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衣角

所以說自己身上沒有鬼氣的事情是騙人的咯？

沅靈棲還想仔細去看看的時候，握著祁言的手一抖，寒冷從心臟開始蔓延，她不由得馬上撤手。

「沅靈棲？」祁言看她反常，問了句。

但是沅靈棲沒什麼精神回答她，靈力有些透支，她感覺腿有些軟，只能扶著旁邊的牆壁才能勉強站穩，腦袋有些發昏。

祁言這才發覺她不太對勁，「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這裡的氣味，聞著有些暈……」沅靈棲說著說著就感覺有些缺氧。

本來這具身體就夠蒼白了，現在又往上白了一個度。

「別又是找的什麼借口騙我」，祁言就要伸手去摸她額頭，被她一偏頭躲開了。

沅靈棲嫌棄地撇撇嘴，「你身上的符咒氣味就夠讓我頭暈了，我已經暈成這樣了你還來？」

本來想看一下沅靈棲身體的具體狀況，但是被她這麼一打岔，祁言伸手也不是，不伸手又不放心，「你真的沒事？」

「放心我比你惜命……」沅靈棲揉了揉腦袋，「我還沒活多久要是就栽在這，那我會第一個就找你麻煩的」。

「那……還能走嗎？」祁言想扶她，又想起她之前說不喜歡聞符咒氣味，猶豫了下。

「當然能」，沅靈棲穩了穩呼吸，僵硬了的身體終於回暖，她扭了扭胳膊，總算是可以不用靠著牆壁了，「快走啦，我一直催你，你看你帶路這麼慢」。

「好」，祁言也不爭辯什麼，加快腳下的速度，但是走了沒幾步又停下來，遞出自己的袖子，「你現在不舒服，我怕走快了你又跟不上，你牽著我的衣角吧，隔得遠也聞不到」。

「嗯？」沅靈棲愣了會，慢半拍地伸手捏住了那片衣角，祁言的衣服並不是順滑，摸起來還有些粗糙，但是不扎手，很奇怪都是她竟然感覺摸起來莫名地安心，就像摸毛線團一樣。

「喂……搭把手嘛」。

「你自己沒手沒腳？」

「我沒力氣了!要走你就自己先走吧!反正你也不認路，繞死你得了，哼——」

好像聽見一個嬌蠻的小姑娘在說話，這麼一聽感覺兇巴巴蠻不講理的，但是她好像感覺這話，有點像在撒嬌？

「那你要怎樣？」

回答的是一個少年，不過語氣冷淡多了。

「背我」。

「那你還是繼續坐著吧，我自己會找到路的」。

「誒誒誒？不是吧你就這麼忍心看我一個小姑娘坐在這裡嗎？這裡可是有豺狼有……」

「這話你路上說了十遍不止了，但是我什麼狼叫都沒聽見，而且你本來就住在這裡，要是真有，你也能走掉吧」。

啊這個少年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

不過她怎麼會聽見這些的……

剛剛她……是在哪裡來著……怎麼記不清了？

「嘁，你就不能等我會啊，誒誒誒!我是真走不動了不是騙你!啊我跟你說了算了，我天生體弱，走不了這麼久的山路……」

「那你還說要給我帶路？」

「我……我這不是以為你們這些公子哥，也會跟我一樣體弱嘛……誰知道你走這麼快!」

公子哥……啊聽起來好像也挺像個公子哥的，高傲不愛搭理人，像只仰頭的孔雀。

「那你想怎樣？讓我等你？照這麼走下去，到了明天也走不到吧？」

「我不是說了我知道有小路的……」

「你覺得我會信你？」

眼前似乎出現了一片景象，開始是一片綠，後來在一片綠裡面出現了一點白，漸漸清晰了起來，才看清那是茂密的森林跟穿著白衣的少年。

「背我你又不願意……你們這些人，都是這麼愛潔的嗎？」小姑娘似乎有些委屈，聲音也焉焉的，「他們都會背我的……」

「我又不是照顧你的師兄，你要想有人背你，你自己找去，起不起來？」少年站在遠處，雖然話說得不留情面，但總歸還是停在那裡，是一副等待的樣子。

小姑娘小聲嘀咕：「要不是怕師兄坑你，我才不要給你帶路呢……真是不識好人心……」

嗯，確實是個不怎麼通情面的小鬼。

小姑娘叨咕完，似乎就認命地嘆氣，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不情不願地走了上去「好了過來了，滿意了吧？你放心，我說有小道不是騙人的……你絕對會按時到……就算我老是戲弄你，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你事啊，你能不能別把我想這麼壞啊!」

開始還是委屈巴巴的語氣，後面越說越帶勁，直接又變成蠻橫的樣子了。

這個姑娘的自我治癒力……也是挺強的嘛……

「……算了」，少年直到人走到眼前來，才開始走動，聽了小姑娘一陣埋怨，似乎想要解釋，但是憋了半天，還是悶悶地轉回去什麼都沒說，扔下一句「算了」，又加快腳步拉開了距離。

「誒？？？？你怎麼？我……你倒是慢一點啊我!」小姑娘有些急，也有被氣的，眼看著他就要走遠，忙不迭就想要追上去，結果岔了氣，跑了沒幾步就停住，捂著心口一個勁咳嗽。

奇怪……怎麼人家小姑娘疼，她也跟著疼起來了？

怎麼她就看看，還帶感染的？

不過好像真的有點疼，心揪得痛，好像很多根繩子綁在上面，拉得她只往下墜。

「喂!」發現小姑娘不對勁，少年也急匆匆走過來了，「你怎麼了？」

「我都跟……」才說了沒幾句又心口疼，小姑娘連話都沒說全就誒呦誒呦喊疼去了。

「好好好我錯了，你先坐下」。

這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你真的覺得你錯了啊？怎麼聽到都很敷衍吧？

小姑娘似乎跟她心有靈犀，她氣哼哼地說：「一點誠意都沒有……」雖然很生氣，但是這話說得軟軟的，一點力道都沒有，說完她好像更氣了，癟著臉就要哭。

「好了!」少年捂住她的嘴，「你別給我哭啊，一哭就難聽死了」。

這哪家奇葩的兒子啊？

「嗚嗚嗚唔……你這會又不愛潔了？」即使被捂著，姑娘也依然不放棄說話。

少年似乎額上青筋都要暴起，看了小姑娘好一會，好像還是忍下來了，鬆開手，深呼吸，最後「平心靜氣」地說：「你不舒服就回去，現在還來得及，我一個人也能走到，勞煩大小姐您發發善心別來拖累我了」。

……啊為什麼她現在要看到這些東西，好想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現在好像心口不疼了，但是似乎被這個人氣得腦仁疼。

「你你你……你就給我走到天荒地老去吧你……」小姑娘被氣得抱膝埋頭，「走吧你，我待會自己下山!」

怎麼看著，小姑娘好像氣到把自己氣自閉了……？

少年站著沒動。

小姑娘過了會抬眼，發現這人還在眼前又馬上縮回去，「怎麼還不走啊？」

「……服了你，我背你行了吧」，少年長嘆一聲，蹲下身，「上來吧」。

「真的……你確定之後不會打我？」

「我何時做過這等事……？」

「難說呢，你就跟雷雨天一樣說變臉就變臉……」

少年不耐煩地說：「上不上來？」

小姑娘連忙止住話頭，就往少年身上扒，「重嗎？」

「好輕……你怎麼會這麼輕？」

「輕嗎？那太好啦我師兄他們還總是說我重呢……」

「……」

小姑娘乖乖趴著沒多久，又作妖，就近扯著少年的衣服摸，「唔，你的衣服摸起來蠻舒服的嘛，我就喜歡摸這種……」

「你下來!」

「好好好，我不摸了不摸了……」

她剛剛是做什麼來著……哦好像也是摸誰的衣服，覺得很舒服來著，是誰來著……

好像是叫……祁，祁言？

沅靈棲懵了好一會，終於回過神來，這裡沒有什麼森林，沒有白衣少年，沒有耍小性子的小姑娘，只有前面穿著黑衣的祁言。

而她還牽著他的衣角。

沅靈棲：……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