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地下流行音樂教父
隨著一杯加冰杜松子酒的下肚,酒吧角落的那曲憂鬱藍調也一併進入了尾聲。
和其他客人一樣,穆爾庫克在聽聞鋼琴琴鍵帶來的最後一次震顫過後,雙手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闊口玻璃杯,手掌不帶遲疑地交合在了一起。
這些掌聲中的一半是獻給那位嗓音沙啞且具有磁性的深情男歌手的,而另一半則是送給坐在亮黑色鋼琴后僅露出一撮黃毛的小男孩的。
「哈珀的進步真是越來越大了,鮑勃,你也不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哈哈哈。」
坐在離近表演台的一位留著綿延絡腮鬍的微胖男子半打趣地跟台上那位紳士模樣的歌手互動,看情形二人像是認識。
台上這位負責演唱的男人叫做鮑勃,一頭飄逸的波浪金髮低垂至肩頭,一雙深邃的碧綠眼眸被高挺的鼻樑分居兩側。
對於台下觀眾的玩笑他並沒有選擇搭話回復,而是極為溫柔地報以微笑,之後頗為標準地面向觀眾們深深地鞠了一躬,今日的演唱表演正式結束了。
鮑勃是一位酒吧駐唱歌手。
從每晚六點到凌晨兩點的夜生活時段里,不出意外的話,年近四十的鮑勃都會帶著他的徒弟哈珀奔赴將近六七個地處不同城區的酒吧。
不同於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小歌手,在這片濱海之城,只要是有去酒吧聽歌喝酒習慣的人都認識一位叫做鮑勃的駐唱歌手。
這並不是由於他年紀略長,資格偏老的緣故。而是因為這個外表極具魅力的金髮紳士不單單歌唱得好聽,更重要的一點是,他還會自己寫歌。
幾乎可以這樣說,在這座城邦里的酒吧歌手表演演唱的歌曲除了一些經典古調之外,其餘在聽眾們間傳唱最廣的歌曲,十有八九都是出自這位叫做鮑勃的男人之手。
上流社會的人大多不屑於這種低級的音符排列,再填上一些極其俗不可耐、露骨,甚至帶有些少兒不宜的韻片語合而成的歌曲。
然而社會各種階級中的大多數其實都是家境平庸的普通人,他們沒有殷實的家境,也沒有成片需要操心的商鋪工坊。
茶餘飯後,工作學習之餘的空閑時段里,人們還是希望能夠花點小錢以便消遣一下的。
高端大氣充滿逼格,似乎聽一下就要飛升的古典交響樂,普通人消費不起。
其次,也不一定會欣賞得來。
一段只聽一遍就能記得差不多的旋律,再配上貼近人們日常生活的歌詞。
這樣一首極為動聽,好記易學且朗朗上口的歌曲自然而然地就會受到普通人的一致好評。
歌詞里時常會出現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們,被戀人辜負了的失意者,在工作生活中遭受打擊的中年人。
人們似乎總能在鮑勃的某首歌里找到那個聽起來與自己特別類似的主人翁。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大家如此喜愛鮑勃的原因。
人們會常開玩笑說,鮑勃肯定是個極其風流的男人。不然他對於男女間的那點情愛瑣事,為何總能描述得那麼深刻呢?好像只需要用上那麼一兩個單詞,就能準確無誤地觸碰到聽眾們的心。
當然,也有人說這是因為鮑勃經常在酒吧里唱歌,還沒成名前就聽過了太多來酒吧里喝酒買醉的人生失意者的傾吐,時間久了,潛移默化中也就耳濡目染了。
可不管是親身經歷也好,還是從別人身上借鑒得知的也罷。對於這樣一位音樂創作天才的實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來一首,鮑勃。」
台下傳來了一聲極為尖細的嗓音喊話,分不太清是男人還是女人。
舞台上的鮑勃已經在收拾自己的隨行物品了,從鋼琴椅上站起的男孩哈珀意識到了有人在喊他的老師,目光不自覺地就開始在台下觀眾席里搜尋起來。
現在快要靠近午夜十二點,酒吧也迎來了一日工作的最高峰,台下差不多坐滿了前來喝酒聊天的客人。
「老師,剛才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喊你的名字。」
喝酒的客人們手裡的玻璃杯不斷發出清脆的碰擊聲,正彎腰站在鋼琴后整理樂譜的鮑勃沒有太過留意自己的徒弟在跟他說話。
「喂喂喂,我讓你再來一首啊,鮑勃!」
這次的喊話不光鮑勃聽見了,宛如殺雞般極為刺耳的嗓音驚動了這間酒吧里的所有人。
大伙兒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靠近牆角的一處座位前,一桌四人,除了中間坐著的男人看起來瘦弱無比之外,剩餘的三個全是滿身腱子肉的彪漢子。
喊話的就是中間這個骨瘦如柴,嗓音聽起來不男不女的細眼男子。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今天的四首歌曲已經演唱結束了,我們馬上還要趕赴下一家酒吧,非常抱歉。」
鮑勃不認識這個一臉不善的男人,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多半是因為客人來得晚了,沒能聽全所有的演唱曲目,所以就會有喊話再來一首的情況發生。
一般如果時間充裕,或是已經沒有需要奔赴的下一家酒吧的話,鮑勃通常是會再演唱一首的。
然而現在不行,半個小時后還有最後一場,那間酒吧距離這裡的路途還有些遠。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耽擱一分鐘。
「你唱歌不就是為了點錢么?我不缺,來,再唱一首,讓我好好聽聽莉莉絲為此拒絕了交響樂演奏會的傢伙,到底有多大能耐。」
這個出言不差錢的細嗓男士除了鮑勃這類不關心八卦還有外地來的客人以外,濱海城邦的當地人都曉得這個地方官的三兒子戴維斯的為人。
很顯然,這傢伙今天是有備而來,聽他說話的意思大概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因為喜愛鮑勃而放了他精心準備的交響樂演奏會的鴿子,一時氣不過,就叫了三個打手模樣的人找到這間酒吧準備搞事。
「戴維斯,這裡不歡迎你,要聽交響樂你就去聽,鮑勃先生還有工作要做。收收你的那些壞脾氣,我們可不會像你爹媽一樣慣著你!」
沒等鮑勃自己回復,之前坐在靠近舞台最近的那張桌子旁的絡腮鬍男子率先看不入眼,幫著自己的好朋友鮑勃出言懟了回去。
「死胖子,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你難道不知道我爸是誰嗎?如果還想繼續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我勸你趕緊給我賠禮道歉。」
戴維斯的一言一行間像極了個敗家娘們兒的賤模樣。
兩隻手熟練地插在了腰間,翻著白眼,一臉欠收拾的嘴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一個賣肉的還要看你的臉色活著?那我殺豬的時候是不是還要聽聽豬玀的意見啊?」
客人們全被這位絡腮鬍的男子給逗笑了,戴維斯看見現場的氣氛不太對,連忙用手肘頂著身旁那三個四肢發達的打手。
「你頂我幹嘛?」
其中的一位打手輕輕揉捏著肋骨部分,滿臉不解地看著戴維斯。
「他都這樣說我了,你們仨還干看著?我的錢都白給你們的嗎?」
「你只是讓我們來保護你的安危罷了,然而現在並沒有人要攻擊你啊?」
健壯的打手有點摸不著頭腦。
「那個死胖子罵我是豬,你聽不出來嗎?」
「啊,是嗎?但是我覺得他說的沒錯,在殺豬的時候肯定不會徵求豬玀的意見,因為人要吃豬肉很正常。我就很喜歡豬肉,最愛培根。」
戴維斯有些無語,眼看著帶了三個飯桶,說話間就要擼起袖子自己上。
然而還未來得及走出一步,就被不知道誰的皮鞋跘了一跟頭,面朝地狠狠地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