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抓蟲)
單單還是半醉的狀態,她展顏一笑,手伸在半空中,就要去碰許梁州的那雙眸子,偏生手短又夠不著,只得胡亂在空中抓著,「你長得真像他,嘻嘻。」
許梁州套她的話,緊跟著問:「像誰。」
「他。」
「他是誰?」
單單作疑惑狀,眼神懵懂,「對啊,他是誰?是誰呢。」她想啊想,忽的渾身一僵,太多的畫面在她腦海里交織著,有好的有壞的,她好像認出他來,掙扎著就要爬起來,「你走開。」
許梁州眼神一暗,將人捉了回來,他盯著她乾淨澄澈的水眸,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單單軟綿綿的,沒什麼勁,醉酒後的她顯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歪歪扭扭的看著眼前的人,得意洋洋,她說:「我不怕你!」對上他含笑的眸子,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不怕你,我告訴你,我都想好怎麼辦了。」
許梁州眯著眼,嗓音深沉沙啞,他邊撫摸這她的秀髮邊問:「你要怎麼對付許梁州呢?」
她「嘿嘿」的笑,神神秘秘的說:「我告訴你,他就要回去了,高考完了之後我就再也碰不見他了,簡直不要更好。」
許梁州漆黑的瞳孔如旋渦般深邃,他攬著她的腰,手指漸漸從她的髮絲滑動到她的臉龐上,指尖冰涼,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一般。
單單耷拉著腦袋,闔上眼眸又要睡過去,許梁州回神,好笑的拍了下她的腦袋,啟唇道:「還沒喊哥哥呢,不喊不讓你睡。」
瞧瞧剛剛,她喊宋城喊得多親熱,還有她那雙小手緊緊抓過宋城的手腕,想及此,他加深了嘴角的笑,低頭凝著欲倒的人兒,「快喊。」
單單困得睜不開眼睛,他控著她細弱的腰,不讓她睡過去,難受之下,就順了他的意,輕輕吐字,「哥哥。」
「再喊一遍。」
單單不知喊了多少遍,口乾舌燥的,他才算是罷休。
許梁州把人平放在鞦韆的上,自己慢條斯理的起身,去水龍頭裝了一瓶水來,拉過她白嫩的手,將涼水澆了上去,將手指的細縫都仔細的洗了一遍,又從褲兜里拿出紙巾來,將她的手擦了個乾淨。
他坐在竹椅上,伸長的腿隨意交疊著,兩指間夾著根煙,許梁州將煙點燃了,深吸了一口,看著身側的人,眸光深不可測。
許梁州在回想她剛才說的一番話,酒後吐真言,她怕他,同時又非常了解他。
這種了解程度讓他吃驚。
他理清思路,從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對自己就有種莫名的畏懼,單單的種種的表現就像是早就認識他這個人一般。
就好像是了解未來的他。
對,未來。
煙霧繚亂中,許梁州總算是想通了一些事,但他還不敢也不能確定,儘管這很不可思議,也難以讓人接受,但她的破綻實在露的太多。
他自嘲一笑,滅了煙。
他看著單單,還需要再試探一次。
許梁州將鞦韆上睡著人弄到自己的背上,她太輕了,用不了多少力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她背起來。
她溫熱的吐息灑在他的耳畔,讓他心痒痒。
許梁州將她弄回了早就定好的客棧房間里,自己去隔壁重新開了間房,也睡了個午覺。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晚上了。
客棧臨河而立,推開木質的窗,就能看見外面紅色燈籠照亮的整個鎮子,許梁州一雙手搭在窗台上,吹了下涼風,才出去,轉身就進了隔壁的房間。
單單顯然也是剛醒,她呆坐在床上,臉蛋紅紅的,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紗布。
許梁州斜靠在門邊,慢悠悠的開腔,「你中午喝醉了。」
單單揪著床單,「恩。」
他看著她故作鎮定的樣子,笑了笑,漫不經心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喝醉后說了什麼嗎?」
「我說什麼了?」
許梁州轉動著手中的打火機,打開又合上,很無聊的樣子,他往前走了兩步,刻意散發出逼迫人的氣勢,「你說......」他拖長了尾音,吊人胃口。
單單斷片了,也吃不準自己有沒有把不該說的話說出口,心裡緊張的很。
「你說讓我不要考上這裡的T大,不要糾纏著你,你讓我不要把家搬過來。」
單單仰頭望著他,下意識道:「不可能,你根本......」
她知道他是要回京的,他也從來沒有要永遠留在這邊的念頭。
單單觸及他玩味的笑,猛地收住了音。
許梁州咄咄逼人,一步步逼近她,她幾乎退無可退,他沉聲問:「你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又怎麼會敢肯定不可能。」
他的人生軌跡早早就定好了,不論考成什麼樣,將來都是鐵定要進北方那所最好的院校的,他在拿假話試探她,她果然中計了。
「你套我的話!」單單反應了過來,臉色煞白,腳下的步子都站不穩。
許梁州情不自禁的捏了下她的臉,笑的很無害,「沒有,逗你玩呢,你什麼都沒說,直接就睡過去了。」
單單揮開他的手,側過身,「一點都不好玩。」
單單生氣了。
一言不發的從客棧里跑了出去,她快撐不住了,原本重生這件事壓在她心裡就足夠沉重,從來一次的人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
許多秘密深藏在內心深處,誰都不能說。
許梁州沒有追出去,立在原地,低頭垂眸。
她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若是平常人可能會覺得害怕,可許梁州不會,更多的反而是興奮,是覺得有趣,有種讓他深挖下去的慾望。
他喜歡的姑娘,果然與眾不同呢。
而且,他總算是能弄清楚,她不是沒來由的討厭他對吧?
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鐘,許梁州從客棧二樓下去,人總是要找回來的。
雙手插在兜里,他不緊不慢的走在青石板做的道路上,身邊的人和事激不起他的半點興趣。
許梁州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玉佛,有時候他還很相信緣分這兩個字。
他就是想試試,不打電話,不問別人,就這樣漫無目的走,能不能遇見她?
忽的,許梁州在河畔邊停下了腳步,輕綻笑容,深色的眸子看向廊樓底下的人,微微閃動,他看見了她。
他的笑容越發深重意長,如寒冰般眼神射.向那邊。
她眉眼彎彎,一個高瘦的男孩站在她身側,兩人並肩而立,那人的手搭在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