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順王爺不堪回首的過往

「老夫人！」丫鬟面色凝重，上前一步，用顫抖的雙手攙扶住老人，「您……怎麼了？」

自從她進府以來，就沒有見過老祖宗哭。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老的不能再老，乾的不能再乾的眼眶中流不出淚，也或許是老祖宗一生戎馬，不知道哭的滋味。

反正老祖宗哭對丫鬟而言就像是天崩地裂一樣。

花顏的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她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威風凜凜的老人一定內心柔軟，渴望親情。

畢禹成愕然不已，剛才還對他凶神惡煞，千方百計脅迫他的兩個女人，此時都淚眼婆娑，成了天底下最柔弱的女人。

半晌，老人濕潤模糊的雙眼才漸漸清亮，她清了清嗓子。

「閨女，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孫女就好了，我的兒子們孫子們……都不在我身邊，也沒個人和我這個老婆子說話……」

「婆婆，他們不陪你，我陪你！」花顏吸了吸鼻子。

她在陪伴親人上有深深的遺憾，當年她在復旦大學一讀就是七年，有時寒暑假為了完成優秀的課題也沒有回家。七年下來只見了家人幾面，總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月。

選擇工作的時候，父母曾經旁敲側擊暗示她，想讓她回到縣城裡，留在家人的身邊。花顏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從未考慮過一次父母的想法。她刻苦讀書，考上名牌大學，為的就是留在大城市出人頭地，過上優越的生活，她怎麼可能再回到小縣城去，在那裡她會有什麼作為呢？

然而，造化弄人，她的理想沒能實現，她也與親人相隔兩個宇宙，永遠的失去了和他們相親相愛的機會。

「婆婆，你想讓我什麼時候去看你，我就什麼時候去看你！」

「真的嗎，閨女？」老婦人握住花顏的手，輕輕的撫摸，百般疼愛，「太好了，今天這個日子真好，這二十多年來我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

「婆婆，我也是，我可高興了，你就是我的親奶奶！」花顏一頭扎進老婦人的懷中，在這陌生的世界，她好像尋找到了第一個親人。

「好好好，乖孫女……對了，我，我要給你一個見面禮！可不能虧了我孫女！」老婦人在身上摸索了一通，「桂花，我那隻玉如意呢？」

「哦！」桂花聽到老夫人喊她的名字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趕緊從懷中掏出絹帕，細心的替老夫人擦去殘留的淚漬。

「老夫人，你的玉如意怎會帶在身上，在府里呢！」

「在府里……對對對，瞧我這記性，老了不中用了，在府里，在府里，乖孫女，要不你隨我到府里去一趟？」老婦人期盼地看著花顏。

「呃……」花顏瞟了一眼似乎已被遺忘的畢禹成。

畢禹成冷峻的臉上立刻堆滿笑容：「老人家，這一大早的，我家……小妹還沒梳洗呢，改日吧，改日正式到您府上拜訪。」

「你別說話，我沒問你！」老婦人橫眉冷對畢禹成，轉頭看著花顏便即和顏悅色，「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乖孫女，走！」

「呃……婆婆……」花顏面露難色，她不是個得寸進尺的人，畢禹成一個堂堂王爺變成現在這樣，花顏知道見好就收。

「怎麼？你是怕你的大哥不讓你去，是吧？喂，小子！」老婦人揚起拐杖指著畢禹成。

「你讓不讓你妹妹到我的府上去？你以為我的府上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地方嗎？我告訴你，就是順王爺想來，我也未必讓他進！」

「順王爺？」花顏看看老婦人又看看畢禹成，崩著臉想發笑，「婆婆認識順王爺？」

「當然了，他見到我也得叫我一聲婆婆！他小不點的時候，一到我府上就搗亂，我揍過他的屁股！他哇啦哇啦大哭，我問他還搗不搗蛋了，他說他要是再惹我生氣，就像烏龜一樣在我院子里爬幾圈。」

「哈哈哈！哈哈哈！」花顏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一會兒捂著嘴，一會兒捧著肚子，上起下伏，像一條蜿蜒前行的蜈蚣。

畢禹成囧著臉，卻又不能當著老婦人的面發火，對方還不知道他就是那個調皮搗蛋的小不點，如果讓老人知道的話，恐怕會糗得更大。

花顏拍了拍畢禹成的手臂：「大哥，你認不認識那個順王，他如果在這裡的話，會不會把我們都殺了啊！」

老婦人橫眉努目：「他敢！他要是見到我，就得跪在我面前喊一聲『婆婆好』！」

畢禹成的額頭上冒出汗來，他轉身背對老人，朝花顏惡狠狠的瞪了兩眼，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笑了！醜死了，像個老妖婆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不……我也，我也不想笑……控制不住啊……」花顏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乖孫女，知道我老太婆的厲害了吧，走，到我府里去！」老婦人緊緊抓住花顏的手。

「呵呵！」花顏摟著老婦人的肩頭，笑靨如花，「婆婆，我家傻大哥說的也有點道理，你看我雖然不太講究，可畢竟是個姑娘家的，到您府上拜訪還是要正式些，不能這樣邋裡邋遢的，改日吧，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那也行，乖孫女，你一定要去找我哦，我在狀元街東頭第一棟樓！」老婦人不再勉強，畢竟曾經是個風姿颯爽的女人，即使年邁老朽，也保留著乾脆利落的脾性。

「一定一定，婆婆，那我們走了啊。」花顏又貼了貼老婦人的臉，和畢禹成一前一後離開了。

路上，花顏還是止不住笑。她不是譏笑畢禹成，不是因為老婦人的幾句話就看輕了一個尊貴的王爺。

在這個時刻，她才感覺到畢禹成離她近了一些，那張沈風雲的臉漸漸起了變化，冷酷的輪廓中增添了一絲難以覺察的可愛，那個害得她難產的王爺身上的罪孽似乎正在一點點削減。

畢禹成沉默不語，心中揣摩著老人的話，在他印象中，自己小時候確實因為調皮搗蛋沒少挨父皇母后的揍，不過他想不起那位老婦人，也想不起來她的府上。。