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意外之外(1)
這些年,向揚和向尋碰到的持刀歹徒不算少,而因著當年的事,向揚每次對這種人出手都不會留情,輕則傷筋動骨,重就拆胳膊卸腿了,全視對方的反抗程度而定。
當然,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對方的刀砍過來的時候,向揚只是微微側身,那刀影「嗚嗚」帶著風聲,幾乎是貼著向揚的面門落下去的,向揚眼疾手快,在對方持刀的手落到自己胸腹前時,不等對方力盡轉向,已經一把死死攥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百八十度向外一擰,只聽「咯噔」一聲,對方的手腕已經讓他扭斷了。
對方也是個狠人,手腕斷了也不肯屈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殺紅了眼,另一隻手攥著刀又捅了過來。
要說持凶歹徒里向揚最討厭的就是用刀的,而持刀的里向揚最恨的則是用雙刀的,尤其是這種下黑手捅陰刀的,向揚可以說是碰到一個廢一個。用了記小擒拿,在對方的刀近身前,向揚再一次捏住了對方的手腕,不過這一次,向揚使了十成的力,生生把對方的手腕捏碎了。
沒想到這人卻仍不罷休,猩紅著一雙眼,「嗷嗷」怪叫著用頭對著向揚的面門便撞來。
向揚雙手向前微合,後撤半步,躲開對方攻擊的同時,大腳一抬,一腳狠狠踹在了對方的胸腹間,同時攥著對方雙腕的手稍稍晚鬆了片刻,就這一拉一踹片刻間的正反兩股力量便生生把對方的雙臂卸了下來。
看著被他踹出去半天沒起來的人,向揚緩緩踱步靠近,用腳尖踢了踢在地上癱作一團的人,又把對方手裡掉落下來的刀踢得更遠了一些,見人真的暈過去了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揚聲喊了句,「冷杉。」
冷杉一怔,向尋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過,更多的時候,他叫她「冷法醫」。見冷杉看向自己,一向粗神經的向揚卻並沒有發現對方細微的神情變化,只繼續道,「來看看人死了沒有?」
來看看人死了沒有?這是下了多重的手?關鍵是,他才到現場幾分鐘?十分鐘?八分鐘?五分鐘有沒有?一旁的小劉早就看傻了。反而是冷杉聞言,臉色更冷了幾分,然後便一言不發地上前檢查。
「左手腕骨折,右手腕粉碎性骨折,胸骨斷裂三根,雙臂脫臼。」冷杉檢查完起身,仍是忍不住對著向尋(向揚)說了句,「你是想殺了他嗎?」
向揚微挑眉峰,難得解釋了一句,「我要想殺了他,現在那兩把刀就不會躺在地上了。」
冷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若真想殺了這人,現在這兩把刀指不定插在這人身體的什麼位置呢!而冷杉相信,他做得到。
「現在怎麼辦?」冷杉問。
向揚卻沒理她,只對小劉招招手,讓對方過來。「讓民警和醫療救援隊都進來,現場處理一下,該搶救的搶救,該疏散的疏散,統計一下實際傷亡人數,控制一下媒體人員出入,還有,地上那個手腳都銬起來準備帶走。」
「是。」小劉想也沒想的就敬禮應下了向尋(向揚)的命令,可等放下手臂才想起來,對方根本就不是他的領導,也沒有給他下達命令的權利。但即便如此,小劉也不過就是撓了撓頭,便疾步跑開了,「我這就去辦。」
等自認都安排好了,向揚才轉回來面對冷杉,卻發現還是沒話和她說,於是向揚乾脆把向尋換了回來。
【不是,哥,哥,這樣不好……吧?】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完,向揚已經把身體甩給了向尋,但因為有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這次向尋身體接得還算及時,沒有再出現之前那種掉文件或者撞門之類的情況。
「咳,」向尋抬起眼來,見冷杉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假意咳嗽了一聲,反問道,「你有話對我說嗎?」
聞言,冷杉氣得直瞪眼。我有話要說嗎?你把人打個半殘,難道不需要解釋一下嗎?不過還不等冷杉開口,幾個穿著警服、掛著警銜的人急匆匆排開眾人走了過來。
一看對方身上的警銜,向尋就知道他們應該是小劉分局的領導,果不其然,幾個人一過來其中就有一個扯開嗓子喊,「小劉,小劉。」
向尋上前兩步,答話道:「小劉去處理現場,統計傷亡人數了。」
「你是?」對方几個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認識面前這個人。
向尋敬了個禮,將自己的工作證打開交了過去,「我是向尋,出差過來調查案件的。」
「哦,你就是向隊長,我們之前通過電話。」其中一個過來和向尋握了手,又回過頭去和一個典型是這一群人中領導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向尋不著痕迹地掃了眼對方的警銜,明白那人少說也得是個分局副局長。
果然,幾人討論了幾聲后,先前那人便對向尋介紹道:「向隊長,這是我們分局副局長。」
向尋二話沒說,上前一步「啪」的敬了個標準禮。
「小向啊,」對方笑眯眯地將向尋的工作證還給他,「出差這幾天辛苦了。」
向尋接過工作證的同時也笑眯眯地回道:「不辛苦,本職工作,應該的。」
「今天的事情多虧了你啊!」對方繼續笑,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向尋也笑,笑容卻只輕淺地掛在唇角,眼中是一片警醒的坦然,「沒有我也一樣的,小子毛躁,一來就把人給傷了,要是您在給指導個工作,一定比現在穩妥得多。」向尋明白,這麼大個事情,捂肯定是捂不住的,後續一定會有報道和處理結果出來。人家一眾領導急匆匆趕來,可見對這件事的重視,他一個外來戶,此時不能貪功,更不能喧賓奪主,況且,此事功過還不一定呢!
「是啊,看樣子傷得挺重,這不太好交代吧?」對於罪犯,法律上也有明確規定,不能無故傷人的。
「沒什麼不好交代的,監控可以看得到,是他先動的手,可以算襲警,而且現場多人受傷、死傷不明,持械暴力傷人的罪名他是跑不掉的,現場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制服。」向揚就這點好,雖然他下手沒輕沒重,但多數情況下都不會先動手,所以向尋事後處理起來也不會太被動。
「嗯,如此說來,小向你立了一大功啊!彙報總結上,我會把你的事情寫上去的……」不等對方後面的話說完,向尋趕緊將話頭截斷了,「領導,可別。我這算立什麼功啊,我就比您早到五分鐘,解決不了什麼關鍵問題,而且我就是一個來出差公幹的,路過,純屬路過,我要是干過什麼,也就是幫你們清理清理現場,總結上就不用體現了吧?」向尋陪笑臉,心裡卻明白,這事萬不能摻和進去。
「行,我明白你意思了。」對方拍拍向尋的肩膀,臉上再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卻有一絲真實的笑意掛上唇角眉梢,「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提。」
「行,那我也不跟您客氣了,明天任務重,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向尋說完,又敬了個禮,這才帶著冷杉離開。
兩人出了火車站,直到行出老遠,一路沉默的冷杉才對向尋開了口,「你為什麼要把功勞白白送給別人?」這麼大的惡意傷人事件,向尋及時制止,報上去會是一件不小的功勞,沒準兒能記功呢!有了功勛在身,升職加薪,那不都是可以看得見的路了嗎?
向尋卻搖了搖頭,「我一個出差公幹的人,貪功只會誤事。」
「怎麼講?」冷杉想了想,還是沒明白,她不信對方敢把向尋的功勞自己私自貪墨下來。
向尋看著冷杉耿直的眼,發現她真的跟向揚很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圓滑處事。「我真的很懷疑,你一個人到底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什麼叫我一個人?」冷杉再傻也聽出向尋是在擠兌她了,何況她又不傻。只是,什麼叫她一個人?她又不是孤兒。
向尋擺擺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於是認真給冷杉解答了之前的疑問,「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地警方是一定有過的,至少也算個監管不力,所以對方才那麼著急處理,甚至分局領導都親自上陣。我把這個功勞留給對方,有個積極處理的態度在,他們無論在面對媒體還是在對上級報告的時候都有一定的餘地。撇去犯人重傷這件事情不談,如果這件事最後真能記個功勞,那他們也能功過相抵,功大於過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卻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反過來,如果我貪這個功,首先面臨的問題就是我會在這個事件的後續處理上需要不斷的出面作證、報告、總結,耽誤我現在的工作不說,還有可能耽誤我手頭案件的進展;其次就是,功勞都被我這個外來的人佔了,那本地的警方就只有監管不力的過了,這時候他們那些積極的做派、緊急派人趕往現場的種種作法不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歹徒最後讓一個出差公幹的人給制服了,他們還可能過上加過,你認為他們有可能把這個功勞讓我輕易帶走?」見冷杉想反駁什麼,向尋抬手制止,道:「就算他們讓我把功勞帶走了,這件事要傳出去,以後出差誰還會幫我?去哪兒人家都不會歡迎的,對於我們這種要經常出差的人來說,豈不是舉步維艱。再說了,我就算真得了這個功,卻耽誤了我原本的案件進程,回去后也不過是功過相抵,沒有多大意義,還不如做了順水人情。」向尋攤攤手,「現在多好,我徹底從這件事情里摘出來,作證他們也不會找我,報告總結他們也不會找我,無事一身輕,我可以踏踏實實辦自己的案子。」
「那你從一開始就不參與豈不是更省事?」冷杉看著向尋無賴的樣子就來氣。出力不落好,還真是做白工來的?
向尋看向冷杉反問道:「你是個法醫,治病救人也不是本職工作,那你在現場為什麼要救人?難道也是為了貪功?」
「我……」冷杉一愣,發現自己竟無力反駁,她突然明白了向尋的意思,就算是職業病也好,總之他們都無法在這種事情上漠視不理,「好吧,我說不過你,算你有理。」
「什麼叫算?我就是有理。」
對於向尋又開始耍無賴這一點,冷杉白眼以對。「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向尋看了眼手錶,還不到下午兩點。「按照原計劃,我們接著進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