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杯子

「鈴音。」

聽到有誰在叫她，淺川鈴音抬頭，對上那雙滿是心疼滿是著急的深邃眼眸，眼眶中的霧水最終凝聚成淚水掉落下來，「杯子碎掉了。」

「沒事，碎掉就碎掉，疼不疼，要不要去包紮傷口？」

「杯子碎掉了。」淺川鈴音彷彿陷入自己的夢魘之中來來回回的只剩下這句話，「杯子碎掉了。」

「如果喜歡這個杯子，我們還可以去買一個新的，乖，我們先去包紮傷口。」

「我說話你聽不懂嗎？杯子碎掉了，杯子碎掉了。」

少女歇斯底里的聲音尖銳得刺耳，說不出的難聽。說完之後像是被人突然潑冷水一樣安靜下來，雙手扯著頭髮，傳來的疼覺叫她冷靜下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淺川夜明也沉默下來。

「我想喝酒。」

透過那雙暗淡的眼眸，淺川夜明彷彿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的靈魂，他沒有辦法拒絕，也不忍拒絕，「好。要喝什麼酒？」

「加拿大威士忌。」

點頭，淺川夜明打開房門離開，回來時手上已經拿五瓶酒上來。在淺川鈴音身邊坐下，打開瓶蓋遞給她。

淺川鈴音沒有說話，也沒有客氣，接過酒瓶仰頭就喝。

酒過三巡，酒勁有些上頭，淺川夜明開始開口說話，聲音帶著嘲弄的玩味，「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們能夠坐在一起喝酒。」

淺川鈴音沒有接話。

「鈴音，當初為什麼要對鈴美說那樣的話。那句，我恨你，恨到想要你去死。」

「很重要嗎？」

淺川鈴音輕笑，優雅繾綣中微微顯露些許慵懶厭世，眼底幾分漠然。

「不重要。」

即使再重要也回不到曾經，回不到曾經這一切早已不重要。

淺川夜明眼底浮起幾分自嘲，「今晚不醉不休？」

「好。」

兩人把酒瓶碰撞一下，仰頭咽下酒水。

不知不覺之中，兩人已經各自喝下兩瓶，醉意已經浮上頭。

看起來酒品極好的淺川夜明喝醉后便開始放聲歌唱，一首接著一首，淺川鈴音在一旁笑著和節奏，一點點的在腐爛。

把三瓶酒喝完，淺川鈴音看著地面上的空蕩蕩的酒瓶，跟放飛自我的淺川夜明，起身搖晃一下，站穩身體后尋來女傭，「幫我再拿五瓶酒上來，順便送兄長回房吧。」

「鈴音小姐。」女傭有些為難，「小姐……」

最終還是在淺川鈴音的神情下答應下來。

坐在床沿下，淺川鈴音一瓶接著一瓶，拿五瓶再拿五瓶，腳邊已經堆滿瓶瓶罐罐。

即使醉生夢死間終究是忘不掉那些傷痛，回憶如潮水般反反覆復的出現。說什麼感覺到悲傷，那恰恰是因為那曾經是你熱愛深愛過的一切。

如果可以她情願從未喜歡過，也好過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淺川鈴音喝完最後一口嘴，站起來放聲大笑，笑著笑著淚水又掉落下來，手胡亂的擦著臉上的淚珠。酒意以上心頭，從前的淺川鈴音不敢讓自己醉，如今的淺川鈴音依舊不敢讓自己嘴，拉扯著嘴邊的弧度，拿上衣服進入浴室。

洗完澡，把地面上的瓶瓶罐罐裝進垃圾桶，打開窗透氣，室內收拾乾淨后又給自己洗一個澡。

淺川鈴音躺在床上腦袋混沌得霧蒙蒙的一片，沉沉的睡過去。

翌日。

陽光傾灑下來，淺川鈴音艱難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窗外陽光刺眼，桌上的鬧鐘顯示十點二十一分。起身，腦袋一頓一頓的在刺疼，身體也沉重得抬不起來，各種酒嘴后的不良後果，腳板上的傷口沾了水沒有上藥有些泛白。

淺川鈴音洗漱好后處理好傷口便下樓。

樓下只有她一個人，琳管家看到她下來，便走過來詢問，「鈴音小姐，可要吃點什麼？」

平常胃口就不是很好，更何況這個時候還宿醉，淺川鈴音沒有什麼特別想要吃的東西，坐在餐桌上想好一會，最終還是選擇新鮮的蔬菜粥。

這一碗蔬菜粥淺川鈴音還額米有吃到一半就吃不下，叫傭人撤下去。

「鈴美呢？」淺川鈴音揉著一陣一陣刺疼的太陽穴，詢問道。

「鈴美小姐在鋼琴室跟老師學習鋼琴。夜明少爺已經跟著老爺出門。」琳管家接過女傭端上來的湯水，放到淺川鈴音的面前，「鈴音小姐身體不適可以嘗試一下這碗湯，這是夜明少爺叫廚師特意煮給您的。」

「辛苦了。」

淺川鈴音沒有拒絕，端起來直接喝下去，「我去看看鈴美。」

「是。」

琳管家跟在淺川鈴音身後，「教鈴美小姐的是松川梨紗女士。松川女士曾經是參加「舒曼鋼琴比賽」霓虹選拔的銀杯獲得者，評委老師給予未來不可限量的高度的評價。而如今已經是霓虹最高音樂學的鋼琴老師。」

點點頭，淺川鈴音拉開門，悄悄的往裡看進去。

淺川鈴美坐在鋼琴面前斷斷續續的彈奏著《秋日思語》，鋼琴老師在一旁坐著，微微側過頭表情嚴肅的聽著。

很年輕的老師，也很青澀的鋼琴，淺川鈴音心情像是大船一下子就被風浪給打翻沉入海底。

「走吧，別打擾他們。」

淺川鈴音合上門離開鋼琴室。

淺川鈴音今天的日程安排依舊很緊張，更緊張的是明天就要跟青春學園的網球部比賽。本來她身為助教本身是一定要去給部員加油的。只是她今天晚起，外加上比賽前一天一直都是自由活動，景吾一早就給她發消息說不用過去。

她把一切都搞砸了，杯子摔碎、發脾氣、喝酒、宿醉，而如今就連給大家好好加油都沒有做到。像她這個樣子，又能做好什麼事情呢。

「鈴音小姐，出門之前，夜明少爺給您留下了東西。」

「嗯？」

琳管家把淺川夜明出門前留下來的東西從女傭手中接過來，「夜明少爺說要您回到房間再拆開。」

一個長方形藍色畫著白雲的紙盒子，不算大，上面系著絲帶。

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份看起來好像是禮物的淺川鈴音心底忽然有個想法，卻又不太確定。

「謝謝琳管家。」

告別琳管家，淺川鈴音關上房門，拉開絲帶打開盒子。

一個印著可愛的小貓咪圖案、無比精緻的杯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嘴唇緊抿，淺川鈴音看著桌面上跟自己摔碎一模一樣的杯子，即使心底已經有些隱隱的猜測，但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不像是難受，也不像歡喜。

拉開抽屜，淺川鈴音想要把杯子放進去。放到一半，卻忽然停下動作，覺得還是擺在桌面上更好。

而這個念頭，淺川鈴音在想到不知道自己下次還會不會再摔杯子，又消退幾分。

來回折騰一會，淺川鈴音最後還是決定放在桌面上。

如果放裡面一些，下一次就不會碎掉。

這般想著，淺川鈴音也稍稍能安心幾分，把桌面上的紙盒收起來，卻發現裡面最底下還有一些小玩意，那出來一看，是創口貼，包裝是可愛的動物，看起來也很少女，也不知道兄長是從哪裡弄來的，有些一言難盡。

這般想著，淺川鈴音不自知的勾起嘴角，眉梢間儘是漫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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