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太子趙澤跟著侍女走了一段路,停下,問:「梁王妃到底在什麼地方。」
趙澤素性多疑,那日看見這個侍女站在梁王妃身旁,才不疑,看走出很遠,轉過一道宮牆,看不見乾清宮的影子,不免停步動問。
玉釵道;「宮裡人來人往,王妃有些話不方便說,王妃在御花園僻靜的地方等太子殿下。」玉釵說梁王妃在沒人僻靜的地方等自己,太子活了心,如今宮禁已被他牢牢控制,趙澤不怕梁王妃耍什麼花招,不覺又想入非非,梁王妃看父皇病重,自己即將問鼎皇位,背著丈夫梁王向自己示好,趙澤生出一絲邪念,加快腳步跟在那侍女後面朝御花園走去。
玉釵帶他七彎八拐,到一個清凈無人所在,站住,趙澤問;「梁王妃在何處?」
「妾拜見太子殿下。」柳絮從花樹後走了出來,趙澤看她一襲嫩黃紗衣,站在花叢中,人比花嬌,趙澤便移不開眼睛,近乎討好地問;「五弟妹找我前來是有事?」眼睛在柳絮身上溜。
柳絮早已打好腹稿,嬌媚地嫣然一笑,「妾仰慕太子重情重義,妾今來是替夫君梁王說項,妾一女流之輩,別的不懂得,知道將來大周朝的天下是太子的,妾夫君梁王無意與太子爭皇位,故而支持太子為儲君,梁王是重情之人,對父皇克盡孝道,妾替夫君說個人情,允許梁王見皇上一面,妾保證無論將來朝中有什麼事發生,梁王都站在太子一邊,還請太子考慮妾提議。」
趙澤以為梁王妃找他為私情,卻原來是梁王想見皇上,趙澤斷然道;「不行,父皇有旨,任何人不得例外。」
柳絮手指拈起一支粉紅桃花,優雅地簪在鬢邊,「難道太子就一點不考慮妾的提議,不給妾這個薄面。」邊說,眼風朝他瞟去。
美人薄嗔,嫵媚嬌柔,趙澤心神激蕩,朝前走了兩步,離柳絮近了,笑著挑逗道;「五弟妹對五弟真是好,讓我羨慕。」
柳絮以綉帕掩口,吃地一笑,「難道太子宮裡就沒有侍候的人,還用羨慕旁人。」
趙澤頓覺神魂顛倒,骨頭都輕了,誕臉道;「東宮那幾個人連王妃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柳絮睨眼,嬌嗔道;「太子是聰明人,要妾說,可惜糊塗一時。」
趙澤剛要湊近,聽她話音,停步,「怎麼講?」
柳絮遂道:「此處無人,妾不妨直言,皇家兄弟中,太子最不防的當數梁王,梁王沒有母家可依靠,生母出身不高,幾乎與皇位無緣,太子千防萬防卻防錯了人,太子要繼承皇位,難道跟所有的兄弟為敵,做個孤家寡人,若真是那樣,太子即使坐上龍椅,勢單力孤,梁王有意跟太子結交,既與皇位無緣,轉而支持太子,將來太子登基,大功一件,太子與梁王兄弟情深,對太子和梁王各有益處,太子殿下說妾說的可有幾分道理?」
趙澤想想,梁王妃伶牙俐齒,一介女流把現今形勢看得透徹,自己要防皇后、各個兄弟,好漢難敵四手,何不拉攏一兩個兄弟,利用他們,等事成后,再下手處置不遲。
「我考慮考慮弟妹的提議,弟妹說得細琢磨似乎有幾分道理,不過,王妃既然約我,我還有一句心裡話想對王妃說。」說著,趙澤不懷好意地笑著就要上前。
柳絮不急不慌地道:「慢著。」聲音突然提高,「太子殿下,如今大事當前,太子還不忘兒女私情,太子殿下難道要逼反梁王嗎?」
趙澤止步,提到梁王,他多有顧慮,現在還不是時候跟梁王與眾兄弟反目,不敢硬來,佳人就在眼前,又不捨得離開,柳絮清透聲,「太子殿下,梁王進乾清宮探視父皇,妾知道太子能想明白,故而讓夫君先行。」
趙澤一愣,顧不上多說,掉頭朝乾清宮闊步走去。
趙澤走了,小路子和滿喜、滿福,從樹后隱身處出來,梁王還是不放心王妃去見太子,派幾個人保護王妃。
趙琛等在乾清宮附近,等玉釵引開太子,趙琛朝乾清宮走去。
御前帶刀侍衛攔阻,「王爺請留步。」
趙琛抽出上方寶劍,侍衛連連退後,見皇上上方寶劍如見皇上本人親臨,有先斬後奏之權。
御前侍衛不敢阻攔,趙琛大步進了乾清宮,太醫院的御醫留在殿內,不敢離開,趙琛急問太醫院的院使,「皇上的病情怎麼樣?」
眾御醫跪下,院使叩頭道:「微臣等無能。」
趙琛的心一涼,快步進了寢殿,一干太監宮女看見梁王,紛紛退過一旁。
趙琛隔著帳子,看見永熹帝悄無聲息地躺在裡面,快步上前,咕咚跪倒,旁邊宮人跪了一地。
趙琛抖著嗓音喚了聲,「父皇,不孝子趙琛來看望父皇。」
永熹帝聽見有人呼喚,目光無法集中,眼神渙散,隱約聽見兒子的聲音,唇微弱地動了動,發不出聲音。
趙琛叩頭,語不成句,哽咽,「兒臣…….來遲……父皇。」趙琛哀聲喚道。
永熹帝搭在床邊上的蒼白瘦弱的手指動了動,趙琛抬頭看見,跪爬幾步,上前,撩起帳子,抓住父皇的手,永熹帝唇闔動,像是要說什麼,聲音極微弱,趙琛的耳朵貼在永熹帝的雙唇,永熹帝聲音隱隱約約,「回….江南……當心…..朕……要去…..見你….母親……,一群…..逆子……」
永熹帝瞬間清醒,又陷入昏迷,趙琛悲蒼地叫了聲,「父皇。」回身朝外急喊,「傳御醫。」
太醫院的御醫們急入,圍在床前忙亂。
趙琛失魂落魄,一行熱淚不知不覺滾落。
耳邊一個極為冷清的聲音道;「五弟,想開點,為兄勸你還是先回去吧!」說罷,吩咐道;「快扶梁王下去。」
上來兩個太監攙扶梁王,趙琛踉蹌地步履蹣跚走出乾清宮。
柳絮趕來,看趙琛從乾清宮出來,面無人色,嚇得急忙上前,喚了聲,「王爺。」
趙琛抬頭看看他,神色凄然,柳絮萬箭穿心,聲音發顫,「王爺臉色不好,妾陪王爺回府歇息吧!」
宮保、滿福上前攙扶梁王,柳絮跪在宮門口,朝里叩了三個頭,夫妻回王府。
趙琛心情沉重,柳絮陪在身邊,半晌,趙琛低沉聲道:「你可能不理解,父皇給了我從沒有體會過的父愛,他是一國之君,更是一個好父親。」趙琛哽咽,「父皇叮囑我速回江南,他是怕我留在京城有危險,父皇生命垂危,這一刻清醒,還能替兒子著想,我卻連見他父皇一面都難……」趙琛說不下去了。
柳絮望著他低垂的頭,體會出他深沉的痛苦。柳絮輕輕地把他的頭攬在懷裡,無言地安慰他。
柳絮吩咐玉釵打開佛堂,柳絮跪在佛堂為皇帝祈福,足足跪了一個時辰,站起身,腿腳麻了。
是夜,趙琛為她揉膝蓋,感激地道;「你受苦了。」
柳絮放下中褲,遮住青一塊的膝蓋,「你為我做了許多,我卻不能為你做什麼,柳絮慚愧。」
趙琛擁著她坐著,「今日若不是你引開太子,我跟父皇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又關切地問,「太子沒對你無禮吧!」
柳絮搖搖頭,趙琛道;「你都跟他說了什麼?」
柳絮就把二人之間對話說了,趙琛嘆聲,「難怪父皇說一群逆子。」
「父皇自顧不暇,已無力顧這些了,我想父皇是矛盾的,六弟性格懦弱,不堪當大任,三弟、四弟居心叵測,大皇兄不成器,都覬覦皇位,皇上廢黜太子,改立儲君,勢必引起大亂,江山交給太子又不放心,太子為人陰險,皇后強勢,又有母家靠山,跟太子互相掣肘,鉗制,父皇一定是看透這點,若讓六皇弟承繼大統,靠皇後母家郭氏一族,外戚專權,皇權旁落,其他的皇子年幼,無法與成年兄長抗衡,父皇不得已重新恢復太子儲君之位。」趙琛把朝中局勢分析得條條是道。
皇上對梁王一片拳拳愛子之心,若將梁王立為太子,皇子們不服,龍椅坐不穩,皇帝為保護梁王命他速回江南,離開是非之地。
柳絮知道,皇上病重,梁王是不會為一己安危獨善其身,至父皇病重不顧迴轉江南,遂不提回江南之事。
梁王夫妻日日去乾清宮門守著。
三五日後,三皇子睿王和四皇子簡王先後趕到京城。
郭後日日來乾清宮尋釁,哭鬧要見皇上,太子趙澤親自守在乾清宮,不許任何人進去,剛趕到的睿王、簡王、大皇子寧王、六皇子,趙琛等通通地守在乾清宮門前,乾清宮門前,吵吵鬧鬧。
睿王憤然質問太子,「二哥為何不讓我哥幾個進去,父皇是不是真的病重,還是二哥搗的鬼,挾天子以令諸侯?」
睿王提出質疑,簡王在旁,符合道:「三哥說得對,父皇有病,為何不讓我兄弟見面,上次我離京的時候,父皇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別是有人害的?「說罷,斜眼瞅著太子,眾兄弟不服。
趙澤陰臉,「無憑無據,妄加臆斷,污衊當朝太子,該當何罪?」
「太子,我在京城怎麼沒聽說皇上下旨,二弟複位?」大皇子寧王對太子複位提出質疑,一干皇子,更加疑心這其中有詐。
「我們要見父皇。」眾皇子紛紛要往裡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