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倪妤瑤得了暗線傳來的消息便匆匆跑去那人殿內稟報,一入殿內就看到那兩人抱著崽兒拍哄著喂牛乳,她竟有些不忍打斷那人眉眼裡的柔情暖意。
沈君藺抬眸看了她一眼,將崽兒遞到夏憶悠懷裡,囑咐她慢些喂便朝倪妤瑤頷首。
見那人隨倪妤瑤去了偏殿,夏憶悠不滿的皺了眉,懷裡的崽兒已經習慣了爹娘哄著,很享受的張著小嘴「啊啊」著。夏憶悠好笑的點了點他鼻頭,舀了勺喂進他嘴裡,小傢伙開心的咽下,又砸吧著小舌頭張嘴「啊啊」,如此反覆倒是喝了大半碗,直到他嘟嘴嗝了聲,夏憶悠才把碗放一邊,抱著他拍哄一番,小崽兒窩在娘親懷裡舒服的蹭了蹭,沒一會就睡著了。把他輕輕抱放到榻上,看著那胖乎的可愛臉頰,夏憶悠忍不住俯身親了親,理好被角轉身朝偏殿走去。
殿內有不少生面孔,夏憶悠走到那人身旁,感覺到有人神色怪異的朝她看,微微抬眸掃了眼,還欲探究,卻有雙手捉了她手腕將她拉入懷中。
佘忱毅和倪妤瑤等人見狀忙退了出去,夏憶悠仰頭看向那人蒼白的臉龐,低問道「怎麼了」
沈君藺靜靜看著她,深色的眸里一片沉寂「在看什麼」
夏憶悠被問的莫名其妙,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人鬆開她,吃力的撐住桌案,身形微顫。
扶他坐到椅上,將手掌貼至他背部緩緩輸入內力,良久,才見他崩得僵直的身體有了幅度。
「還疼嗎?」自那日替他行穴使之恢復內力后,他這骨痛的毛病便不時發作,太醫看了也無作用,夏憶悠試了幾次才探出可以令他稍緩疼痛的內功力度。
沈君藺此刻虛軟的無力點頭,夏憶悠未再言語,坐他身旁讓他得以靠著自己,靜靜翻閱桌上的文案,是磲闌國與南鯢的皇室秘宗。不知他為何讓人拿來這些秘宗,夏憶悠翻著不禁皺了眉。
磲闌與南鯢雖同為邊海小國,可他們各自的民俗風情卻有著極大的區別。只這兩卷秘宗…都記載著同一個秘密……
「悠兒…」
「好些了嗎」
沈君藺點頭,夏憶悠朝手上兩卷秘宗努了努嘴「你是在算他們真正來襲的時間嗎?」
「不全是」
「溟儀族與我可有關係?」想著那日所謂的八王爺有說她也有溟儀族一半的血脈,夏憶悠忍不住問道。
「你母親是溟儀族聖女」沈君藺對上一輩的感情糾葛並不清楚,也只粗略地知曉一些關聯。
「我能夠為你做什麼嗎」
沈君藺眸里染了笑,淺問道「先說說你剛剛在看什麼?」
嗯?他為何這般在意…事出反常必有妖!夏憶悠搖頭「沒看什麼」
沈君藺抬手啶了她一腦門,低問道「布陣圖背了么」
夏憶悠點頭,學著小崽兒把腦袋往他肩上蹭了蹭,一副邀他誇讚的模樣。
沈君藺額角微跳,仍是很配合地撫了撫她腦袋,低嘆道「君兒睡了?」
「睡了,你要不要也去歇會?」
沈君藺將手中的紙箋遞給她,交代道「今日背這個」
夏憶悠將其接過,又聽他繼續道「讓他們進來吧」
低低應了聲,拿了紙箋轉身去殿外叫人,臨走還不忘回頭囑咐「最多半個時辰哦,過了時辰我就來盯你回去休息」
正往殿內走的佘忱毅聞言腳步一頓,陛下到底是失憶了還是沒失憶,怎的跟之前沒甚區別。
途經倪妤瑤身側時,夏憶悠朝一旁的元寶掃了眼,後者立馬會意的隨她走了出去。
「陛下有何吩咐?」
「今日殿內來的都是何人?」
「南鯢安排在各處的暗線皆被召回…」元寶見她仍皺著眉,低問道「陛下,怎麼了?」
「這當中是否有我的舊識?」
大概是仍不習慣她這般自稱,元寶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朝她稟道「驍麒營與暗營當中不在忘悠谷界域者,亦被糾集在此,只是人數尚…」話未說完,突然想到她的問話,元寶靈機一動,回話道「卞侍君也在其中」
侍君!?夏憶悠心下詫異,面上仍鎮定自若的「嗯」了聲。
轉身要走,偏的又聽元寶說道「侍君可是陛下您欽定迎入宮中的」
夏憶悠微抽了抽嘴角,淡聲問「他…是何態度?」
他?陛下問的是哪個他?王爺還是侍君?元寶如今也拎不清自家陛下的情緒,想了想,回話道「侍君應是欣喜的吧,不過陛下也就大婚當日寵幸了一番,之後未再招幸,小的聽說那侍君當初還是小侯爺時就對丞相千金…」見陛下不耐的看著自己,元寶話鋒一轉,繼續道「王爺當初雖未有不滿,卻病了許久…」
「知道了」夏憶悠說罷甩袖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元寶突然覺得難過……
沈君藺未到時辰便主動自覺地回了寢殿,未尋到那抹倩影,行至榻旁俯身去查看眼熟睡的崽兒,卻在那一瞬猛的沉了臉。
夏憶悠替那人將葯碗端來,遠遠便看到他臉色煞白的按住胸口低喘,疾步上前,欲給他喂葯,卻被那人捉了手止住動作,不禁焦急喚道「沈君藺…」
顧不上額角滴落的冷汗,沈君藺穩了穩呼吸,勉強開口「讓…倪妤瑤…過來…要快…」
夏憶悠不明所以,卻仍反應迅猛的去喚人,那人臉色實在不好,她便連同太醫也一併傳了。
倪妤瑤比之太醫要來的快一些,見那人心疾發作的厲害,忙吩咐宮人去將太醫快些帶來。
「先生這是怎麼了?」她還是不習慣叫王爺或皇夫。
夏憶悠搖頭,手上動作不停的替那人揉按胸口。
聽到倪妤瑤的聲音,沈君藺忍著暈眩緩緩睜眼,朝她低喘道「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倪妤瑤點頭吩咐下去,沈君藺撐起身子急促道「讓暗線去…每道宮門皆由他們把守」
夏憶悠扶他倚回榻上,正巧太醫趕來,便側身讓了位置。鬧騰半天崽兒也未被吵醒,夏憶悠暗暗鬆了口氣,卻猛的蹙了眉,崽兒素來不論熟睡與否,都愛往他們身旁蹭,這般乖巧不動實為難得。俯身欲將崽兒抱起查看,卻被那低涼的大手拉住。
「沈君藺…」
那人慘白著臉,朝她冷聲急喘道「陛下忘了眾人,倒是將侍君記得清楚」
知他是要讓人誤以為與她爭吵才使得心疾發作,夏憶悠垂眸掩了情緒,沉聲道「我未曾說過記得誰,不過是看他眼熟多瞧幾眼,你也說了他是侍君,還是我欽定迎入宮的侍君,你這般善妒,如何配得上皇夫之位!」
眾人算是聽明白了,原是榻上那人吃味了。趕來的元寶聽了陛下這段話,頓時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眼見那人喘得提不上氣,默默挪到夏憶悠身旁,小聲道「陛下,王爺身子不好,氣不得」
「我還氣不得呢,滾開」夏憶悠甩開元寶欲往外跑,卻被那人運功吸至身前。
「沈君藺…」他此刻根本不宜動用內力!
「不許…離了我視線…」
可是崽兒…感受到拉住她的手微微發顫,夏憶悠垂眸低嘆「我不走」
見那人仍不放心,夏憶悠悶聲道「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守著你」
沈君藺凝視她良久,才慢慢鬆開手,任自己陷入昏睡中。
這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元寶雖總覺著哪不對勁,卻又忍不住感嘆只有王爺才鎮得住他家小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