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下四川（3）
【哥，你說他會從十五歲就開始有問題嗎？】向尋想不明白的問題便習慣性求助向揚。
【誰知道呢？大概吧！】這種事情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向揚又怎麼會知道？
【這算是職業病嗎？是我把人想得太壞了？十五歲，明明還那麼小。】向尋一時不想接受這種假設。
【嘁，十五還小？你看看現在的少年犯，哪個歲數大了？還不是窮凶極惡的仗著未成年保護法為非作歹。】向揚沒說的是，他自己十二歲的時候都敢動手殺向尋了，朱衍十五歲了有點作姦犯科的傾向怎麼就不行了？
【哥，咱能有點正能量嗎？我被你說的都快抑鬱了。】
你抑鬱個屁，全世界都抑鬱你也抑鬱不了。向揚還不了解向尋？他這只是為了吐槽他而已。【行，你陽光，我喪，行了吧？】
【額，這麼時髦的網路語，哥你哪兒學來的？】
時髦個屁。【……】向揚不理他。
「對了，」等幾人走到學校門口，向尋突然想起來，「我看檔案上朱衍當時登記身份的時候是有一個佐證人的是嗎？方便幫我們聯絡一下嗎？」
「可以是可以，我可以查一下那個人的地址電話，但能不能找到人，我就不敢保證了。」民警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手機登錄了派出所內部網站，去查找向尋要的聯繫人去了。
幾分鐘過後，「有了，是這個人。」民警把地址電話等個人資料調了出來。向尋卻發現，對方是一位十年前就已經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現在怕是要六十多了，人沒登記死亡，但記性還好不好，口齒還清楚不清楚就不好說了。
「走吧，先去看看！」大概也看出了向尋的顧慮，民警深吸口氣，默記下地址，收起手機，先一步走了出去。
「走。」向尋和冷杉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
冷杉明白，向尋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所有相關人員，他勢必要走訪一遍的，便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跟上。
等到了地方，卻並沒有找到人，大門緊鎖著。
「別是人去樓空了？」向尋不怕多跑，就怕白跑。
「我先去問問。」民警到旁邊的鄰居家去問了。這種事情也只能交給當地的民警干，汶川縣光常用方言就有三種，還不算其他，有些上了年紀的當地人更是根本就不會說普通話的。
幾分鐘后，民警回來了，才知道老太太被接去二兒子家住了，這裡是她大兒子家，問得了地址，三人又再上路。
「辛苦了，這一路上陪著我們跑。」向尋對民警致謝。
老民警揮揮手，「應該的應該的，我也沒幫得上啥，你們只要覺得有用就行。」
等終於找到了想找的證人，那位老婦人卻早已經耳背得厲害了，反反覆復問了一個多小時，也不過問出了兩句有用的，一個就是「那孩子當初在一家飯館里幫工，做了很多年」，一個就是「當時飯館里的人都叫那孩子阿Yan」。
於是向尋和冷杉同時發現了一個問題，「衍」和「言」基本差不多的發音，而如果是這種前面再帶了一個「阿」的發音喊出來的話，則幾乎根本就分辨不清是哪個字，如果這麼算來的話，那朱衍的兩個人格除去姓氏不同，居然用的是同一個名！
一天跑下來，該查的基本上都查得差不多了，等民警將兩人送回招待所離開后，冷杉和向尋才開始就一天的收穫交流想法。
「你說他會不會那會兒就已經有多重人格了？王言會是他的第二人格嗎？」冷杉道。
「如果按照你之前說的，前面人格不知道後面人格，後面人格知道前面人格，王言不至少應該是第四人格了嗎？」向尋分析。
「那不是也有例外嗎？」冷杉道。
向尋揉揉臉，實在有點頭疼，他現在分外討厭聽到「例外」這個詞，「如果不按例外算，就算王言是第四個人格，你說他那時候會不會已經有四個人格了？」向尋問。
冷杉深吸一口氣，「是有這種可能的。」
「該死的，那個人證那裡居然什麼都問不出來，除了記得他瘦瘦小小的，居然連照片都看不清了。」向尋捶了下手掌。
「那人家已經那麼大歲數了，眼睛又花，耳朵又背，也不是故意不合作。」冷杉以為向尋生氣了。
「我知道，」向尋嘆口氣，「都十年前的事情了，別說她一個老人家，我都不一定記得清楚。只是線索理不清楚我著急而已。」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回去嗎？」冷杉問道。畢竟這一趟尋根溯源是向尋申請下來的任務，主要是來尋找朱衍的家人的，而冷杉只是順便看看朱衍的生長環境，如果能找到幾個他身邊的人問一下，她還能從對方的話語中找到一些朱衍的成長軌跡來進行性格形成方面的推演，但現在這種幾乎沒人記得他的情況下，冷杉其實可以說是毫無斬獲的。
「明天再去找幾個他的中學同學問問吧，實在不行……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看看。」最後幾個字，向尋說得若有所思。那個地方，是真的不好找啊！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向尋接到了小周打來的電話，跟他說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是朱衍死亡的女友江美麗的家人已經把她所有的後事都處理好了，屍體也已經火化，骨灰準備帶回老家去安葬。作為負責這個案子僅剩的留守人員，小周禮貌性地去送了江家人離開的火車，除了聽了好幾遍他們哭哭啼啼地叮囑他一定要找到兇手替他們女兒報仇外，其中最奇怪的一點是，江家人居然根本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個男朋友！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嗎？」向尋一時沒反應過來，「不到男婚女嫁的地步，不願意把男女朋友帶回家給家裡人認識也是很正常吧？」
小周卻不這麼認為，「您是從小在大城市長大，所以不明白這種小地方出來的人，像江美麗這種歲數的女孩，如果在老家，肯定早就嫁人了，她到這時候還沒有對象，家裡肯定不知道催過多少次，我敢說，老家給安排的相親飯可能都夠吃一個月的了。您想想，這時候她有個男朋友，該是個多好的擋箭牌啊！可她呢，寧可頂著壓力讓家裡人催，都不告訴人她有男朋友的事，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向尋下意識地就順口問了出去。
「我不知道啊！」小周的回答卻差點沒給向尋氣死。
「你成心的是吧？跟我這兒說相聲呢？還是逗我玩呢？」要不是夠不著，向尋真想把電話拍小周腦袋上。
「我是真不知道啊，所以才給您打電話！反正我是真覺得有問題，但是又想不出來問題在哪兒。」小周苦惱的聲音傳來。
「行吧，我知道了，讓我想想！」向尋應下后，便掛了電話。
「怎麼了？」冷杉在一旁聽出了電話里是小周的聲音，知道和案子有關，便問了一句。
「有個事，你給分析分析。」說著，向尋便把小周的話對著冷杉複述了一遍，畢竟冷杉是學過心理學的，又是女人，這種女生的心思，他覺得她應該比他們這些大男人還是清楚些的。
冷杉聽完，想了想，才開口道，「其實也不是多難猜。咱們就按照正常的思維來推斷，如果家裡正催著你結婚，而你也到了適婚年齡，並且你又恰好還有了女朋友，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發生什麼？結婚？」
「沒錯，到了結婚年齡，並且有了穩定交往的異性朋友，接下來家裡勢必就是催著你們趕緊結婚生孩子。」冷杉道，「那種再交往兩年看看、多談幾年戀愛、過過二人世界這樣的說法，在小地方是不成立的。」
「所以說，江美麗是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向尋順著冷杉的話，便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完全是。」冷杉卻搖頭，「江美麗才從鄉下小地方出來幾年？她自己的想法應該也是和家裡人差不了太多的，也會認為自己這個年齡該結婚、該要孩子了。」
「什麼意思？」向尋怎麼突然覺得冷杉的話自相矛盾呢！
「意思就是，江美麗不是不想結婚，不想要孩子，而是她不想和朱衍結婚，不想要朱衍的孩子，換句話說，她始終不認為朱衍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冷杉肯定道。
向尋突然就想起，「之前王言說，江美麗要跟朱衍分手，所以他才殺人，所以說，他說的可能是真的？」之前因為懷疑朱衍的多重人格是裝出來的，所以朱衍其他人格說出來的話，向尋基本就沒當真過。但如果冷杉的分析是正確的話，那麼王言的話也就有可能是真的了。王言說，江美麗要分手，朱衍不同意，於是他一怒之下出來殺了江美麗。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朱衍的多重人格，也是真的？
正在向尋猶疑不定的時候，偏生冷杉篤定的話語又在此時響起。「應該是真的。江美麗一直想要分手，才沒有跟家裡人說起過這個男朋友，可她又因為某些原因分不了手，所以才一直是朱衍的女朋友。只有這樣，這件事才說得通。」
【哥，怎麼辦？我糊塗了。我該相信誰？】向尋喃喃的，有氣無力地叫著向揚。向揚之前說朱衍的多重人格是假的，他就一直也如此深信不疑著，可是隨著調查的時間越長，證據越多，冷杉一項項地分析開始推翻了這種深信，讓向尋對向揚的結論產生懷疑的同時，也開始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畢竟從前，他是從來沒有質疑過向揚的，無論向揚說什麼，他都是他堅定的擁躉者，可是現在，他居然對向揚的結論產生了懷疑？這樣的懷疑，讓向尋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