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二輪審訊
溫市方面傳來的通話記錄清單，包括能查到的身份信息都很詳細，胡志國在會議室正埋頭查找，通過和董建寫下的人名地址工作職業作了一一比對，果然很快發現問題，在這最近三天的通話記錄裡邊，至少董建的手機里被刪除了五個號碼。恰巧的是，這五個號碼又都沒有實名登記，沙壩那邊傳來的身份信息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這年頭很多號碼都沒做過登記，所以無法核實到號碼持有人的真實信息，更奇怪的是，有兩個根本就不在通訊錄里。
看袁文山進來，胡志國把查到的線索做了總結，兩人商量對策后，袁文山又通報了陳昌華情況告知，董建還是死活不開口，但有個情況很嚴重，今天是星期六，二十一號，董建以往每月要來雲南三四次，但每個月二十號上下都是星期六這個時間來的納林裝貨，和小啞巴從黑煤礦運毒過來的時間有大致吻合，另外，董建手機被刪了幾個號碼，有三個是溫市的，有兩個是納林的，現在只能從這幾個號碼入手。陳昌華說毒販都是這樣，不見棺材不落淚，董建沒帶走土坑裡的毒品當然有資本抗拒審查，他給出的方案是趕緊查這五個號碼歸屬地和持有人，是納林的就在納林查，是溫市的就在溫市查，一定要落實這幾個人的身份，通話次數越少的嫌疑越大，董建不可能經常和溫市這個接貨人保持聯繫，還有一種方法，看幾個號碼中間，有無和其他人之間的聯繫，若是沒有或者聯繫很少，那就基本可以鎖定這個人。
陳昌華把沙壩副隊長黃德的電話發了過來，讓袁文山自行聯繫，袁文山又說，十月份白水生和董建從昆明返回溫市跑的那趟貨，那一趟是董建一個人來的納林，到達納林也和小啞巴運毒到三岔路口的時間一致，同樣是星期六，所以可以肯定這一趟董建確實運過毒，那天回到溫市進城后是星期天晚上十點來鍾，董建在城郊做過一個多小時的停留，說是主城對大貨車有交通管制，他就帶著白水生去吃了一個小時宵夜，這個時間很有可能董建讓別人去卸毒的時間。
陳昌華一聽，精氣神一下滿滿的，連忙問袁文山具體位置。袁文山說白水生也不清楚，他那天也是昏昏沉沉腦子很亂，主要是接到了郭隊長高躍報案的消息，心裡一直在醞釀怎麼逃的問題，後來吃完飯後，白水生上車走了幾個路口才看到了一塊一個方向是老龍坎三公里，一個方向是盤西八公里的路標。
袁文山還說，這個接貨人應該就在這附近，而且是個很瘦的人，有可能是女的或者吸毒的，朱秀琴的死亡地點就在老龍坎，這當中應該是有關聯的。陳昌華問有何根據，袁文山說，朱秀琴是在髮廊上班，照前面的偵查推論，朱秀琴的死是被人做實驗，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跟髮廊有關的人，就像潼嶺陳潔王麗那種，而且還是個女的，董建車上搜下來的那幾塊磁鐵上面沾有懷疑是汽油的物質，現已送往相關機構檢測，如果確定是汽油，那麼董建很可能是把用避孕套包裝好的毒品綁在磁鐵上塞進油箱里，油的浮力很強，這樣就不會下沉造成油路堵塞，而且緝毒犬對汽油比較敏感，不容易查出來，所以董建有可能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一次次矇混過檢查站的，但有一點，毒品放進去不難，但要拿出來就不容易了，所以這個接貨的肯定很瘦。
這番分析很到位，得到大好消息，電話那邊陳昌華滿是欣喜，說他立馬安排沙壩方面，另外叮囑袁文山，配合胡志國加緊對董建的審訊，時間不多了，若是再找不到溫市那個鬼，董建又遲遲不能回去，很有可能引起嫌疑人警覺，自己這邊正以每小時一百五十碼的速度往昆明趕，應該還有個把鍾會到。
甄別號碼歸屬地並不難，刪除的五個號碼中，有兩個是納林的，其餘三個是溫市，其中有一個，和董建的通話最少，而且不在通訊錄裡邊，那個號碼就是溫市的，這個號碼是在一天以前的中午打給董建的，算算時間，那時董建應該剛從溫市出發，袁文山把溫市這幾個號碼發給了黃德，著重強調查這個139開頭的，跟董建的通話次數最少。胡志國也派出人去運營公司查剩餘的兩個。
完事，胡志國和袁文山準備展開第二輪攻勢的審訊前方案，綜合認為，董建一口氣刪掉五個號碼是在混淆，拖延偵查時間，當然這五個號碼也有可能是假象，也許這個人根本不在中間，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此時，前邊派去化驗那幾塊磁鐵的刑警也打來電話，通過在能源礦務局的檢測，磁鐵上附著的果然是汽油。
審訊室內，這次，袁文山沒那麼溫和了，一進去就狂躁的把那本通話清單丟到桌子上，眼鏡一丟，把頭伸到董建面前，相距不到十厘米：「你為啥要刪除通話記錄？那幾個人是誰？做什麼的？」
這一次，董建似乎少了些底氣，沒有前邊那麼理直氣壯：「不重要的人唄，留著也沒用。」
「那你們通話都說了什麼？」
「忘了。」
胡志國一聲怒吼：「董建，別不識好歹，非要逼我用刑嗎？」
董建不服氣的說：「想要曉得這幾個人是做啥的，你自己打過去問就清楚了啊。」
這個辦法袁文山早就考慮過，但他卻不敢，他拿不準董建和這個人究竟是怎麼聯繫的，在這個案子中，張成秦正明王麗唐鋼這些人和陳潔交易，都搞得像地下工作似的，如果貿然的打電話過去詢問，很有可能會把自己陷入被動，若這批毒品真的是藏在油箱裡帶回溫市，那麼取貨人和他肯定很熟悉，因為這東西放進去了沒個十來分鐘時間是拿不出來的。
袁文山死死的盯著董建，冷笑著說：「我們已經查出來了，你以前一直把毒品藏在油箱里，那磁鐵上是汽油。」
董建把頭扭向一旁，根本不看他，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生死攸關，董建怎麼可能在這時低頭。
僵持不下。
袁文山也沒法了，只有等。
沒多久，沙壩禁毒隊副隊長黃德跟袁文山打來電話，鎖定了一個號碼，139xxxxxxxxx，就是前天中午打過的那個，經查證，那個號碼只和董建有過一次聯繫，其餘都是空白。
可董建還是對這號碼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會說可能是詐騙電話，一會說可能是哪裡的業務電話，因為他車轉戶后新印製了名片，給以前高躍跑貨那些老闆都發過，他經常都接到一些無名的電話。
第二輪審訊又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這一番折騰下來，袁文山看看手錶，都已經一點多了，兩警察沮喪地走出審訊室，通道里，值班看守白水生和玉帕的老民警已經給他們送來飯菜，就白饅頭和鹹菜。
袁文山扭頭問胡志國，刑警隊伙食這麼差么。
胡志國一愣，辦案經費裡邊又沒有包含犯罪嫌疑人的，通常都是招供后就丟看守所了，還能伺候這些人吃好喝好么？
道理也是，袁文山走到白水生的羈押室，把包里的煙遞給了他，又說需要火的話找看守的警察，白水生面無表情的接過，輕輕問了一句：「袁警官，我能見我媽一面嗎？」。
「現在不能。」
白水生拿起饅頭輕輕啃了一口，轉身回到那小床上。
經過玉帕房間時，胡志國瞟了裡邊兩眼，又退回來，拉著袁文山說：「你說那邊接貨人是不是曾經指使玉帕運毒的那個？要不要打電話過去試探一下？」
袁文山心灰意冷的說：「這點我早就想過，一切都有可能，但我還是傾向於董建。」
胡志國說：「早上你抓白水生時他和玉帕說過話嗎？」
袁文山搖頭：「玉帕是陳隊長抓的。」
胡志國一愣：「董建是深夜來的，白水生和玉帕那時還在旅館里，他們此前也並不知董建是這運毒人，天亮出去就被我們抓了，根本沒機會串供，我覺得董建的可能性不太大。」
也是啊，袁文山一直有種感覺，白水生教過玉帕如何對抗審訊，如何逃避法律制裁，他拿起手裡的那個號碼很是猶豫，這個號碼空白，只和董建有過一次通話記錄，很有可能是溫市的接貨人，但是不是指使玉帕的那個就很難說了，關鍵是沒有任何這個人的身份信息，哪怕玉帕聽出了這個聲音也找不到人啊，萬一董建和這個人有什麼開場白的暗語，那更會穿幫，這電話還是不能打，從凌晨到現在，董建和他沒產生過聯繫，說明董建並沒通知對方，最理想的就是等對方打過來。
胡志國從事刑事偵查的，掌握證據就抓人，能抓人基本就破案了，說難聽點，不那麼傷腦筋，他現在才理解到了要破毒品案件的難度，不抓到現場毒販肯定不會認罪，誰不清楚這一認就是死，陳昌華的擔憂是對的，如果董建有另外的電話卡通知了對方，那麼他這一死扛，還真無可奈何，只得關足二十四小時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