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化龍酒

自女媧前往夢境后，便一直在鳳棲山中忙著配音。

一百八十頁的龍漢紀實，除卻盤古開天等少數幾頁的配音台詞稀少外，很多影像的配音工程量極大。而且除了給人配音外，女媧還需要給風聲、雷神乃至泉水等自然現象配音。如果碰到戰鬥場景，那些刀兵撞擊乃至擂鼓、廝殺聲全部需要她配音。這工程量之大，足足讓她在鳳棲山憋了好久。

「該死的太濛，害我口乾舌燥的。回頭他不送我幾枚人蔘果潤喉，我一定弄死他！」

女媧這段時間連梳妝都顧不上，直接散開長發，披著一件月白色長衣，躲在宮殿中不停錄音。

突然，她感覺到一股力量在遠方召喚自己。

「太濛引動我的那尊化身？」

龍漢年間，女媧太濛等人反抗三族。為了彼此守望互助，她將一縷化身凝練為靈牌，作為太濛的造化神籙。

何等深明大義的女神！

好吧，其實是當初太濛把女媧灌醉，設計跟她打賭。渾渾噩噩間，女媧就被坑了一尊化身。

「他找我幹什麼？」女媧投過化身，將自己的意識傳遞過去。

五庄觀，造化神籙一出，天地間霞光滾滾，人身蛇尾的神女在祥雲中飄舞顯現。

「太濛，你找我做什麼？難道是你那邊的修鍊心得準備好了？」

「差不多，就差你那份的紀實配音。」

說話間，龍族再度攻擊，太濛揮動其他三神一一擋住，忙道：「女媧，先忙正事要緊。」

「幫我弄死他們，回頭我給你一顆人蔘果。」雖然女媧因為打賭輸給太濛，成為造化神籙上的主靈。但每次請「女媧」辦事，太濛都需要付出一定代價。而五庄觀中最讓女媧眼饞的，無疑便是人蔘果樹。

女神用鳳目打量四周，看到五庄觀的慘狀后皺起娥眉。

「龍族？不是說，這三族勢力大衰？我看他們好像派來上百條神龍找你們麻煩。」何止百位天龍，陣內有數位龍君外加成千上萬的龍獸，龍眾密密麻麻將東方天空布滿。

「人蔘果熟了，小賊自然就跟著飛過來。」太濛眼一眯，思考龍族的來意：祖龍隕落後，倒沒聽說那原配龍母的情況。莫非龍母這個大羅級別的高手還沒死？當初我在誅仙劍陣中，確實沒看到她的情況。莫非，他們真打算用人蔘果療傷？

他正要開口，突然看到女媧面色不佳瞪著自己，馬上道：「放心，小賊不是說你。」

但這一解釋，女媧臉色越發不妙。自家不正是為人蔘果才來的嗎？

於是，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柔柔道：「太濛，你想死嗎？要不要也喝我一杯酒試試？」

二人在這裡說話，遠處那座大陣突然爆發。五條神龍對天長吟，催動先天五行之氣凝成青木、神火、真水、金刀、山石攻擊二人。

「我在這裡說話，輪得到你們放肆？」女媧揮手扯來一片彩雲擋住五龍大陣的攻擊，扭頭對太濛說：「五個人蔘果，我幫你解決。」

「五顆？你怎麼不去死！我家人蔘果一萬年一熟，一次只有三十個。給你五個，我們兄弟怎麼辦？一個，頂多一個。師兄開園的時候，我們倆加上觀內眾人，才只分吃一個當彩頭。」

「四個。」

「呸，你們兄妹倆四個人蔘果，你們有福消受嗎？給你們，還不如我直接自己動手將這些天龍弄死。」

「三個，不能再少了。你找我來，不是還打算讓我幫你修復山中破損的神木仙根？加上放倒我們兄妹的事，還有我幫忙配音的事，至少三顆。」

「兩顆，一顆作為修補靈根的代價，一顆作為配音的報酬。」

「成交！」女媧痛快應諾，目光看向這些龍神：「看在你們幫我獲取人蔘果的份上，便給你們一個痛快。」

女媧施展法天象地的大神通，萬丈神人法相冉冉升起。蛇尾環繞五庄觀，將山中洪水悉數退去，玉手托起金樽對諸龍邀請。

「諸君，喝我一杯酒如何？」

一位龍君正在陣中調度族人運轉朝天陣法，聽到這話頓時色變，想到某個恐怖的傳聞。

「退，快退，是鳳棲山女媧來了！」

女媧？

其他龍君也是一驚，連忙收束族人準備逃命。

「太晚了。」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只見女媧將酒樽傾斜，淡紅色的酒水如細線流淌，緩緩沒入天地。須臾間，殷紅霧氣布滿天地，將所有龍眾包裹。

下一刻，群龍聞到一股奇香。那股香氣從龍鱗、龍鬚等等部位鑽入體內，讓每一條神龍麻痹在半空，一動都不能動。而他們的龍魂迷醉，無知無覺間失去意識，就連太元五龍印都無法對他們進行庇護，五龍朝天陣頃刻告破。

太濛將女媧屠龍的形象錄下，突然看到那顆太元五龍印，連忙操控風神：「去把東西拿來。」姿態曼妙的白衣神女抖動披帛，化出九天神風吹向五龍朝天陣。

那一條條神龍真身化作粉末散落在大地。刀槍不入的龍鱗，水火不侵的筋骨乃至百劫不滅的龍珠，全部在女媧的這一杯「化龍酒」中散去。

「如何？」女媧收回法相，笑語嫣然看向太濛。

如何？能如何？手持金樽，談笑之間，杯酒殺龍，這種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想起龍漢年間，女媧揮手屠殺神獸大軍的場景，太濛幽幽道：「至少，我不會傻傻喝你斟的酒。」

造化之道能創造生命，療傷救人。但是同樣的，毒也是葯。女媧同樣是洪荒冠絕的用毒高手！以她對生命的了解，可以在一杯酒水中配出八百種截然不同的劇毒。

如果比單打獨鬥，女媧排在洪荒金仙層次的末流。但要是比殺傷力，她可以說是冠絕所有人。

正是女媧恐怖的手段，才讓麒麟一族有所顧忌，放棄鳳棲山這一塊硬骨頭。也讓女媧和伏羲在龍漢年間，庇護很多不願意參與三族戰爭的普通神靈妖眾乃至仙人，保全洪荒眾生。

「哼，想要我給你斟酒，做你的白日夢吧！差點忘了——你就是夢中的神靈。天天做夢，胡言亂語，這是你專長。」女媧貶了太濛一頓，看著五庄觀附近破敗的景象，出手幫忙復原。

女媧擅長陰陽造化之道，只見她再度舉起金樽，這次裡面並非流出毒酒，而是另一種碧色瓊漿。

伴隨瓊漿甘霖灑入五庄觀所在的山野，被龍族推倒的神木、仙藥統統復原，再度恢復仙山氣象。而且，在女媧的幫助下，比原本的長勢更加喜人。

「這些天龍過來找你麻煩。我順帶用他們的屍骸給你們五庄觀做養料。怎麼樣，服務不錯吧？」收起金樽，女媧沖太猛伸出手。

太猛嘆了口氣，喚來天渺：「你去後院打兩個人蔘果，回頭送去鳳棲山。」

看太濛準備報酬，女媧滿意一笑。她似乎又想起什麼：「說起來，你這次已經真正步入金仙境界。差點忘了說一聲恭喜。」

天仙道行在洪荒大地最常見，一般只有一個元會劫的壽命。到下一個元會時，便會身死道消，回歸天地。於是，先天靈根孕育的延壽神果就派上用場。

一顆人蔘果能延壽四萬七千年，只需三顆果子就能順利活到下一元會。

如今太濛證道，五庄觀每一元會就能多出幾顆餘裕的果子。

「回頭我本尊見你時，送你一份證道賀禮。現在且記著，還有刊物是不是要準備發行？我回頭將手中的配音給你送去夢境。」說完，女媧的化身重歸造化神籙。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女媧助太濛修復山河，化身回歸神籙，而太濛站在五庄觀門口，把玩一口金印。

「剛才女媧來了？」看到五庄觀復原，鎮元子從觀內走出，突然他目光落在太濛手中的金印，脫口而出：「這就是龍族的五龍印？」

「不錯。」摸索五龍印表面的五方龍神圖案，太濛露出喜色。

太古龍族以金龍為皇族，座下有五方龍神，分別對應青龍、赤龍、黃龍、白龍以及黑龍。青赤白黑四龍神率領族人鎮守四海，而黃龍一系由祖龍親自統率，執掌洪荒川流水系。因為金龍皇族並非單純的血脈傳承，而有極大概率從黃龍中誕生。黃龍的後裔有一成概率轉變為金龍。故而祖龍將黃龍部眾視作嫡系，執掌洪荒大地的一應水域，和麒麟率領的走獸勢力爭霸。

太元五龍印是祖龍用一件先天靈寶配合五方龍神重煉的聖物。上面攜帶龍族氣運以及龍族對五行大道的理解。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我正發愁五行本源神籙沒辦法凝練，沒想到龍族這麼大方，直接送來這東西。」

五龍印蘊含無上帝威，傳聞最初那件先天靈寶是祖龍從鳳凰天宮搶過來的東西。根據太濛推測，那東西應該和帝王之道有關，是天帝法器。

看到這件先天靈寶，鎮元子也為太濛高興：「女媧倒是不錯。看到這件先天靈寶居然沒動貪念。」

「女媧當然不會要。」對女媧的人品，太濛還是很信任的。

女媧在龍漢年間，太古三族的打壓下，仍咬牙堅持庇護那些無辜的妖眾和仙神，足見德行，無怪乎後來有「媧皇」之稱。

「而且，我給她兩枚人蔘果做報酬，她還好意思搶靈寶？」

兩枚人蔘果？鎮元子皺起眉頭，但隨之釋然：「也罷，一枚五龍印的價值遠在兩枚人蔘果之上。」

二人走入五庄觀，安撫天渺和諸童子后，再度回到後院人蔘果樹下繼續討論太濛修行的問題。

「師兄，你先等等。我把太清的藥材給他送去。」太濛似有所感，摘下一顆人蔘果后，閉眼潛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