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過了才更恨
洛汐蘭把他的衣裳一件件整理好搭在衣架上,這些事情她還是第一次為他做,以前在山莊時偶爾也會看到娘為爹整理今天出門要穿的衣裳,也是這樣一件件整理好搭在衣架上。
她忽然停住了手,努力把淚水忍回去,想著他們在那邊應該過得好吧,送走他們后就一直沒機會再去墓前祭拜,如今,怕是沒機會去了吧。
言閔弦更完衣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他睡前有看書的習慣。
洛汐蘭坐在床沿邊上,也不好不等他就睡了,但這樣干坐著實在是太安靜了,以前他也是這樣坐在椅子上看書,有時候還要看一些公務的文書,他們也不常見面,洛汐蘭每次見他都會纏著他讓他說一些有趣的事或是奇特的地方,他一般會說一兩件事,便又再次看手中的書,大部分時間她會問他去了哪,做了些什麼,身子如何…,她問的他都答,那時的她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一心兩用的。
「少主,今日師姐跟我說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我跟您說……」她走到他跟前席地而坐。
洛汐蘭說的是賀蓁茵所說的事,問也是賀蓁茵的情況,聊也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但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是關於他的,哪怕只是一句問候,他也是歡喜的。那時的他是寵著她,只要她問的能答上來的即使他再忙,也會很耐心的細說,現如今,他對她的那份寵溺已成了年少時的回憶。
「洛汐蘭,你眼裡除了師姐,就沒有其他人了?你就只想著她,念著她,關心著她,看來,在你面前我是多餘的了。」
言閔弦語氣嚴厲,也不是吃師姐給醋,只是她不應只想著問她想知的。
「少主,不是這樣的,我是怕問您其它的事會惹得您不開心。」
洛汐蘭知道他把她關在這裡,不讓下人們跟她有過多的接觸,為的就是斷了她與外界一切的聯繫,就連師姐都沒跟她說那個人的情況,也沒說外面的事情,既然這是他希望的,那她也只能照做了。
「現在這麼懂得想了,當初又為何要背叛我呢?你知道嗎?洛汐蘭,我言閔弦防備了天下所有的人,卻不曾對你有過戒防,可是,卻是你傷我最深,一年了,你可知我是如何度過的?那種痛切心扉是滲入骨子裡的,我是靠著這些痛活過來的,所以,該是你受的你也只能受著,這一世,我們就這麼耗著吧!」
言閔弦有多愛就有多恨,縱使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是無辜的,但愛過了才更痛,這是她的選擇,就要承擔它的後果。
「少主,您就這麼恨我?當初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
洛汐蘭不知該怎麼解釋,但錯了就是錯了,再多的解辯也挽回不了她犯下的錯誤。
「恨?洛汐蘭,你知道嗎?現在這裡是空的,我失去了我的父親,失去了我的信仰,現在就連最後的寄託也都失去了,我還剩什麼,不過是為了責任而活著,為了身邊的人而活著,只是,我沒能為自己而活著。」
言閔弦指著自己的心直直的看著她。
洛汐蘭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她怕的就是他的不恨,恨她,至少他心裡有她才恨,不恨了,心也就死了。
她拉住他的衣袖,努力地靠近他,即使不能再次走進他的心裡,被他折磨著,時常還會聽一些違心的話,但能在他身邊待著,偶爾見見他,心裡也是甜的。
言閔弦看著她的眼淚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原來,再堅強的人,再冷漠的人也還是有弱點的,人再狠面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還是會心軟的。
「少主…」
言閔弦一把拉過她就吻了上來,他心裡有多恨就吻得有多狠,他的吻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些粗暴,既然狠不下心放棄她,也只能用這種方法去折磨彼此,他們如果都痛苦或許言閔弦心裡好受點,這是他唯一想到的辦法,讓她待在他身邊的理由,這樣才可以對得起逝去的人。
洛汐蘭用手頂在他的胸前,眉頭緊皺,她有些難受,明明彼此相愛,為何要承受這些,她知道他是愛她的,只是他也在傷害著她。
言閔弦把她抱起放在床上,人是直接就壓了上去,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深冬已至,今年的寒冬比往年暖和了一點,洛汐蘭逃亡這一年落下了畏寒的毛病,屋裡再暖和人還是冷的,只有在他懷裡,她才可以暖暖地睡上一覺。
陰沉沉了幾日的天終於晴了,洛汐蘭醒來后,身旁的人早已不在,枕頭上還留著他的香味,昨晚睡得很沉,很久沒睡得這般舒服了,心情也不自覺好了起來。
「夫人,您的葯涼了,剛好可以喝了。」嬤嬤把葯端了進來。
「嗯,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喝。」
洛汐蘭忙著打理山茶花,這花是師姐前一段時間帶給她的,那時候還沒長花蕾,現在都開了好幾株蕾花了。
「弟妹,在忙什麼?」賀蓁茵走進房間沒看到她的人,便四處尋找。
「師姐。」洛汐蘭從園子里走進房間,這園子就在窗戶外面,一推開窗戶就可以聞到淡淡的花香。
「一大早的你忙什麼?」
「這山茶花要開了,我去給它澆點水,修剪一下。」
洛汐蘭拉著賀蓁茵坐在暖爐邊上,她端起嬤嬤放在桌上的葯正要喝。
「弟妹,你這喝的是?」賀蓁茵並沒有幫她開藥,怎麼還喝上了。
「這是嬤嬤端來的,是補藥,說是補氣的。」
「嗯,那你喝吧!小心點,別被燙著,對了,弟妹,我準備要走了,過來跟你道別。」
賀蓁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但她還是勉強的露出一絲的笑意。
「師姐,這麼快就走了,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洛汐蘭滿是不舍,也就是師姐在才有人與她說說話。
「過段時間吧,忙完了我立刻回來看你,還有,你想要什麼,我到時候帶給你。」
「那可以帶些書籍嗎?想看看書。」
「嗯,我會帶的,你自己平時要注意點身子,千萬不要著涼,你手腳冰涼的,暖壺要常帶在身,知道嗎?」
賀蓁茵像一位母親似的叮囑著,這是她在乎的人才會有這般的掛心。
「嗯,我知道了,我會的,放心。」
洛汐蘭心裡暖暖的,雙親都不在了,師姐就像她的母親,會叨念她,操心她的事,有時候她在想,今生能得師姐這般的疼愛,也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
「你好生休養,我去見見家主,然後就走了。」
「師姐,一路順風,這天冷,要注意保暖。」
洛汐蘭送到外頭,賀蓁茵便要她回去了,她大病初癒,外面又冷。
「師姐,你現在就下山了,有沒有缺什麼的,我讓人幫你備些。」
言閔弦放下手中的信件,出去了幾天,書房裡都堆積了一大堆要處理的文件,他都忙暈了。
「不用,該收拾的我都收拾好了。」
「那我送送你。」說著,言閔弦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賀蓁茵跟前。
賀蓁茵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看著言閔弦欲言而止。
「怎麼了?有事?」言閔弦看出她有話要說。
「家主,我知道這是你的家事,按理說我不應該過問的,只是,您也知道,弟妹的身子還很虛弱,再說她宮寒很嚴重,又大病了一場,沒調理兩三年都不易懷孕的,這避孕湯此時她還不易多喝,再說她也不用喝的,您也幫她把過脈,她的身子你是清楚的,我不明白為什麼您還要她喝。」
賀蓁茵只是想問清楚,她是越發的看不透家主了,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就變了,變得冷酷無情,變得不再是她以前所認識的那位會對身邊的人知冷知熱的。
「我只是以防萬一。」
「您就這麼不想她懷您的孩子?」賀蓁茵有些震驚。
「是的,她不能懷我的孩子,我無法面對那個生命,即使我們有血緣關係,我也會連著他一起恨的。」
言閔弦心裡也不好受,那時他無數次想過他們倆有小孩的情景,如果是男孩,應該會像他,他會教他騎馬,射箭,打獵,還會教他認字;如果是女孩,應該會像她的母親,他會寵著她,給她想要的東西,但也不會慣著她,怕她成刁蠻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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