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靜觀時初露鋒芒
(因孩子長病斷更,今特補五千字大章,供看官們閱讀,抱歉。)
書接上回
田辰離開太守府,準備出城。沒想到,太史慈也跟著他一起出來了。
「博遠!」太史慈牽著自己的赤炭火龍駒叫住了田辰。
田辰見狀,疑惑的說道,「子義大哥,有什麼事情能否等小弟回來再說。吾怕城外的百姓等急了,會橫生枝節。」
太史慈聽罷,心中暗暗讚許。田辰並沒有因為一朝得道而忘乎所以,反而仍然心繫百姓。這種表現,讓太史慈忽然對這個年青人有了莫名的讚許之情。
只見太史慈笑著說道,「博遠,且上馬。吾送君出城,這樣快些。」
田辰很感激太史慈,但是看著那匹寶馬,不免有些害怕。因為不管是現在也好,還是後世也罷,他可從來沒有騎過馬。
太史慈看出了田辰的畏懼之意,呵呵一笑道,「放心,有某在,不必害怕。」
田辰咽了口唾沫,鼓了鼓膽子,點了點頭。在太史慈的幫助下,腳踏馬鐙,扳鞍上馬。
(註:傳統觀點認為,馬鐙馬鞍出現在南北朝後,之前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在最近出土的西漢墓中,已經發現了有高橋馬鞍的騎兵俑,並且在壁畫里還發現了裝備馬鐙的騎手。因為不太清晰,所以尚有爭議。但馬鞍和馬鐙的出現,肯定在西漢時就有了,至少也是單邊馬鐙。)
言歸正傳。
太史慈瀟洒的飛身而上,坐于田辰身後,打馬前行。
田辰被太史慈這樣環抱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很快發現,只有單邊馬鐙,身體的平衡性很難保持。若不是太史慈的騎術高明,還緊緊的抱著他,恐怕田辰早就掉下去了。
田辰問道,「子義大哥,為何不用雙邊馬鐙呢?」
太史慈一愣,道,「雙邊馬鐙?有何用?」
田辰鬱悶了,他耐心的解釋道,「單邊馬鐙是為了上馬方便。若是兩邊都有馬鐙,那麼像小弟這樣不會騎馬的人,也可以坐在馬上保持平衡了。這樣一來,即便對於控馬之術並不擅長者,也可以快速的掌握技巧。而若是騎兵裝備此物,那麼戰力將會大大上升,而且訓練也會相對容易一些。」
太史慈聽罷,細細琢磨一番,然後欣喜道,「博遠啊博遠,汝真乃奇才也。吾縱馬多年,卻從未考慮過此事。今日博遠之言,真真令某茅塞頓開啊。」
田辰只覺得非常奇怪,難道古人就那麼不開竅嗎?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呢?
太史慈可不清楚田辰的想法,而是非常重視他的建議。腦子裡面一直在考慮如何才能把這個建議給落實。當然了,前提是他能領兵。
就這樣,兩人縱馬疾馳,很快便回到了城外的黃巾營地。
門外衛兵看到田辰回來,非常高興,忙不迭的進去向管亥通報。而田辰則和太史慈下馬之後,並肩直奔管亥的中軍大帳而來。
管亥得報后大喜過望,趕緊帶著紀冷並一眾手下出賬迎接。不多時,便和田辰與太史慈兩人碰面了。
管亥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田辰,繼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田辰剛剛被太史慈抱了半天,現在又給管亥這麼抱著,未免有些尷尬。但是,他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管亥的關切之情。
等管亥鬆開手,田辰笑著道,「恭喜管大哥,孔北海已經答應了咱們的要求,但因城內空間有限,故而委屈百姓們將就一下,稍安勿躁。孔北海已經安排人手開官倉放糧,須臾便有太守府官員前來清點人口,安排帳篷食宿等。待明日一早,便將百姓分散至周圍縣村安置。從此後,這些百姓再不用流離失所了!」
管亥聽罷,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該說什麼好了。忽然,管亥失聲痛哭。而周圍的許多黃巾和百姓,也喜極而泣,讓人不勝唏噓。
田辰沒有勸阻,因為他可以感受到管亥所承受的壓力。更能感受到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重獲新生的激動之情。
過了一會,待得眾人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后,田辰這才接著道,「管大哥,孔北海命小弟來請君入城赴宴。並以孔氏之名立誓,他答應的所有事情,絕無虛言。」
一旁的太史慈也點點頭道,「管壯士放心,某雖不是官府中人,但亦知孔北海的君子之風世間少有。某此番來,也是為了報答孔府君善待家母之恩。所以,請管壯士勿要多疑。」
管亥聽罷,哈哈大笑道,「子義兄弟放心,某早知孔北海為人。走,吾等這便進城!」
眾皆開心不已。
管亥留下幾位心腹看守營寨,安撫百姓,並等候城內來人交接。自己則同田辰、紀冷、太史慈等人一起,向著北海城而去。
幾人剛到城門口,正巧遇到了出城安民的王修一行人等。管亥對於這些人非常的敬重,提前下馬,沖著王修等人施禮道,「有勞諸公,在下替眾百姓謝過。」
王修並不託大,也下馬道,「管壯士高義,率眾歸來,實乃大漢之幸,百姓之福。」
管亥聽罷,對王修的印象更好了,再次施禮。並且一直等到王修等人離開后,這才重新上馬入城。從這些細節可以看出,管亥絕非粗魯莽撞之徒。
等眾人快到太守府時,遠遠就看到孔融居然帶著手下親自在府外迎接,這可把管亥驚的夠嗆。他連忙下馬,步行走向孔融。其餘人等自然不敢怠慢,紛紛下馬跟隨。
待得距離孔融大約還有十步之遙的時候,管亥納頭便拜,以額觸地,大聲道,「戴罪之人管亥,拜見孔府君!」
孔融一愣,沒想到管亥會這樣,連忙近前幾步扶起管亥道,「管壯士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管亥慢慢起身,但依然躬身施禮道,「小人粗鄙,又曾失身於黃巾。如今窮困來投,怎敢勞府君親自相迎,真折煞草民了。」
孔融呵呵一笑道,「管壯士迷途知返,率眾百姓傾心來歸,實乃大仁大義之人也。今黃巾已平,張角已滅,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且隨吾進府就宴,好生聊聊。」
管亥聽罷,不再多言,伸手請孔融及北海官員先行。之後,才與田辰等人一起,尾隨進入大廳。
雙方分賓主坐好,不過並不是馬上開宴。因為中國人在吃飯前總會先說一些閑話,這個傳統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就很難考證了。何況,他們現在說的並不是閑話。
首先,孔融笑眯眯的道,「聽聞管壯士與博遠乃是同鄉?」
管亥直身抱拳道,「回府君話,在下祖籍齊郡臨淄,先祖乃~~唉,在下給先祖丟臉了。」言罷,愧疚的低下了頭。、
孔融一聽臨淄,眼睛立馬發光,急問道,「請問壯士,與聖人管仲可有關係?」
管亥低著頭,不一會居然抽泣起來,他悶聲道,「先祖正是敬候。」
(註:管仲,名夷吾,字仲,謚號敬,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經濟學家、改革家,最早的法家代表人物,被譽為「聖人之師」、「華夏文明的保護者」。具體的事迹,請大家自行百度一下。)
「啊!」
堂中諸人聽罷,莫不驚訝出聲。原來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居然是中華第一名相管仲的後人,這可真令人難以置信。
孔融更是直身而起,拱手道,「原來管壯士竟然乃聖人子孫,失敬失敬。」
(註:自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后,儒家思想成為了統治階級的主流思想。但這聖人的稱謂在當時卻並非單指孔孟。只要是在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的代表人物,皆被稱為聖人。)
管亥抬起頭,看到孔融對自己施禮,連忙避席起身道,「某乃管氏不肖子孫,實不敢當府君如此禮遇。」
孔融擺了擺手,示意管亥坐下,然後又道,「請問管壯士,可知管幼安?」
(註:管寧,字幼安,北海朱虛(今山東臨朐)人,管仲後代。東漢末年著名學者,隱士。成語「割席斷交」的典故,就是說的他與華歆的故事。)
管亥聽罷一愣,問道,「不知府君所說,可是當世大賢管寧先生?」
孔融點了點頭,然後道,「正是。」
管亥恭敬的道,「小人嘗聽家父言道,天下管氏為一家。依本家家譜敘之,幼安先生乃在下族叔。」
孔融大喜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言罷,吩咐侍者道,「即刻派人去請幼安先生來此,就說吾有要事相商。」
侍者稱諾,自去尋管寧不提。
眾人聽罷皆未曾想到,這個莽漢居然和名士管寧是同宗,故而對於管亥的身份就更加認同了。
田辰也對管亥有些刮目相看了,暗暗想到,「我湊,原來此時的古人,隨便往上面一查,就都是牛X人物的後代。怪不得現在的社會,對於出身、門第這麼的看重。就連劉備同志,也不能免俗的戴著那個『中山靖王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的招牌,到處提高身份。」
而下面孔融說的話,就讓田辰開始有些防備了。
只聽孔融忽然神色一暗,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眾人說道,「唉~,若討董之時,有諸位相助,北海郡也不會損失那麼大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孔融這麼一說,剛剛來投的管亥又是個直腸子,立刻道,「府君可是有何難處?」
孔融抬頭看了看管亥,又嘆了一聲道,「不瞞管壯士。去年諸侯聯盟,共討國賊董卓。北海郡實力弱小,僅能出三千精壯。誰料想,諸侯各懷鬼胎,不思進取,最終導致討董失敗,帝都洛陽也被董賊燒為灰燼。我大漢子民聞之,莫不哀嚎涕零,聲淚俱下。吾本欲戮力討賊,奮勇向前。奈何不通軍事,又因武安將軍(武安國,複姓武安,名國,字霸侯,傳言乃名將白起的後人。白起的封號就是武安君。)被呂布所傷,無人可以統兵,故而只得退回轄地自守。征戰數月,精壯死傷逾兩千人。」言罷,孔融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流出的淚珠,接著道,「如今,北海已無可禦敵之兵,更無可統兵之將。吾故有此感嘆,卻又無能為力也。」
管亥聽罷,拱手道,「府君莫要煩悶。某自十萬黃巾中,精選壯丁數千眾,只要稍加訓練便可拱衛州郡!」
但是田辰一聽孔融的話,就知道這是欲擒故縱,扮豬吃虎的計策。心道,「這些諸侯沒一個省油的燈。若想著輕鬆忽悠他們,還真得先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孔融看似無奈的話語,卻讓田辰有了深深的防備。特別是對管亥異乎尋常的套近乎,更是讓田辰感到這個孔融,絕非單純的腐儒啊。
田辰本想先行說話,卻沒想到讓管亥這個直性子搶著開口了。
不過,田辰緊接著就道,「府君明鑒。」
待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后,田辰這才接著道,「管大哥所轄之人,多流寇習氣,並未受過太多歷練。管大哥衝鋒陷陣尚可,但於用兵練兵之法,卻並不精通。而且,管大哥有黃巾背景,若是冒然讓管大哥領兵,怕是於朝廷之中不好交代。」言罷,田辰看了看管亥,發覺管亥面色如常,而且鄭重的點了點頭,就知道管亥非常認可自己說的話。因此,田辰接著道,「聽聞太史將軍熟通兵法,練兵有道。不如,讓太史將軍統領此軍,吾等便作個馬前卒即可。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田辰的這個建議,可謂是權衡了各方的利益。因為若是由管亥這個剛剛被招安,又有黃巾背景的人掌兵,絕無可能讓孔融放心。而通過孔融對太史慈及其母親的禮遇,田辰知道孔融對於太史慈還是相對信任的。所以,把軍隊的指揮權,乾脆送給同樣新近加入的太史慈,而管亥等人繼續留在軍中任職。這樣既減輕了孔融的戒心,又能在這支兵馬中繼續發揮影響作用,還能送給太史慈一個大人情。如此一舉三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果然,孔融聽罷之後,喜上眉梢,但卻又略帶愧疚的說道,「博遠此言甚合吾意。不過,如此一來,就要委屈管壯士等人了。」
管亥豪不在乎的拱手道,「能得府君收留,已是感激涕零。一切皆遵府君之命,某等絕無二話。」
孔融大喜,繼而問太史慈道,「子義可願留在北海郡為將?」
太史慈聽罷,沉吟了一下道,「不瞞府君,某此番來是奉家母之命,報答府君之恩。既然此間事了,某便告辭。因揚州劉使君(劉繇)與某同郡,招某前往效命,不敢不從也。」
孔融聽罷,神色一暗,無可奈何。畢竟那劉繇乃漢室宗親,又剛就任揚州刺史,不管身份和官職,都壓了孔融一頭。
但田辰此時忽然問道,「太史將軍,不知劉使君受何人差遣,往揚州赴任?」
太史慈聽罷,奇怪的道,「自然是天子的旨意,朝廷的命令。」
田辰聞言,卻猛的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誰人不知當年的朝廷受董賊操縱。他連天子鑾駕都敢僭用,而且還穢亂後宮,夜宿龍床。難道,他就不會假傳聖旨嗎?」言罷,田辰看了看周圍的人,又正色道,「孔大人乃先皇欽封之北海太守,劉繇卻是董賊僭越而任命的揚州刺史。誰正誰暗,孰好孰壞,太史將軍當看的清楚啊。莫不要讓有心人構陷成董賊幫凶,令天下共棄之,怕是最終連自立於世間都難。聽聞令堂教導太史將軍恩義當先,千萬莫做此錯誤決定啊。況且,俗話說的好,慈母在,不遠行。太史將軍向以孝敬而聞名,難道現在要拋棄令堂,獨尋富貴乎?」
田辰的此番言語,直把個太史慈驚的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太史慈離席而起,沖著田辰拱手施禮,正色道,「若非博遠點明,某差點就成為了國賊之鷹犬,董卓之爪牙。博遠一席話,令某醍醐灌頂,振聾發聵。某在此,多謝賢弟了!」
田辰連忙側身避過,繼而正色道,「今有孔北海仁人君子,聖人之後。又聞府君嘗言,『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如此禮賢下士,重情重義,太史將軍何必往投他人?驅虜何須真豪傑,報國未必遠家鄉。還請太史將軍三思。」
「說的好!」
田辰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大聲喝彩。眾皆望去,卻是一綸巾士服的英俊才子,風姿綽綽,衣冠楚楚(古文里可是褒義詞),立於堂下。
只見孔融看到來人,哈哈大笑道,「幼安啊,汝可是姍姍來遲了!」
此正是:終成圓滿安百姓,又欲推心置眾人。天下英傑多志士,未雨綢繆留將臣!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