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想和它同歸於盡？

我雖然昏了過去，不過感覺自己落入到一個冰涼生冷的懷抱當中……我的身子被火燒灼得厲害，落入冰涼的懷抱竟然感覺舒適愜意。

甚至對這個冰涼的懷抱，產生出一種莫名的依賴。

我緊閉眼睛，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我見到了爺爺。

他還是我印象中的那樣，穿著明黃色的道士服，見到我時會露出慈祥溫柔的笑容，他沖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喜出望外，快步朝著爺爺走去。

他臉上的笑容，卻陡然消失，只是帶著怒氣的責怪，「葉蓁，你不該趕走五奇鬼。你太亂來了。」

我不但亂來，而且冒險，可倘若不這麼做，葉閬將永遠被五奇鬼纏著，直到它們吸食乾淨葉閬所有的魂魄，才會心滿意足地離開。

爺爺說我亂來，大概感覺我的計劃，確實很冒險、很危險。

沒有反駁爺爺的話，只是苦澀地沖他笑了笑。

爺爺也儼然，低低嘆了口氣，以手輕輕颳了刮我的鼻樑，言語溫柔。「以後，不許這麼任性了。」

他說完，將手撤了下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

我一下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才意識到剛才夢到爺爺，不過是一場夢。

顧琛竟在床邊守著我，見我醒來，朝我扔了一抹厭惡的白眼。

我張了張嘴巴，雖然聲音喑啞，不過勉強還能說話，「我這，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大抵明知故問吧。

我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躺在醫院冰冷狹窄的單人床上，空氣中也彌散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就算顧琛不說，我也能從這些佐證中，明確自己現在的處境。

顧琛收起厭惡的表情，到底出於同情地回答了我的疑惑。「你，確實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哦了聲，不過後知后覺地，突然想起件尤為嚴肅的事情。

「葉閬呢？他還好吧？」我一邊說，一邊收拾著準備下床。沒有了五奇鬼，我要親眼看到葉閬，才能了了心裡的擔憂。

不過，顧琛將我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他用最後的耐心回答我，「葉閬他很好，他好到不能再好。」

我鬆了口氣，沒想顧琛便被動為主動地，將我壓倒在床上，他身子坐在上面，面露危險地反問我。「他很好，可你又做了什麼？」

他濃烈強大的壓迫感襲來，迫我不能遮掩，必須直面這個尖銳且藏著濃郁危險的問題。

我心虛地吞了吞口水，模樣小心地看著顧琛。

「我……我沒做什麼，不……不過是按照你的意思，除了五奇鬼。」

他告訴我五奇鬼喜歡血，怕火，不就是為了讓我親自除掉五奇鬼嗎？我按照他說的做了，只他現在為什麼又露出一副憐惜、可憐我的模樣？

真……真有意思。

「按照我的意思？」顧琛反問，卻一下捉住我的手腕緊握，眼眸幾乎要噴出凌冽的火焰，不過強壓怒火地反問，「我的意思，就是讓你割傷手腕，把五奇鬼引走，然後再放一把火，讓你和它同歸於盡嗎？」

他話里，有遮掩不住地怒意，一字一頓地問。

「我沒有！那……那只是個意外。」我心虛地避開顧琛的眼睛，模樣小心地解釋。「我沒有想和五奇鬼同歸於盡，只是沒想到它的身子堵住了出口……」

大概是心虛，我越說越小聲，越說越沒底氣。

而且他還握住了我受傷的手腕，疼得我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他渾然不知，還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腕，眼神銳利地繼續追問。「意外？可倘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怕是要和五奇鬼一樣，去到陰曹地府報道！」

他詰問，我也終於沒了好脾氣，厲聲反駁。

「再說，不是你讓我親自動手除掉五奇鬼的嗎？喜血和怕火的屬性也是你告訴我的，我也只是按照你說的做，有什麼不對？」

我是稀罕，想問顧琛這麼做的原因。

顧琛皺眉，將我手腕握得更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他滿滿的怒意，稍微一頓再繼續往下說。「我沒讓你割傷自己去勾引五奇鬼。這裡是醫院，你大可以偷一兩袋血，劃破后將五奇鬼引到一個房間里，趁著它吸血的功夫，放火逃走。你為何，要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

他想不透，亦模樣遲疑地看著我，覺得我大抵是腦袋秀逗了，不然怎麼想出這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動了動手腕，可憐兮兮地轉移話題。

「你……你把我弄疼了。我……我手腕上有傷。」

聽到這句，顧琛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事，雖然臉上不情願，不過還是將我的手鬆開，嫌棄道，「看來，是我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說完，他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出了口濁氣，目送顧琛離開病房。雖然當中是發生了一些曲折，不過總算趕走了依附在葉閬身上的五奇鬼，結果還是好的。

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是筱雅打過來的，她聽說葉閬生病住院，買了水果和牛奶來探望。

我身子大概恢復了，不想讓筱雅擔心，便換好衣服下床，約定在醫院樓下的大廳等她，我也想見葉閬，沒有五奇鬼的糾纏，他身子應該比之前好轉了吧？

我猶豫著，心急如焚地在一樓等著筱雅，很快便見到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她看到我在，沖我點頭，一路小跑著過來。我從她手裡接過東西，嗔怪埋怨，「你來就是了，還帶東西做什麼？」

筱雅壓根不搭理我，還把一個信封塞到我的手裡，「葉閬病了，叔叔阿姨肯定不願意花錢給他治療，你手上不寬裕，這就當我借你的。」

筱雅說得輕巧，不過我不敢收，客客氣氣地又把錢退給了她。

「我不能要你的錢，而且葉閬的病，已經穩定下來了。」之前顧琛給我的房租有多，加上我最近幾個月的工資，手上還有一些積蓄，暫時不用筱雅資助。再說這些年她沒少給過我錢，也總是變著花樣的照顧我。

她對我很好，可是我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

「是朋友，你就不和我客氣。」筱雅強硬地將錢塞到我的口袋裡，模樣認真，不容推辭。「再說錢是給葉閬的，你就幫他收著好不好？」

我迫於無奈，加上再三推辭無果，只能收下了筱雅的饋贈。

「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還給你。」

我同她保證，只是小丫頭輕描淡寫地回了句，「這話，還是等你有錢了再說。」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催促我快些帶她去葉閬的病房，言語輕巧地把事情一筆帶了過去。

…………

我們到了病房，葉閬已經醒了，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半坐在床上，盯著窗外的那株梧桐樹，梧桐樹翠綠的葉子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他微眯著眼睛，靜靜地看著。

聽到病房外的動靜，葉閬茫然地將頭轉了過來，看到我們進來，他展露出燦爛的笑容，「姐姐，筱雅姐，你們來了？」

他笑容燦爛，眼眸閃亮。

我獃獃地愣在原地，目光遲疑地看著葉閬。筱雅比我先反應過來，吃驚地捂住嘴巴感慨，「蓁蓁，我沒聽錯吧？他竟然認出我了，還會叫我筱雅姐？」

筱雅對葉閬極好，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看待，也會因為葉閬的痴傻虛弱而憂慮傷神。

所以見他病情好轉，她竟比我還激動。

葉閬不明所以，只怔怔地看著我們，喃喃自語。「我又生病了嗎？這裡是醫院？可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自己睡了個好長好長的覺，現在醒了。」

他之前被五奇鬼纏著，所以昏昏沉沉。沒了五奇鬼，自然清醒了過來。

我試著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竟然出奇地對答如流。雖然智力還和孩子差不多，不過清澈的眼眸讓我非常激動，我歡快地拜託筱雅叫醫生過來查看下葉閬的情況。

之前說要專家進行會診的醫生小跑過來，模樣驚訝地對葉閬進行了各項檢查。他本就非常驚訝，經過檢查后更是不敢相信，猶豫著說。「之前他心臟和呼吸都很有問題，幾乎藥石無靈，可沒想到過了一夜，竟然都恢復正常了？」

醫生約莫五十齣頭的年紀，想來經驗豐富，只著實想不透其中的緣由。我聽到明顯鬆了口氣，心裡歡喜極了，不過為了不讓他起疑，只能模樣小心地補充。

「大概，這就是奇迹吧。」

「或許吧。」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世上有奇迹這麼一說，但著實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這事，只能這樣求個心裡安慰，不過穩妥起見，他希望葉閬可以再在醫院住上幾天，待情況完全穩定后出院。

我點頭答應，見葉閬模樣遲疑地看著我。

我沖他笑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你放心，你很快就會出院，而且你會越來越健康，越來越聰明，會變得和其他孩子一樣。」

他怔怔地看著我，沒有怎麼明白我的意思，不過也沖著我笑。「姐姐高興，葉閬就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