金邊，是多少弟子做夢都想要卻又得不到的。
好在門中唯數不多的幾件金邊白袍的擁有者，都有一些讓普通弟子望而卻步的地方，總算是讓他們輸的心服口服。
就像樂子錚，在其他同齡弟子還在為了突破黃階而努力的時候，他卻已經登上了黃階上品的巔峰，進階玄階指日可待，這樣的人實在是讓普通弟子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一名女弟子看著外面的暴雨雷鳴，秀眉微皺，鬱悶的低聲嘀咕：「這麼大的雨，等雨停了怕是就沒時間在悍牛城停下去買東西了，下一次出行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趙長老很滿意樂子錚這份不驕不躁的努力，他對著其他的普通弟子沉聲道：「此時天地靈氣格外濃厚，你們也別錯過這個機會。」
眾弟子臉色一肅，紛紛點頭，隨後盤腿打坐，開始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