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解毒

陳疏影把燒得墨黑的打火石攥在掌心中，稍用氣力，打火石便成了粉末。

弄好粉末，陳疏影撩起袖子，剛露出一丁點手腕，就被雲若兮按住了袖管：「這麼美的胳膊我可不想讓旁人再看第二次，我身上也有紅疹，應是和你同時染上的，你且看看我的。」

劊日教中雖有女人，但還是壯漢居多，幾個眼睛不規矩的，直勾勾盯著陳疏影看，雲若兮這邊按住了陳疏影欲撩起袖管的手，那邊閑著的手朝不規矩的幾人彈了幾下手指。

「哎呦喂！」那幾個直勾勾看著陳疏影的紅衣漢子，一時間都蹲坐在地上捂著眼睛哀嚎起來，捂著眼睛的指縫中，鮮血茲茲地往外流。

「眼睛都給我放老實點。」雲若兮眼神沉鬱，掃視了一眾人，眾人接觸到雲若兮的眼睛，皆是一凜，不動聲色地都把眼神從陳疏影身上錯了開來。

陳疏影暗罵一句「變態」，然後拉起雲若兮的手腕，把袖子捋了上去，果然，成片的紅疹與自己的如出一轍。

「罵我什麼呢，我可是為你才處置了那幾個人的，再說，我剛才還救你一命，你就難道沒有感激到想以身相許？」雲若兮嬉皮笑臉地說。

陳疏影一邊把那些墨黑的粉末輕柔地敷在那些紅疹上，一邊說道：「你比他們更可惡！要不是看在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才不會管你！你這豬蹄子爛掉才好呢，免得禍害人！」

雲若兮見她嘴上雖不饒人，但是手上卻溫柔無比，嘴角綻出一個百花失色的笑來，這個笑不同於平常的浪蕩勁兒，溫雅無比，配上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真真賞心悅目。

狐狸成精定就是他這樣式兒的了！

陳疏影心底暗嘆。

那邊蹲坐在地上的王迷妹，看著雲若兮又是痴迷又是憤恨，一嘴銀牙咬得咯吱作響，雲哥哥何時對旁人如此笑過，這個女人必須死。

墨黑的粉末敷在那些紅疹上，立時成了鮮紅色，又升騰起黑色的煙氣，黑氣消散后，粉末成了灰白色。

這時，陳疏影用手把那些粉末撫掉，紅疹已消退了大半，只余星星點點的一些。

雲若兮在水潭邊洗過手臂，那星點的紅疹也都沒了。

陳疏影舉著雲若兮的手臂讓眾人看了看，笑道：「諸位，看見了沒，如不是三木粉，怎會消散如此之快？」

放下雲若兮的胳膊，陳疏影轉頭又看向王迷妹及王有才：「這位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說？還有那邊的王護法，你倒是說說，到底是誰欺辱了誰？」

王有才語塞，臉上羞惱非常，黑黑的國字臉透出紅光來。

他一個蜻蜓點水，到了王迷妹身邊，「啪啪」就給了王迷妹兩耳光：「還不快給姑娘認錯！」

王迷妹捂著臉恨恨地望著陳疏影：「別想讓我給你認錯！你這個賤人！狐媚我的雲哥哥就該死！」

說罷，又委屈不憤地看了王有才一眼，「爹！嗚嗚嗚……你不要你的女兒了嗎？偏為那個賤女人說話，那女兒走就是了！」

言畢，哭聲嗚咽地朝子川山北面去了。

王有才面上無光，又不好去追自己的寶貝女兒，羞愧道：「姑娘莫怪！我就這一個女兒，平常確實驕縱了些，卻沒想到今日她會如此不知分寸，我向姑娘賠罪了！」

陳疏影嫣然一笑：「不妨事，我只是惜命而已。」

這廂陳疏影話音剛落，那邊劊日教便有人來報，說是巫醫已出關。

看陳疏影如此豁達，王有才也不再說什麼。眾人皆看向那巨大瀑布下飄然而出，周身籠著微光的傴僂老人。

老人皓首蒼顏，白髮婆娑，但是一雙被皺紋包圍的灰色眼眸，卻不似尋常老人的渾濁不清，而是目光爍爍，微露精光。

不多時，巫醫已到了水潭邊。他周身籠的那團白光，應是隔絕了澎湃的瀑布與紛揚的水霧，不然他的衣服不會幹爽至此，絲毫沒有被水打濕的痕迹。

巫醫步履蹣跚地走向雲桑，卻走了兩步就坐在了地上：「幹嘛呢，老人家走不動了，一個二個的也不知道扶扶。」

蒼老的嗓音卻帶著撒嬌的語氣。

陳疏影離巫醫最近，便自然地過去攙扶，雲若兮這邊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邊陳疏影已經攙起了老人。

「哎呦喂，好俊的美人兒，哎喲哎喲，我這看一眼能再多活五十歲，真俊真俊！」

巫醫被扶起身，一看陳疏影，精光發亮的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條線了，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陳疏影攙著他的手。

「哎喲哎喲，滑溜溜滑溜溜，我摸過的手裡，最滑溜的！」

巫醫笑得更開心了，一臉的褶子都開出花來了，手更是摸到了陳疏影的手腕處。

陳疏影本還覺得這老人有趣，但是沒想到竟是個老色鬼，跟雲若兮一個德行，瞬間目光便沉了下來。

正欲從老頭手裡把手抽出來出言呵斥，不料，老人卻率先把她的手腕給放開了，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哎喲哎呦，你這身體從女變男，又從男變女的，忒刺激了喲！可惜可惜啊！」

陳疏影心裡先是訝異，訝異於老人竟一語道破天機；又是沉鬱，沉鬱於那句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陳疏影忐忑地問道。

「可惜，剛才摸了下你的脈象，你竟然成為過男人，我原想把你納為我的第28房小妾，但是你這個過去老人家心理上著實承受不了啊，哎喲，這麼漂亮，可惜可惜喲！」老人一臉遺憾。

「……」陳疏影不知該怒還是該笑，這老頭真是老當益壯，這麼大年紀了，還娶了27房妻妾，著實精力充沛。

陳疏影攙著巫醫，到了雲桑跟前，巫醫「咳」了一聲，雲若兮趕忙把座位讓出來，把巫醫請到了座位上。

陳疏影一驚：『難道說這老頭能降住雲若兮這個無賴？不然，雲若兮怎麼對他如此尊敬？』

待巫醫坐定，雲若兮趴在巫醫耳邊悄聲說：「孟長老，回頭別忘了把你的《女兒心事》贈予我好好學習學習一番！改天我送你個俊俏的丫鬟錘肩揉背的任你處置。」

孟達一聽，笑得兩眼彎彎：「哎喲！好徒兒！不枉我平時對你的教導啊！」

陳疏影在孟達另一側，二人的對話雖小聲但也聽得一清二楚，對二人一頓鄙夷：『我說雲若兮怎麼跟這老頭的德行一般無二，原來這沒正行的勁兒都是跟這老頭學的。兩人真是臭味相投。』

孟達雲若兮又悄聲了幾句就默不作聲了，底下的劊日教徒們見狀也都噤若寒蟬。

雲桑估摸著時間應該到了，便問了下時間，一紅衣人回復：「已午時！」

一聽已到吉時，雲桑在旁正色道：「現在已經午時，祭天儀式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