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外之外（7）
第二天一早，向尋美美地陪著老婆和雙親在家吃完早飯，又將愛妻送去單位后，才腳步輕快地回局裡報道。只是才一進辦公區，向尋就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首先是人太齊了，他這隊一共就七個人，今天一早到了五個，算是他六個人，只有一個沒到，這在平日里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上面有特殊任務要求全員到齊的情況下；再有就是現場的每個人都穿著警服，要知道平日里刑警辦案是不穿警服的，除非有特殊儀式或者領導要求列隊檢查什麼的；最後，每個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嚴肅之外透著一股沉悶，絕不僅僅像是有特殊任務。
「怎麼了這是？」所以向尋進屋后，連「早」都沒問，直切重點。
「向隊，您回來了。」這兩年一直跟在向尋身邊的小周第一個迎了上來，「我聽說您受傷了。」之前在向尋住院期間，小周有給向尋打過電話，不過當時向尋在ICU還沒醒，他的電話是當地負責值班守著向尋的刑警接的，所以小周知道向尋急救的事情，原本還想著過幾天再打電話過去問問，卻沒想到向尋這麼快已經回來了。
「我沒大事……」
「向隊。」
「向隊……」
向尋搖了搖頭，話說了一半還來不及解釋，屋裡的其他幾個人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對著向尋問好。而副隊長葛強更是直接兩步沖了過來，一手抓著他的肩膀，一邊問著一邊就直接拿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你回來了？怎麼樣？嚴重嗎？」
看來他住院的事情，隊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我沒什麼大事，你們這都一臉哭喪似的表情，不會都是因為我吧？」向尋笑笑，想緩和一下氣氛，如果是因為自己住院的事情讓大家瞎擔心了一場，那他可就罪過大了。
卻不想眾人一陣沉默，表情卻一點沒見好轉。而葛強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甚至更用力了幾分，「向尋，」葛強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道，「小趙，走了。」
「哪個小趙？」向尋心裡咯噔一下，語氣不由沉重了起來，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
「就是，經常給你代駕的那個。」葛強繼續道。
向尋一噎，半晌沒反應過來。警察的危險性之大、死亡率之高向尋一向清楚，只是那是刑警啊，小趙只是交警，嚴格意義上來說，跟他們甚至都不算一個系統，怎麼，怎麼會突然就走了？「怎麼沒的？」
「我們追捕逃犯的過程中，他們奉命協助，設置關卡攔截，時間緊、任務急，來不及擺放大量桅杆，小趙就想直接把車橫在路上攔截，結果逃犯強闖關卡，他還來不及從車裡出來，就……」葛強說不下去了。
「車毀人亡？」向尋替葛強說出了後面的話。
「人搶出來了，不過，大出血，沒救回來，送醫院的路上，就已經，走了。」小周跟著向尋已經不短的時間，自然明白向尋是跟小趙相熟的，便把當時的情形多說了幾句。
向尋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看向自己沉默的一眾組員，「所以你們這是？」
「畢竟是因為我們的任務人才沒的，我們怎麼也得去送他一程。」葛強解釋道。
「今天？」送兄弟離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不用明說，大家也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嗯，」葛強看了眼手錶，「十點的告白儀式。」
「我去換衣服。」向尋一早並沒有穿警服出來，但是他的辦公室里有備用的。
「我們等你。」葛強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是拍了拍向尋的肩膀。
眾人等向尋換了警服出來，就都沉默著出門上了警車，集體去參加小趙的遺體告別儀式。
儀式簡單而莊重，小趙的領導和同事們都來了，見到向尋一眾人，大家無論平日里相熟或不相熟的，也都沉默著敬個禮表示慰問。期間哭得最慘的是小趙的母親，前前後後反覆說了幾遍自己兒子連個媳婦都還沒娶，也不甘得一直疑惑著怎麼當個交警都會丟了性命？小趙的直屬領導鄒隊一直在旁陪伴著安慰老人，可也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抵不了老人家的喪子之痛。
向尋幾人在儀式結束后留下了自己的一點心意，向尋和葛強更是把自己一個月的工資都掏了出來，可是他們也明白，一點點錢財對於一個已經孤苦無依的老人家現在根本頂不了什麼用。
「小趙的父親早逝，就留下他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現在小趙沒了，老人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對於這次的事情葛強是最愧疚的，雖然他們當時執行任務請求支援並沒有什麼錯，但到底小趙是因為他們的任務而死，讓他心裡怎麼都過意不去。
「以後過年過節我們輪流去看看老人家。」向尋拍拍葛強的手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葛強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誰都拖家帶口的，也都不富裕，當刑警的更是沒什麼節假日可言，誰也不敢說就大包大攬地承諾全權把小趙的母親當自己的母親奉養，可如果是大家輪流著照顧，總不會讓老人家無依無靠的。
等到告白儀式結束回到了局裡，向尋把警服一脫，拍了拍手，「行了，大家各忙各的去吧，事情已經發生了，人死不復生，我們只有把我們的工作做得更好，才對得起離開了的人。」向尋想要給大家鼓舞一下士氣，雖然犧牲了一個同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可總不能一直陷在這種情緒當中，這對他們辦案是非常不利的。
卻不想，每個人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甚至大家看他的眼神還都怪怪的。
「怎麼了？」這下向尋是真的懵了，他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啊？
「向隊，其實還有一件事。」小周吞吞吐吐的，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什麼事？」向尋向其他的幾個隊員看了看，發現有幾個人的神色中隱隱帶著怒意，另幾個則是神色中隱隱帶著頹色。
「您還記得，三年前您和葛隊抓過一夥到境外倒賣人口的罪犯嗎？」小周小心翼翼地問著。其實當時向尋辦這個案子的時候小周還沒入職，而且這個案子也不是向尋主辦的，而一直都是葛強在跟，但在最後的時候，對方亮了武器，沒想到居然有一批槍支，葛強拿不下來，不得已請求了支援，最後是向尋帶著來趕來支援的特警一起才把人都拿下，爭鬥過程中向尋曾經大開殺戒，更在最後的時候為了救葛強而挨過一子彈，好在只是擦傷，並且是傷在小腿上，並沒有什麼大礙。而小周就是那之後入的職，入職之後除了聽同事們吹噓向尋的神勇，就是一直以一個實習生的身份在照顧受傷的向尋，這才使得他後來能一直跟在向尋身邊辦案，要知道這種機會可不是每一個新人都有的，不是誰都可以在新人的時候被隊長親自帶。
「當然記得。」那也算是他們隊里的特大案件了，當時葛強可是沒日沒夜的帶人跟了將近一年，才終於找到了對方的窩點，把一伙人一網打盡的，他和葛強還都因此掛了彩。葛強也是因為這個案子才被一舉提為副隊長，要不然以葛強那種火爆脾氣和愛得罪人的性子，不知道還要熬多少年才能提上來。
小周四下看看，見大家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便也只能深吸一口氣，由他繼續說下去。「其中一個主犯被放出來了，並且揚言，要找你和葛隊報復。」
聽到小周的話，一旁坐著的葛強滿臉怒意的狠狠用拳頭砸了下桌面，發出「乓」的一聲巨響，但緊抿的嘴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只剩「嘶嘶」的粗喘聲和他緊緊攥著的拳頭能讓人看出他壓抑了多大的憤怒。
「主犯被放出來了？」向尋聽完緊緊皺眉，「主犯當時不都殺了嗎？最輕的也判了十年以上的刑啊。」這件事雖然當時因為受傷他和葛強都沒有去參加庭審，可結果他們還是清楚的，畢竟這案子也費了他們隊里大量的人力物力、時間精力，他們怎麼也得知道個結果才安心。當時這個案子的主犯一共七個人，涉案人員百餘人，從國內的拐賣、**，到運送至國外組織賣淫或器官販賣，形成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產業鏈，算是一個特大犯罪團伙了，並且因為他們跟域外犯罪集團有勾結，所以非法持有槍支，才使得當時他們端掉這個犯罪集團的窩點時極其艱難。但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至少當時的七個主犯有六個是槍斃了的，只有一個判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好像還是一個主管財務的，因為當時沒有找到任何此人與倒賣人口有關的犯罪證據，逮捕他的地方也是在一家明面上註冊的公司，加上其他犯人及他本人的口供，所以當時認定此人只是一個負責洗錢的主管財物人員，對於犯罪集團的非法勾當並不知曉，加上認罪狀況良好，這才從輕判處了。那麼這個被提前放出來的，難道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