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叫他姐夫？
出乎我意料的是，顧琛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他興趣乏乏地將我鬆開，輕輕往外推了把。
「還愣著做什麼？睡覺。」
他催促我離開，表情恢復到一貫的漫不經心，我遲疑不解，又拿不定主意，只能硬著頭皮目送顧琛離開，心虛地坐在床上。
我盼望著自己和葉閬一樣，可以無憂無慮地睡著，才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惜，我比誰都清醒。
…………
第二天早上，我見葉閬的情況穩定，加上今天休息不用去殯儀館，便叮囑葉閬好好休息，自己去採購一些搬家后需要購進的柴米油鹽。畢竟外面開火太貴，自己做飯才是王道。
葉閬點頭，乖巧地目送我離開。
他臉上有期待，也有淡淡的羞赧，「葉閬出院后，真的可以從家裡搬出來，和姐姐一塊住嗎？」
我之前和葉閬說起過，本以為那時他被五奇鬼纏住，精神渾渾噩噩，便不記得我說得話，沒想他竟然記得，而且打從心眼裡的期待。
悠悠嘆了口氣，不過模樣認真地看著葉閬。
「當然沒問題。」我不忍心讓葉閬失望，但又為留有餘地，到底還是說了個條件，「只要后媽不反對，我就把阿閬接過來和我一起住。至於她那邊，我每個月還是會寄生活費的。」
我很清楚自己在家裡的地位，不過是后媽的提款機，她借口照顧葉閬從我這裡每個月索要高額的生活費，不過嘴上絲毫不知道感激，言語犀利地將我比喻成賠錢貨、野丫頭。
至於葉閬，她也從來沒有悉心照顧，不過隨便給口飯吃，偶爾拉著他去醫院檢查一趟，只要留著性命能繼續訛詐我便好。
葉閬以前雖然渾渾噩噩，不過卻清楚地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
目光猶豫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嘀咕。
「我怕后媽不答應。」
我搖頭笑了笑，能不能和葉閬住在一起倒是其次，他現在和常人一般的模樣最讓我高興。我揉了揉葉閬的頭，寬慰他說，「我會盡量說服后媽，就算她不同意，我也會經常帶你出去玩的。」
葉閬高興極了，伸出手來和我拉鉤。
我也歡喜，笑盈盈地和他拉鉤，認認真真地承諾保證。
這一幕非常溫馨，只偏偏顧琛不合時宜地出現，他靠在門上，輕輕咳嗽了聲。
我嚇得趕忙退到一旁，葉閬倒不好意思地沖顧琛笑了笑。
「姐夫……」
他惴惴不安地回答，心虛地將望了我一眼。我錯愕地看著顧琛，葉閬就我一個姐姐，所以剛才那聲姐夫到底幾個意思？偏巧顧琛含笑點頭，絲毫不覺得這其中有任何不妥。
我隱忍不住，直接沖著顧琛吼去，「你都教了葉閬什麼？」
葉閬單純，這聲姐夫很明顯他是悟不出來的，有且只能因為顧琛。顧琛將手攤開，明明懷揣一肚子的壞水，不過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不關我的事，你不是說今天要去買些東西到出租屋嗎？還不走？」
他故意岔開話題，然後走到葉閬的跟前，細細打量了他一圈，滿意地點頭。「我看你也差不多好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顧琛這麼說，我便把懸在半空的擔心，徹底落了下去。
他卻一把將我抓了過來。
「他出院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也得照辦哦。」
我嚇得，連忙從顧琛的懷裡逃了出來，模樣認真地和葉閬交代，說自己先走了！
葉閬一臉疑惑地看著顧琛。
「姐姐這麼落荒而逃，是害怕嗎？」
顧琛清冽地扯了扯嘴角，搖頭訕笑。「誰說你傻乎乎的，明明人精著。」
葉閬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竟然有些心虛。
他們這番互動是真好，別人看了說不定真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加快腳步走出醫院，坐了輕軌回出租屋。
因為打算在這裡長住，我買了些日常用品捧著回家。
站在門口的時候，對面的門也剛好從裡面打開。之前見過的老大爺穿著古板的中山裝出現在我面前，沖我輕輕點頭。「你，進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現在租的房子，是他女兒的。雖然房東大姐很喜歡我，也非常好說話，不過倘若得罪了老大爺，他讓我捲鋪蓋滾蛋的話，我也得收拾東西離開這裡……
我惹不起他，只能在臉上堆出滿滿的笑容，心虛地沖他點頭。
「好。我放下東西，就過來找你。」
他嗯了一聲，轉身進到裡屋，只給我留了個門縫。我嘆了口氣，也是沒轍，只能快速放下東西，之後敲響了大叔的門，小心翼翼地挪了進去。
「坐。」
他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招呼我坐下，然後起身去給我倒水。
我往下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打量了下四周。
之前在走廊里就聞到厚重的消毒水味道，房東大姐解釋說，那是因為她家老爺子以前在醫院工作，喜歡做各種各樣的實驗，所以家裡難免帶著和醫院差不多的味道。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不過身臨其中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化工用品的味道。而她口中的實驗，竟然是一個又一個裝在玻璃瓶里的人體器官，它們泡在特製的藥水中，顏色被洗得深紅深紅，明明離開人體很長時間，竟然沒有腐爛，反而清晰到能看清上面的紋路。
我盯著正前面的一處心臟標本看，泡在藥水中的心臟已經被漂得泛白，不過卻清楚地看到心房和心室，上面還留著紛繁複雜、交錯相織的紋路。我心虛地吞了吞口水，在我的注視下……
它撲通撲通地顫動……
「砰！」一杯水落在我的面前，強制性地將我的注意力從心臟標本處挪開，我被嚇得不輕，又瞥見老大爺那張蒼白嚴肅的面容。「你，在看什麼？」
我心虛地拍了拍起伏的胸膛，感慨自己得虧沒有心臟病，不然被老人這麼一折騰，指不定就躺地上了……
「沒什麼，沒什麼。」我掩飾地擺了擺手，模樣乖巧地轉移話題，「大爺，您叫我過來，有事情嗎？」
男人點頭，他眼神犀利地將我自上而下看了圈，朝我扁了扁嘴巴，模樣嚴肅地說，「雖然我非常不喜歡你，但你到底租了我們家的房子，就得守我們家的規矩。」
我心悸地點了點頭，再聽他繼續往下說。
「第一，你得愛護好我們的房子，不能裝修，也不許在裡面搞破壞，我會聽著裡面的動靜，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雖然他言語苛刻，不過要求並不過分，我輕輕點頭，這點可以做到。
「第二，你不許帶不三不四的人回來，常住人口不能超過三個。我們這是出租屋，不是群租房，誰知道你們聚在一起是賭博還是傳銷。」老大爺提高音調的說，還恨恨地瞪了我眼。
「我……我知道。」
他還羅列了其他注意事項，我除掉乖巧地說知道之外，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他差不多說完了，卻見我的注意力始終落在面前的幾個玻璃罐里。
老大爺站了起來，竟然興緻勃勃地給我介紹起了這些人體器官標本，「這些都是我年輕的時候，從實驗室要到的戰利品，我到現在還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我感覺它們似乎還活著！」
他說完，竟然將那個裝著心臟的瓶子拿了出來，遞到我的面前，神情激動地說，「你聽，它是不是還撲通撲通地跳著？我甚至覺得，它跳動的頻率，和我心臟的頻率一模一樣！」
他盯著被藥水泡得發白的心臟，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嘴裡還在模仿心臟跳動時的聲音，節奏鮮明。「撲通、撲通……」
我更心虛，一邊往下咽了口口水，一邊不露痕迹地往後退了退。
之前對我很不友好的老大爺不知怎麼的，突然對我態度發生了一百二十度的大轉變，他熱情洋溢地拉著我的手，將我領進了裡面的小屋，指著那一牆密密麻麻的面具介紹。
「這是我另外的一個愛好，喜歡收集各種各樣的面具。無論是東方的臉譜，還是西方的小丑吸血鬼，我瞧著都倍覺好看，特別有意思。」
面具從牆壁的一端開始，一直延伸到了陽台附近，如他所說的確種類豐富，花樣繁多。尤其是各種小丑的面具，更讓人感覺不寒而慄。那些小丑雖然笑著，也是給人帶來快樂的天使，只是笑容漸顯猙獰，更像是潛伏在地獄的惡魔……
我看著面具，竟然感覺它們都活了過來，在我耳邊放肆地笑著、鬧著。
大叔還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絲毫沒有注意到我越發蒼白的面容。竟然熱情洋溢地給我介紹，「這些面具是我去往世界各地淘到的，其中不少都是匠心獨到，倘若你喜歡的話，可以挑選一二。」
他說完，竟真面帶笑容地等我挑選。
也不管他是真心還是虛情，滲人的笑容讓我越發覺得不安，只能禮貌地拒絕了他的好意，借口有事退了出去。
他真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