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意想不到的要求
凳子上的姑娘癟著嘴,從懷裡掏出那黃龍玉來,端詳了半日,上面雕刻著一條四爪金龍,盤旋在整個圓環之上,此外,似乎別無他物,可她知道這簡單的龍雕黃玉乃是前朝遺物,早已被埋葬在歷史中,而這雕刻龍紋者,自不是尋常人。只是宋初嘴裡卻道,「這東西是啥?為什麼宮主居然答應了?」那習慣性的逼視眼神再次出現。
「小姑娘,你的眼睛可要乖一點兒,老是斜著就怕你再也回不正了。」龍承毅一番平日的大氣,今日的聲音帶著威嚇,宋初愣了愣,忽的紅了眼眶,站起來,揚起右手,手腕卻被人抓住,「小姑娘,就憑你也想和我動手?」
宋初手腕被捏的生疼,倔強的咬著嘴唇,不肯說一句軟話。
兩人僵持間,一道清潤的男聲從邊上傳來,「龍先生何必對個小姑娘計較,」說著沖宋初招招手,「小櫻,自己玩去。」
聽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年紀應該二十左右,吐息並未有任何技巧,看起來武功不佳。身材欣長又有些瘦弱,好似病了許久的模樣,頭上帶著一個斗笠,黑紗遮住了面容。
龍承毅把手鬆開,注意力被男人身邊的屬下吸引,明明一個大活人站在身後,卻宛若無物,聽不見吐納之聲,武功或許還在自己之上。他下意識的繃緊身子,捏著玉骨扇的手靈動一轉,「天行宮宮主?」對方喚出他們姓,似乎一點兒不吃驚。只是沒想到這為女子抱不平的主子居然是個男人,或許長老說得對,天行宮不過是個幌子。
宋初捏著手腕朝男人行了禮,兀自進屋去了。
男人走近,院子里連個落座的地方也沒有,也未叫人伺候,龍承毅暗道,還真是不拘小節。
「龍先生,明人不說暗話。」天行宮宮主道,示意對方可以開始談正事了。
一切都太正常了,似乎這就是一個圈套等著他來鑽,龍承毅眸光閃動,「素聞天行宮神秘,龍某並未見過宮主,亦不是是否真是天行宮宮主。」
「龍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啊!」男人輕笑一聲,語氣里的熟稔讓龍承毅警惕了一番。「既然龍先生沒有承毅,我便當白走一遭吧!」語氣自由一股上位者的傲氣,說完便轉身,竟是送客之意。
說時遲那時快,龍承毅手如閃電,直直朝天行宮宮主的斗笠襲去,在將近一寸碰到之時一把寒光劍一擋,龍承毅赤手一收,玉骨扇一出,一個翻身越到天行宮宮主面前,手掌發力,竟是捲來大風,吹的那落下的紗幔徐徐飄飛。不過一瞬,只因那黑衣人劍招迅速,找他駛來。對方劍帶殺機,身形靈動,龍承毅起了和人對招的心思,竟不管那宮主容貌,和這黑衣人決鬥起來。
小小的院子氣流翻飛,劍光陣陣,行動間,帶起的劍氣劃破空氣,發出道道聲音。
一連過了上百招,龍承毅暗自心驚,這黑衣人武功變幻莫測,呼吸也無半分急促,再繼續一個時辰,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對手,自先收了劍,「閣下真是深藏不露。」
黑衣人見此也未趁機動手,收了劍在天行宮宮主身後站定,挺拔的身姿如最有力的盔甲。
「龍先生果然武功過人,能和我這護衛戰百招者可是不多,」天行宮宮主笑著捋了捋額前的長發,聲音帶著笑,「龍先生要是想見我的真面目,說一聲便是了,何必自己動手。」
龍承毅不敢相信有如此好事,整個身子蓄勢待發,面色帶笑,戒備的看著二人。
天行宮宮主一手抬高,摸著斗笠沿兒,龍承毅覺得自己心跳加速,用餘光注意著周圍。
「是你?」待那人取下斗笠,龍承毅緊繃的身子頓了頓,不可置通道。
龍承毅懷著滿腔意外回了住處,仍在神遊天外,果然是不可貌相么?那麼軟弱的人,今日居然有了這樣的氣勢,難不成以往對自己的害怕都是裝出來的?他搖搖頭,看來西潘如今也不是那麼好控制了。
府里管事兒早就候在門前,見他出現,趕緊迎上去,「公子,宇文來消息了。」
樹影擺動,打亂寧靜的月華,龍承毅回過神來,接過管事兒遞上來的消息,進了屋去。
燭火被點燃,龍承毅展開信紙,湊近幾眼掃完,輕鬆笑了起來,大王下獄四字張牙舞爪,「不錯,不錯,看來我們也要加緊了。」抬頭,管事兒候在一邊,「那人呢?」
「照公子的吩咐,在偏院好生伺候著。」管事兒答道。
龍承毅笑容放大,看看外面天色,算了,明日再去看吧!不知道他是不是被伺候的樂不思蜀了。
夜深月下,寂靜無聲,宋初從一邊悄聲而出,對著男人款款點頭,「有勞宮主了。」
那男子,也便是西潘明鴻臉上不復方才的傲氣和恣意,帶著些謹慎和謙卑,「姑娘嚴重了。」不知是這條命,如今的一切都是這人給他的。
三人進屋,那默不作聲的冷漠男子朝宋初一拜,「夫人。」
宋初點頭,「尹劍,辛苦了。」那黑衣人搖搖頭,退後半步,似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宋初指著邊上的四方桌,兩人落座,桌上放著一個不知多少歲月的深漆色茶壺,倒轉的茶杯邊沿缺了幾個口子,稍不注意,或許能割破皮膚。「這裡簡陋,也沒能招待你的。」宋初有些不好意思道。
西潘明鴻被屋裡的陳設驚住,不曾想這人居然會住在此處,曾經他住的冷宮似乎都比這裡好些。這些日子的顛沛流離倒是讓他鎮定不少,「不礙事。」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來回動著,似乎有些不安,他抬了抬眼睛,「宋姑娘,那龍先生的目標是——大鷹王。」最後三個字他壓低了聲音,速度放慢,有種咀嚼的味道。
宋初端坐的身子僵了僵,這是什麼道理。風雲閣可是查到消息,大鷹王不是龍氏的避難所嗎?難道兩者只見發生了什麼齷蹉,竟要外力來除掉他。
「我同意了。」宋初思慮間,西潘明鴻眼睛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安。
「嗯。」宋初笑了笑,「不擔心龍氏有別的算計?」這一招真是太奇怪了,宋初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裡面到底有何深意呢。
「我有什麼能被人算計的?」西潘明鴻自嘲一笑,國不國,家不家,「我本就不該成為帝王,卻偏偏到了這個位置,西潘卻被我弄得如今成了別人的朝廷。」西潘明鴻已不再是當日的軟弱可欺的孩子了,目光堅定含有森然恨意。
宋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畢竟西潘的土地是被宇文的士兵踐踏。
「姑娘不必介懷,這不過是大鷹王插手我西潘皇位之爭,龍公子試圖以我西潘為試驗品的產物。」若非自己先動手,宇文也絕非會如此兇狠,最後落得個逃離客死的地步。「慧恩大師說得對,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他笑起來,有些少年清秀的味道。
「只希望下次安親王的鐵騎降臨西潘,能厚待我國子民。」如今的西潘為帝者乃是他一族兄,並無深謀遠慮,不過是龍氏的棋子罷了。他唯一能做的不過如此了。
宋初點點頭,看著少年清秀的容顏,有些恍惚。
宋初接到宇文傳來的消息,宇文乾被囚,腦中的一灘漿糊好像有了些線索,這隻見有什麼聯繫呢?想著想著,第二天的陽光已然升起。
垂柳抽條,新芽翠綠,也比不上絲竹管弦、美人如虹,宅子里十里一步,健仆肅立,奢華的宅院有著別樣的嚴肅。慢慢向里瞧去,絲竹聲不絕於耳,仔細聽還有美人嬌笑之聲,僕人們目不斜視,似乎不曾見到裡面放浪的模樣。
管事從側門過去,從大敞著的房門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情景。美人舞動的空隙中,一男子高坐主位,半闔著眼睛,身子微微后傾,周邊四五個美人相伴,俊逸的臉上滿是享受的表情。前面的桌案上擺著美酒點心,還有在這天冷時節難得的果子。管事兒滿意的笑了笑,從側門而出,候在大門口,似乎在等待什麼重要人物。
隔了半柱香的時間,大門從外面打開,管事看見來人,畢恭畢敬的福身,「公子。」
龍承毅耳力自然上佳,已經聽到了遠遠傳來的絲竹聲,歡笑聲,本就帶笑的臉染上了層輕鬆,「做的不錯。」
管事喜笑顏開,「公子裡面請。」管事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才注意到自家公子邊上除了貼身侍衛外,還站了個女子。
寧櫻一臉的不滿意,任誰被這麼五花大綁的請來,是個聖人都要罵兩句,偏偏這人武力高強,一句話還沒罵道重點,就被人點了啞穴,只能恨恨的盯著他。
被滲人的目光盯了半日,龍承毅也渾不在意,一臉笑意,「寧櫻,既然你家宮主把你借給了我,這段時間就好好聽我的話,你家小姐那我自會找人看著她,不會受欺負,現在,你還是好好把裡面的人給我伺候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